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悲傷到達了顛峰,當那心痛到達了邊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沉默去埋葬。
聽着覺歸的話,柳逸心中在一次燃燒起了希望,對於自己的眼睛,他很清楚,九幽魔神的毒是不可能化解的,而現在,他更關心的則是那個能恢復前世記憶的人,如果真的有人可以恢復前世的記憶,那麼,也就是說,吉利兒可以恢復天女的記憶,和自己一樣,重新看到了那七千年的經歷,那個時候,吉利兒一定會認出自己,相比之下,柳逸更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覺歸沉默了一下,道:“這個,應該是個故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流傳與人間,因爲時間的關係,他的真實性也得不到人的考證,所以,柳施主也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以平常心來看吧。”
柳逸點了點頭,道:“謝謝大師的良言,不過只要有一絲的希望,柳逸就不會放棄,即使是傳說,我也要他變成我的傳說,因爲,那個人對我太重要,太重要。”
覺歸搖了搖頭,道:“孽緣,一切皆由七情六慾而升……傳說,有一對相知相愛的有情人,他們的癡情感動天地,劃分出三界之外,隨風而走,隨雲而聚,最後,他們在南海盡頭的天涯海角白頭到老,而這個故事,就是因爲他們而起。”
柳逸接道:“大師的意思是說,這對有情人可以幫人恢復前世的記憶。”
覺歸沒有回答柳逸,繼續道:“這對有情人訴說着天地間的愛情,曾經已然可以歸入神界,但他們卻斷然拒絕,從而,二人脫離了生,老,病,死,定居在天涯海角,老衲不可以肯定他們可不可以恢復人的前世記憶,但是,如果柳施主真的有心,可以去天涯海角一行。”
七月聽着覺歸的話,接問道:“大師,這個天涯海角是不是一直向南飛,到南海的盡頭就可以看到了?爲什麼以前沒人提過此地呢?”
覺歸嘆息道:“天涯海角一直在人間的故事中出現,又有誰會相信這片淨土真的存在呢?流傳下來的故事都已經成了傳說,對於這天涯海角也成了人們的想象,沒有人認爲天涯海角真的存在的。”
柳逸接道:“大師所說的天涯海角難道也是傳說嗎?也沒有人去過那裡嗎?”
覺歸點頭道:“剛纔我說的一切,都只是一個故事,一個流傳,或許是真實的,或許是人對美好的嚮往,至於是否存在,卻從無人給過答案,柳施主如果怕麻煩,就當老衲講了個故事,可以不去尋找。”
柳逸搖頭,道:“不,即使是傳說,也要爲我變成傳說,只要有一絲的希望,我就不會放棄,千年的等待,三世的悲苦我都可以承受,難道我會放棄,天涯海角只要真的存在,只要有希望,就會有我柳逸,縱使那江河枯竭,山石腐爛,柳逸也一定要找到那天涯海角,對於神的詛咒我只有四個字送給他——永不言敗。”
覺歸點了點頭,道:“老衲善於面相,以此看來,柳施主的磨難還有很多,但只要柳施主帶着你的信念,我想……定可以脫離苦海。”
七月卻接問道:“大師,那南海有多大,要飛到盡頭需要多久?”
