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火堆啪啪響了兩聲,龐清影像是猛回過神來,轉身坐回了椅子上,不過語氣仍舊急躁,“那怎麼辦?”
左雀兒伸手去拍她的肩,正想要安撫一番,手下的觸感卻叫她愣了一愣。
一個男人的肩膀怎麼如此消瘦?
懷疑的視線不禁爬上龐清影的臉,而她此刻正發愁地想法子,根本沒注意到左雀兒的神色。
所謂美色惑人,這句話放在女人身上也是一樣。
龐清影微昂着頭,側臉棱角分明,緊皺的眉心在火光的映照下竟然讓左雀兒晃了好一會兒神。
目光不自覺地下移,那光潔的脖頸上明顯地突出了一個喉結,隨着她無意的動作,上下滑動着。
“怎麼了?”似乎是察覺了左雀兒的異樣,龐清影偏過頭,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的,龐清影還以爲阿榮是沒得救了,臉色又不由地慌張起來,“沒有法子了嗎?”
“咳,不是的。”左雀兒尷尬地擰過頭,避開龐清影的視線。
自練習媚功開始,從來都是她誘惑人,還從未被人誘惑過。今兒這飛白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她竟就這麼看得出神了。這種感覺左雀兒平生未見,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覺心中怦怦直跳,如小鹿亂撞。
在龐清影漸漸絕望的眼神中,左雀兒忽然有些心疼,忙又對上她的雙眸,認真道:“飛白公子,你別擔心,我有法子了。你只要在這兒好好呆着,別讓人發現了便可。”
“好。”龐清影也沒有再如先前那般非要跑出去,而是鄭重地向左雀兒抱拳感謝道,“那飛白就再此替阿榮謝過雀兒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大約從未有人這樣認真地感謝過自己,左雀兒盯着龐清影晶亮的眸子,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情況,只好虛笑道:“飛白公子言重了,你就在這裡等我的好消息吧。”話未說完便轉身匆匆往外走去,凌亂的腳步好似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趕似的。
龐清影眉梢微挑,她看起來有這麼可怕,至於讓她慌不擇路?
假山再次合上,但龐清影臉上擔憂的神色不
變,直到半刻中後,她的嘴角才悄然勾起了一抹冷笑。
走到密室的入口,左手往旁邊石牆上隨意一按,頭頂的假山突然移開。
那個機關對沒有修煉魔教媚功的人來說,是根本開不起來的,所以左雀兒纔會放心將她丟在密室中,也不怕她看見自己的開門的動作。但她和左啓明大概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對龐清影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這時候,她是萬分感謝自家便宜師父的。
幸而當初她丟給她一本媚功秘籍,而自己本着不練白不練的原則也順便練了一練。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媚功心法與魔教的同出一脈,只是越練到後面,路數越是不同。她的看起來更正宗,修爲越深,越像是催眠術;而魔教的媚功,修煉時,需要不停與男人媾和,怎麼看也都是走上了邪門歪道的。
而火鳳舞突破第四層之後,她的媚功心法也跟着更上一層樓。不過從未在同是修習媚功者身上用過,今日不過是動了動心思,悄悄在左雀兒身上試了試,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有用了。
她以後再也不抱怨師父給了她一本雞肋秘籍了。
出了密室,龐清影三兩下就拐出了左雀兒的小院,朝左詩兒的鈴詩閣潛去。
她猜想,若是找不到她,左詩兒一定會將飛蓉抓去充當自己的。
這左家大宅里人人都知道左詩兒帶了個外人進來,卻只有少數的幾人見過。左啓成那幾人根本不把她當回事,就更別說特意去打聽她的容貌了。飛蓉除了比自己矮些,稍微打扮打扮,也能做到與自己現在這樣有七分相似。用來打發左啓成,綽綽有餘。
果不其然,她纔剛接近翻上鈴詩閣的牆,隱在一顆樹的後頭,便聽左詩兒略帶着得意的笑聲傳來,“爹爹你看,這就是飛白。”
透過綠葉的間隙,龐清影看見左啓成陰沉的臉色稍微緩了緩,利劍般的目光將飛蓉上上下下來回打量了好幾回。
但見飛蓉不卑不亢的樣子,他眼中閃過驚訝,隨即便是惱怒。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被人平視過了,這個原本並不被他放在眼裡的竟然看不出一絲害怕的情緒?!
左啓明心裡很不舒服。
龐清影瞅着,心底暗笑。飛蓉可是被雲修錦練出來的,她還沒見過這世上陰着臉的人有比雲修錦還嚇人的,一個左啓明還想嚇着飛蓉?簡直白日做夢。
不管左啓成有多不舒服,反正他們倆大眼瞪小眼半晌,飛蓉巋然不動,眉毛都沒有挑一下。連暗自捏一把汗的左詩兒,都有些吃驚了。
不過對於她來說,更多的是莫名的喜悅。
因爲她看見左惠兒和沐梨花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砰!
左啓成突然毫無徵兆地一掌拍碎身邊的石桌,擰眉不屑道:“你是何方人士?來左家到底有何目的?我們左家可從來不收養廢物。”
那一掌很猛烈,掌風將飛蓉的一縷長髮直接削掉一截。但即便如此,飛蓉還是毫無懼意,甚至眼中露出了同樣的不屑。
“左二爺,這就是左家的待客之道?我飛白雖遭遇家族劫殺,但也不是完全孤立無援的。”她眯了眯眼睛,背起手冷哼道,“就算你們左家陣法無數,但我們也未必就破不了了。你們管得了地上,卻管不了天上。我的行蹤,外面早有人知道,一旦我除了什麼事,他們便會找來,屆時,你這個世外桃源之地還能不能繼續下去,我可就不知了。”
她的一番話簡直如平地驚雷,猝不及防。
方纔還心中暗喜的左詩兒震驚地瞪着飛白,能大言不慚地說破得了外面數個陣法的,難不成還真是所謂的“外敵”?
若真是這樣,她這回不就真是引狼入室?!
那自己今後在左家……
她不敢想。
不過,她的擔憂到底在這時候還沒有真的成爲事實。
飛蓉將他們震驚、憤怒和幸災樂禍的神色一一看進眼裡之後,話鋒一轉,淡笑道:“不過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來左家只是詩兒小姐盛情相邀,避難而已,怎麼會真爲難自己的恩人。我這樣做不過是習慣爲自己準備後路而已,左二爺大可不必擔憂,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若你不喜我在此,着人送我出去便可。只要不害我性命,我也不會咬人,你說是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