甘谷雨知道此次回自然之林來求借魔杖侍神,必不會太順利,卻不是其中竟是有如此隱情,一時間不免心生無力之感。
怪大祭司不肯出借侍神?易地而處,他也能理解大祭司的爲難。可要他就此放棄,卻又如何能讓他甘心?
大祭司見甘谷雨一臉不甘,幾度脣齒微張,卻是始終沒能把話說出口,不由得暗歎了一口氣:“這樣吧,司禮你去把侍神取來,交給小穀雨參詳一番,看看是否能給他一些啓發。”
您一開始就是這樣考慮的吧,不然怎麼會把我也叫來?司禮長老心中暗道了一句,這便點了點頭,轉身向那寬如牆面的聖樹樹幹走去。
她來到祭臺前,虔誠地念動咒語。一個隱隱閃爍着綠芒的魔法陣隨即出現在樹幹之上。不一會兒,一根毫不起眼的古樸魔杖,便自魔法陣中顯現了出來。
司禮長老雙手接住緩緩落下的魔杖侍神,轉身回到甘谷雨面前,將其遞了出去。而再次握住這根擁有八千年歷史的魔杖,甘谷雨的心境卻是與上一次聖樹召喚時全然不同。
大祭司又再次看向甘谷雨,說道:“侍神與聖樹之間有着某種聯繫,故而二者不可相離太遠。此時取出侍神已屬破例,不足爲外人道。祭祀廣場這段時間不會有其他人過來,你就在此處安心參詳吧。”
甘谷雨沒有說話,只是默然點了點頭。
“老身知你爲自然之林付出良多,難得有求於族內,卻還不能遂你心意,終歸是有負於你。”大祭司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要怨,就怨老身吧,還望不要遷怒他人。”
說罷,她便領着司禮長老就此離去了。
甘谷雨低着頭,凝視着手中的侍神,搖頭苦笑。他和艾瑾兒走到今天這一步,縱然有各種各樣的外部因素,但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自己身上。
若是一開始在發現艾瑾兒有問題之後,不想着將計就計,而是直接敬而遠之的話,或許也就沒有接下來的這一攤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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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擺在面前的飯菜,光不由得皺了皺眉。
伙伕見狀,急忙再次跪伏了下來,以頭搶地道:“大人息怒,小的,小的這就去想辦法,爲您重新做吃的。”
“你,起來說話。”光淡淡道。
伙伕聞言,這才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深埋着腦袋沉默不語。
“本尊問你,前日碧落就已通曉所有人,要縮減膳食標準,只保證基本生存需求,不可鋪張浪費。”光指着面前餐盤內豐盛的菜餚,沉聲問道,“這是什麼?”
伙伕面色驚惶道:“這,這大人您的膳食,也要從簡嗎?”
“哼,本尊若不以身作則,如何令大家心服?”光緩緩說道。
“……是,小的記住了。”伙伕急忙恭敬地應諾道,“不過今天這飯菜已經做好了——”
“你把這些,給體弱的婦人和小孩送去。”光拂袖命道,“從即日起,我等四人的膳食標準,也必須和其他人一樣。”
“是。”伙伕急忙唯唯諾諾地端起了餐盤,就此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伙伕前腳剛走,法里奧後腳便走了進來,搖頭輕笑道:“就算你這般作秀,也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而已。不想辦法去搶些吃的回來,老朽擔心民心會有變故。”
“哼,之前是本尊小看他們了。居然憑藉着幾棵樹圍成的柵欄,數次打退我們的進攻。”光面色不善地說道。
“所以老朽之前才勸你,還是不要太過自信纔好。”法里奧呵呵一笑,“能夠在你的烈陽普照之下存活下來的荊棘,又豈會是凡物?這羣土著,可是當年留下來的那批人的後裔,並非一點底牌都沒有。”
聽法里奧提起這個,光也不禁心生煩悶。之前他親自出手對付沙棘牆,居然沒能一舉功成,對於一向無往不勝的他來說,着實算是個不小的打擊。
然而他哪裡知道,就算是普通的沙棘,也能在荒漠的烈日下傲然生長,更何況是這被甘谷雨改良優化過的品種?
再加之火鴉的先遣部隊被甘谷雨給端了老巢,情報系統幾近癱瘓,如今連裡應外合都做不到,更是令他憤懣不已。
“若是你我可以聯手出擊,這區區隔離牆,又豈能攔住我非漠精銳?”光有些不忿地輕哼了一聲,“可偏偏你如今又虛弱至此。”
“所以說,一步疏忽,步步受制。”法里奧喟然嘆道,“不過只要等咱們緩過了這口氣,一切也就不一樣了。”
與此同時,非漠佔領區內的一處小樹林中。
一位提着籃子的婦人,正躬着身子在地上仔細搜尋着什麼。離她不遠處,還有不少和她一樣的男男女女,皆是神情委頓,面帶憂色。
此次大遷徙,得以上船離開非漠大陸的,大都地位不低,而他們則是例外。無論是在船上還是到了新大陸,總還得有人幹粗活累活吧?
所以,得以上船是他們的幸運,但同時他們所要負擔的活計,也比在非漠大陸時更加繁重。而此刻,他們更是被首當其衝派了出來,負責尋找食物。
“收穫如何?”
突然,一個略帶威嚴的聲音在她耳畔輕輕響起。婦人苦笑着搖了搖頭,正欲說話,卻是又忽地猛然一怔,擡起了頭。
當看清來人是誰之後,婦人一個踉蹌跪倒在地,急忙恭聲喊道:“碧落大人!”
周圍的人聽到動靜朝這邊瞧來,盡皆大驚失色,匆匆跑了過來,跪伏在地行禮道:“碧落大人!”
“都起來吧。”碧落微微點頭,掃視了一番,不由得暗歎了一聲。今天還是隻有這麼點收穫啊……
見碧落神情落寞,衆人也是面帶慚色。但這又如何能怪得了他們?鹹荒大陸和非漠大陸上的野生植物大都並不相同,此地的植被,絕大部分都並不爲非漠人所知。
火鴉當初可沒考慮過遷徙大軍有朝一日會落得如此田地,自然沒有爲他們準備什麼野生動植物圖鑑和野外生存指南。故而這些人如今只能觀察採集有動物啃食痕跡的植物,壯着膽子嘗試食用。然而即便如此,誤食毒物的情況依舊時有發生。
碧落收拾心情,正準備再鼓勵大家兩句,忽見一個小男孩從旁邊跑了過來,直直奔向自己面前的這位婦人:“媽媽!”
“阿誠,快向碧落大人行禮——”婦人一把攬過男孩,呵斥了一聲,卻又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阿誠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口?!遭了魔獸嗎?快給媽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