覺歸只是搖了搖頭,回道:“南海到底有多大,似乎無人說起,也正因爲南海太大,所以縱使修爲高的人也無法穿越他,大多人都會被累死在海上,而傳說南海到天涯海角中間還有三重浪,浪比浪高,直至天盡,浪中有怪,磨難奇過,想到達天涯海角,必先經此磨難,凡是到達天涯海角的人,都會受到友情人的祝福……只是,卻從未聽說過有人到達。”
柳逸點了點頭,道:“多謝大師指點,大師的一席話語重新給了柳逸希望,如今生還有機會,柳逸定在次來佛門探望大師,今日就此別過。”說完,起身行了一禮,就要退出房間。
覺歸也起身,道:“阿彌陀佛……柳施主請稍等片刻,老衲有一物想送。”說完,也沒等柳逸回答,轉身向屋外走去。
大約盞茶的時間,柳逸的耳中又重新傳來覺歸的腳步聲,隨着腳步聲停止,柳逸道:“大師,不必如此,柳逸一階俗人,大師客氣了。”
覺歸嘆了口氣道:“阿彌陀佛,本來也不是什麼寶物,只是……這件物品已經留在本門數年而無人用,此日柳施主雙眼失明,正可用此物,老衲本就做個順水人情,將此物送與柳施主。”
柳逸也不在推辭,順着覺歸的聲音摸去,一件柔軟的物品遞入他的手中,憑着感覺,這物品似綢緞卻非綢緞,帶着幾分溫氣,柔韌而光華,大約雙指寬,三尺長,柳逸不由的接問道:“大師,這是……綢緞?頭巾,還是腰帶之類的物品?”
覺歸道:“此緞帶名爲『黑幕』,是本門一位高僧曾留下來的,並非頭巾,腰帶,而是用於矇蔽在雙眼之上的物品,那位高僧與柳施主一樣,是位盲人,但卻癡與武學,自從失明後,便鍛造出此『黑幕』,矇蔽在雙眼之上,只要對方體內的真元力在運動,那麼,就會呈現出紅色與黃色的影象,也就是說,此緞帶可以幫助柳施主更好的防禦外敵。”
柳逸不由點了點頭,道:“多謝大師的好意,柳逸只能說大恩不言謝了。”說完,雙手將那黑色的綢緞矇蔽在雙眼之上,輕系在腦後,白髮之下,三尺黑帶已然落下。
當柳逸在次用心感覺的時候,身前出現了一個黃色的光點,而當他把頭轉過去的時候,身旁則有一個紅色的光點,他的世界在也不完全是黑暗,因爲,那黃色的光點是覺歸大師,而旁邊那紅色的光點是七月,黃色代表着男子真元力,紅色則代表着女子真元力。
柳逸在向覺歸行了一禮,道:“多謝大師相贈此物。”
覺歸點了點頭,而那個黃色的光點在那黑暗中也動了動,覺歸道:“柳失主可以遠行了,老衲所能做得就是講個故事,贈送一物,至於別的,無是幫不上柳施主了。”
柳逸點頭,道:“這就足夠了,大師,有生之年,柳逸定在次來訪,今日我們就此別過吧。”
覺歸點了點頭,道:“阿彌陀佛……柳施主慢走,老衲就不相送了。”
柳逸點了點頭,道:“大師,留步。”
說完,轉身對着黑暗中的那個紅點道:“七月,我們走吧。”顯然,他雖然看不到七月,但卻能憑藉『黑幕』那特殊的能力感覺到七月的存在,位置。
七月似乎也開心了好多,至少柳逸的世界中有了重新表達的方式,雖然很簡單,卻總比全是黑暗好得多。就這樣,七月繼續在前面帶路,而柳逸也隨着七月的腳步,以及那紅色的光點向外面走去。
走出佛門,二人並未急着向南海飛去。
七月問道:“書生,我們要不要回去向狼大哥說一聲。”
柳逸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永恆之城就交給老師吧,我想快些去尋找那天涯海角,不管他存不存在,我都要去找。”
七月接道:“我陪你去。”
柳逸搖頭,道:“不,你回永恆之城,我自己去就好了。”
七月馬上反駁道:“不行,我擔心,那個,那,大師不是說了嘛,那南海很大的,你一個人要是飛過去的話可能會累死的,而且,你看不到東西,很可能飛錯方向的,我陪你去,海上我們可以換着休息,而且我還可以辨認方向。”
柳逸想了想,七月說的沒錯,累先不說,在海上看不到東西,不能分辨方向,很可能飛錯地方的,但是,他又覺得應該離七月遠些……
七月忽然委屈的道:“怎麼?小妹這個請求你也不答應嗎?”
