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那個偷偷逃掉的女子,孟山主一直猶疑不定,繼續向前行走打探。
忽的,一道道大喝響徹耳邊,整個城鎮的人登時熙熙攘攘起來,朝着同一方向涌去:“大家快來看,洛家放榜了!”
嘩啦啦啦……
宛若潮水一般,人們奔走相告。孟山主見了,卻是疑惑更甚。
洛家……那是什麼?八皇之中有姓洛的嗎?
心中不明,孟山主思量片刻,也跟着前去,卻是正見城鎮最前方牌樓下,貼着一張金燦燦的榜文。書寫工整,最後落款是四個大字,洛家卓凡!
“卓凡……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啊……”眼睛噓眯了一下,孟山主嘴上嘀咕,但很快便想了起來:“對了,豔皇說過魔皇手下有一機敏之人,跟楚傾城也有些關係,好像就是此子。不過他是魔皇的人,怎麼會突然跑到豔皇領域發號施令呢?”
山主大人心中不解,但周圍衆人的聲聲悉率,卻是陡得傳入他的耳內,令其止不住身子一震,驚異起來。
“這洛家真是仁義之家啊,我們落難時慷慨解囊,收留我們,現在又宣佈拿出私財來替我們重振家園。這皇域的統治者變成他們,當真是我們福分啊!”
“是啊,以前八皇各立,征戰不斷,我們迫於他們淫威,只能默默忍受。現在洛家統管八域,卓管家英明神武,當真是極樂世界啊,呵呵呵……”
“什麼,洛家統管八域?”
眼瞳止不住一縮,孟山主一抓那人手臂,不由大叫出聲:“你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這八塊地界不是聖域八皇的地盤兒嗎,怎麼會變成洛家的?”
面色一陣抽搐,那人嘴角疼得直咧,有些忌憚地看向他道:“你是深山來的嗎?這都是陳年老黃曆了,一年前八皇就死了三個,失蹤了五個,哪還有什麼聖域八皇啊!”
“那聖山派下接替八皇的新皇呢?他們也跑了嗎?”
“他們?”
提到那三人,那人雖然依舊疼痛,卻是止不住冷笑:“那三個魔鬼也配稱皇?他們一來就搞得整個皇域雞飛狗跳,死的人比八皇大戰時還要多得多,而且還蠻不講理,害的整個皇域的人民不聊生。若非洛家仁義,卓管家英明領導,收拾這個爛攤子,恐怕皇域的所有人全都要放下祖業,逃入深山了,反正在這裡也是個死。”
“不信你去打聽打聽,這裡的人誰不恨那三個聖山來的草包的?若非他們後臺夠硬的話,恐怕人們早就羣起攻之,把他們碎屍萬段了,哼!”
面上陰晴不定,孟山主的手微微抖了抖,緩緩放開了那人,喃喃着:“那麼現在,那三個草包在哪裡?”
“誰知道?反正我們現在都是聽洛家通令行事,誰管他們三個的去向?估計沒臉在皇域呆了,灰頭土臉滾回聖山了吧!”
啪!
然而,他此言剛出,一聲清脆的巴掌響起,那人已是一個跟頭翻了出去,嘴角殷紅,顆顆碎牙滾落而出。
“你幹嘛打人?”
“打你是輕的,污衊堂堂聖山弟子,死不足惜!”狠狠地瞪着他,孟山主怒喝一聲:“滾!”
脖子一縮,那人知道惹不起,便趕忙連滾帶爬地逃走了。其餘圍觀衆人見勢不妙,不願多惹麻煩,也一鬨而散。
霎時間,這裡只剩下孟山主一人而已,還有那明晃晃的榜文,在烈日的映照下,是那般刺目耀眼。
唰啦!
最後,孟山主猛一揮手,將那榜文撕下,揉成碎屑,拋向空中,揚長而去。
哼,本座先去察看丹霞宗的狀況,至於這洛家……日後再收拾你們!
半個時辰後,孟山主來到了已是蛛網潺潺,略顯破敗的丹霞宗內。看着這空無一人的地界,孟山主冷眼掃了一拳,忍不住大吼道:“豔皇,你給老夫滾出來!”
兇猛的聲響震徹蒼穹,引得整個山脈都輕輕顫抖起來,沙塵飛揚,滾石滑落。可惜,依舊沒什麼回聲,彷彿真的沒有人一般。
深深地吸了口氣,孟山主面色陰沉,卻更煩惱。這婆娘躲起來不見人,他該到哪裡去尋纔好?
喀拉!
忽然,一聲輕響發出,孟山主耳朵微動,驀地一個閃身,就瞬間移動千米之遙,在宗門後面的一個水泉角落中,看到了一個一直在顫抖不已的身影。
猛地探手向前,抓着他的肩頭揪起,卻是頓時抓出了一個蓬頭垢面,顫顫巍巍的小姑娘。
“不,不要殺我,師父,不要殺我……”
急急擺擺手,那女子頭髮散亂,蓬頭垢面,認不出人影,只是從她破爛的衣着上,孟山主隱約能夠辨認出女子是丹霞宗弟子無疑,於是眼前一喜,趕忙叫道:“豔皇在哪裡?說!”