聽着七月的話,柳逸知道她在暗示什麼,隨後不由的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們一起去南海找天涯海角。”
七月道:“這纔對嘛。”
想了想,七月接問道:“書生,爲什麼你的眼睛瞎了,看起來卻又那麼自然呢?難道你心中不恨嗎?不恨九幽魔神,不恨藍影嗎?”
柳逸忽然停止了走動,思考了一會,道:“恨,非常恨,我恨不得將他們的身體一劍劍劃開,但是……人總要學會忍受的,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恢復吉利兒的記憶,恢復他天女的身份,那個時候,我沒有了任何顧慮,我纔會將那心中的恨發泄出來。”
七月聽着柳逸的話,不知道爲什麼,一瞬間感覺兩個人的距離好遠,他是那麼的孤獨,不願與人分享,他把自己與這個世界隔離開,沉淪在那悲傷,蒼茫與那仇恨之中,這是爲什麼?難道他不希望有朋友嗎?他的命運真的就這樣孤獨嗎?
七月看着柳逸,道:“書生,七月說過的,全世界都不在理你的時候,還有我,你的世界並不孤獨,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吉利兒恢復記憶,你們在一起。”
聽着七月的話,柳逸在一次愣住了,那句話震撼着他,或許,他看不到了百態人生,心情更平靜,因爲他在也看不到世人那醜陋的面容了,但是,七月的話,或似一道光芒的照亮着那個黑暗的世界,總是另那個黑暗中充滿了一絲陽光,帶着一絲溫暖。
柳逸忽然笑了笑,道:“我們起程吧。”
隨後,二人爲了保持真元力,祭起一把劍,一起向那南方飛去,向那南海的盡頭,天涯海角飛去。
這只是一個傳說中的故事,有情人終成眷屬,一起雙宿雙fei,在那天涯海角看日落月出,這本是柳逸與吉利兒的願望,而此時,卻成了一個人的希望,南海之大,至盡無人給過答案,更不要說南海的盡頭,在這廣闊的天地間,神氣之物自是多不勝屬,但是,在這未知中,你又怎麼會知道那神奇之物對自己無害呢?
爲了這個希望,柳逸與七月披星帶月,穿越着深藍的天空,在那無限的廣闊中快速的飛行着,就這樣,一日追一日的過去,時間在二人的身邊留走,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則仍然是那邊際的海洋。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二人互相換着御劍而行,幸好二人的心法都是『蘭爾菲娜清』,完全可以藉助天地間的混沌之氣給自己提供身體所需要的營養,否則,即使有力氣,也要被餓死在這大海之上。
柳逸問着七月,道:“我們在這大海之上飛了多長時間了。”
七月想了想道:“有一個多月了吧,怎麼還是看不到天涯海角的影子,是不是那個故事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天涯海角的存在。”
柳逸搖了搖頭,道:“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我們飛到了海的盡頭,就會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這南海到底有多大,爲什麼飛了這麼長時間還是看不到盡頭呢?”
七月接道:“恩,只要我們堅持,就……書生,前面好象有古怪。”
柳逸側耳傾聽,一陣陣海浪聲傳入了他的耳中,但柳逸馬上就感覺到了不對,現在他們正在大海中間,怎麼會有如此大的海浪聲呢?聽聲音還很遠,但這聲音的氣勢卻非常之大,柳逸忙問道:“七月,你看到了什麼?”
七月似乎沒有聽到柳逸的話,也並沒有回答柳逸……
隨着那海浪聲音快速的擴大着,柳逸在一次問道:“七月,你看到了什麼。”
七月似乎剛回過神來,回道:“書生,看來我們要有麻煩了,前面有好大的浪啊,看不到邊,向我們這捲來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衝過去。”
柳逸忙問道:“從上面飛過去不行嗎?或者側面饒過去。”
七月回道:“那巨浪兩面看不到邊際,上連天,似乎根本被有什麼空隙可過。”
柳逸道:“我們換個位置,我來控制劍,你在我身後,我的真元力強,應該可以過了這道巨浪的。”
七月點頭,道:“恩。”
二人很快做出了決定,但是,柳逸卻看不到那浪,否則他也不一定會有信心的,原來,在七月眼裡看到的巨浪正如一堵連着天際的藍色高牆,巨浪滔天,以奇快無比的速度快速的向二人捲來,並且,在那巨浪之中還帶着旋渦狀的風,在盤旋其中。
聲音越來越大,柳逸靠那聽力,可以感覺到這巨浪的力量非同尋常,況且在那高速度之下,巨浪的力量變的更強,更加叫他感覺奇怪的是,這巨浪之中竟然能聽到風聲,柳逸不由皺起眉頭,暗道:“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海浪,難道……難道是覺歸大師所說的三重浪?
柳逸在也沒有多想,因爲那巨浪以蓋在頭頂,柳逸以真元力催動傳音術道:“七月,抱緊我,千萬不要送手。”顯然,柳逸此時似乎已經瞭解這巨浪的威力之大,不由的擔心七月會被那浪頭打入海底。
聽到柳逸的話,七月沒猶豫,雙手快速的環抱在柳逸的身後,緊緊的貼在柳逸的後背之上,柳逸將『蘭爾菲娜清』心法催動到最高層,瞬間在身體周圍行成了一層護身罡氣,在那護身罡氣形成的同時,巨大的力量催動着海水,迎面而來……
柳逸的『蘭爾菲娜清』心法曾經隔離開過弱水,在他的印象中,海水應該比弱水更好隔離,可是,似乎這一次他錯了。
那自然界中巨大的力不斷的涌向他的身體,強大的力一點點的將他向下蓋去,彷彿一定要將柳逸埋葬在這海底。
隨着『蘭爾菲娜清』心法不斷將真元力快速的催動,柳逸艱難的向前方衝去,他只想衝出這道巨浪,而就在次時,感覺身體一冷,柳逸心中馬上明白,那『蘭爾菲娜清』心法形成的護身罡氣已經被這巨浪拍碎,一瞬間,颶風使他開始份不清楚方向,周圍的海水瞬間包圍了,就在那一瞬間,柳逸感覺自己好似沉入了海底,周爲的水不能使他窒息,卻給他窒息的感覺。
而就在這緊張的時候,更麻煩的事情出現了,柳逸感覺自己的胸前一輕,隨後一鬆,電花般的時間馬上使柳逸反映過來,是七月,肯定是七月承受不住這海浪巨大的力,鬆開了手,那一瞬間,柳逸心猛的沉了下去,轉身回頭看去。
那微弱的紅色光芒在黑暗中慢慢的遠離,柳逸在也沒有多想,右手一伸,就向那裡抓去,隨着柔軟,冰冷進入感覺,柳逸知道,他抓住了七月的手,但是,同時也聽到了七月的聲音,可是,在這浪海滔天中,他聽不清楚七月在說什麼,周圍只有風聲,浪聲,還有那如雷的排擊聲,似乎這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這混亂的海洋。
柳逸只是大聲的喊道:“不要放手,抓緊我……”
隨着柳逸的話喊出,一個細小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我不會放手……”
此時此景,柳逸似乎想到了十年前的某一天,在某個山洞,與吉利兒是這樣的分離,可是,如今,他們是在這無邊的大海之上,他知道,只要他一鬆手,那麼……七月就會被這巨浪埋葬,不允許他一點分心,因爲,海水正侵溼着他們的手,他們那抓緊的手在此時,正在一點點的鬆落。
他們知道,這不是他們不去抓住對方,而只因爲有海浪在破壞,無法去抓住對方。
他們知道,他們還有力氣不放棄對方,但是,那無奈卻使他們的雙手漸漸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