“豔……豔皇?”
迷濛的雙眸不由狠狠抖了抖,那女子精神似乎已然失常,急急擺着手,都快哭出來了:“不,師父不要殺我,不要殺……嗚嗚嗚……”
這丫頭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瘋成這樣?
眉頭輕抖,孟山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是忽的面色一冷,輕輕探出一爪,碰的一聲便狠狠拍在了她的腦門上,五根指頭宛若鋼筋般,緩緩插入她的腦袋,殷紅的鮮血如泉水般,一道道流下,染紅了她的面容。
而這女子也是眼瞳外凸,面容扭曲,似乎十分痛苦似的。
嘴角劃過邪異,孟山主淡淡道:“小姑娘,你別怕,老夫這離魂大法會刺激你的記憶,讓你想起該想起的東西。說,你是什麼人?”
“丹……丹霞宗大弟子,方敏!”
面色漲的如只紅彤彤的皮球,那女子顯得相當痛苦,但還是嘶啞着聲音說了出來。不過,跟一般人平時說話不同,她似乎完全不用思考,就會徑直說出提問者的答案。
因爲此時此刻,她的神魂已經抓在了這老傢伙手裡,容不得她扯謊。即便現在她受驚過度,成了瘋子,但神魂中的記憶卻不會變,依舊會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滿意地點點頭,孟山主繼續道:“那你知道豔皇她現在在哪裡嗎?”
“知道,潛龍山,連破洞!”
“她在那裡幹什麼?”
“練……練功!”
“練什麼功?”面色一定,孟山主連忙大吼。
可是,彷彿又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方敏的神魂一陣震盪,十分不穩定,面容也開始扭曲起來:“我……我不知道,師……師父好可怕。她把活人化成了灰塵,脾氣也越來越陰沉,最後帶去的人不夠用了,就拿師姐妹們練功,連梅師叔都遭了毒手,我是趁亂逃出來的,她要把我抓回去,我不要……不要……啊!”
嗡嗡嗡!
說到這裡,方敏激動更甚,眼中的驚恐無以復加,甚至連神魂都開始震盪起恐怖的波動來。
最後轟的一聲爆響,她竟然直接神魂自爆了。恐怖的威力令得整個山巔搖晃不斷,丹霞宗也瞬間被掃平了一半亭臺樓閣。
煙塵瀰漫,直上九天。
待到硝煙散去,離她最近的孟山主卻是不以爲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置可否。但眼底的疑惑,卻是越來越甚。
這樣看來,是豔皇把一羣人擄走的,目的居然是練功?只是……她究竟練什麼邪門工夫,居然令得自己的弟子發瘋成這樣?
仰首看看蒼穹,孟山主不覺冷冷一笑:“好,那老夫就去看看你這娘們,究竟在搞什麼幺蛾子,哼!”
話音剛落,孟山主一踏腳,便瞬間消失在原地。
半個月後,潛龍山,連破洞前,孟山主看着周圍那殷紅的土壤,分明是被鮮血所染,心中一定,知道來對了。於是腳下再踏幾步,很快進入了那山洞裡面。
可是不進還好,剛一進去,面前的一切,卻是讓他止不住大驚失色。
這個洞窟是個大溶洞,佔地上萬傾,可是現在,已然被白森森的枯骨所填滿。更多的,還有那無盡的齏粉灰塵,塊塊碎裂的布片,也是很清晰地參雜其中。一眼望去,仿若墳場廢墟。
緩緩俯身,將那些灰塵抓了一把,尤其是那些布片,孟山主輕輕顫抖了一下手掌,嘴角止不住猛抽。
因爲這個東西他太熟悉了,不就是他兒子死後遺留的場景嗎?當時這些還是豔皇拿給他看的,想不到如今他再看到,卻是在豔皇的練功場中。
“臭婆娘,你給老夫出來,殺我兒子的是不是就是你?你個賊喊捉賊的婊子,老夫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眼眸通紅,孟山主嘶聲裂肺地怒吼出聲,整個山體也在不停搖晃,那些齏粉更是化作龍捲風,鼓盪得到處都是。
桀桀桀!
忽的,一道尖銳的呱噪響起,伴隨着道道閃爍不斷,一個身着豔麗雲裳的婦人,幾個呼吸間,便驀地出現在這灰燼蜂涌之中。
劈頭散發,面容黝黑,汩汩黑氣還在不斷身上冒着,眼底深處帶着一絲憂傷,但更多的卻是瘋狂。
“東哥,你終於找到奴家了。那你何時將奴家接到聖山,與你長相廝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