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又休養了三天左右,狩獵之行終是要結束了。
雖然什麼獵也沒狩到,反而被人打的半死不活,但是這將近十天的日子,姜嫿過的還是十分安逸的,拋開身上的那些傷痛不說,倒真是有兩分樂不思蜀的意思。
雖然她身上的傷並沒有完全康復,不過只要沒有大幅度的顛簸,放慢一點腳程,回宮的路途也並不算太遙遠,是以倒也可以一試。
原本姜嫿想的是讓溫懷初他們先走,自己在這休養一段時間,待到傷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結果這個提議剛剛說出口就被溫懷初給否了,理由是:太不安全。
想到那個仍然在逃的霍良宜,以及這南苑離他的老窩也不算遠,姜嫿也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老老實實的跟着溫懷初出發了。
原本出行的時候溫懷初爲了表示此次狩獵不過是興之所至,所以並沒有帶大隊的人馬服侍,形狀隊伍也都一切從簡,沒想到回去的時候,反倒是浩浩蕩蕩的。
由於姜嫿受了傷,所以她所坐的歩攆也有所改良,從坐的改成了躺着的,生生的應驗了一句:豎着出來,橫着回去。
再來就是南苑管理馬廄那些小廝等人,從姜嫿驚了馬那天起,所有跟馬匹有過接觸的人便卻都被溫懷初關押起來挨個審問,奈何卻仍是被人鑽了空子,當晚就有一名小廝自殺身亡了,畢竟南苑不比宮中,溫懷初此次出行也沒有帶什麼刑訊高手,是以乾脆下令將那些人通通看管起來,只有一條:不許死了。
言下之意,是要將這些人帶回宮中好好審問了。
這些人裡或許有那日驚馬的始作俑者,或許有的懼怕回到宮中遭受到嚴刑審問,是以仍有幾人想要尋死,但是皇上的叮囑,並且表明若是再死一人,看守的那人便一同陪葬,爲了自己的小命,看守的那些人也是格外賣力,自那之後,便再無傳出有人身亡的消息。
姜嫿帶着無數女人的羨慕,成爲唯一一名能夠隨行侍駕的妃子跟着皇上出宮,卻又因爲驚馬而身受重傷,被灰溜溜的擡回了宮中一事,成爲了後宮中近日以來最大的笑話。
雖說暫時還看不出皇上對這件事的態度,但是已有不少流言飄出,都說這姜嬪福薄,沒福氣伺候皇上,所以纔會將這好不容易撈回來的機會,弄成了眼下這個樣子。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差掉賠掉了小命。
姜嫿入宮以來便樹敵不少,現在遭了罪,那些女人們自然迫不及待的組隊來刷她了。
是以歩攆剛剛進入挽花宮沒一會兒,各色各樣的美人們就聞風而來了。
姜嫿躺在榻上,看着爲首的蓮貴嬪,突然無比懷念在南苑的日子,雖說受傷日日臥榻,也做不了什麼,但也總好過面對眼前這些讓人心塞的女人們。
她環顧了一下室內,發現跟她樑子最深的秦婕妤反倒沒有出現,不過轉念一想,秦婕妤現在懷有“龍胎”,確實不適宜到人多的地方去,饒是跟她有血海深仇,再想看她的笑話,怕是也比不上她肚子
的那塊“肉”的。
除了秦婕妤外,婉貴妃、皇后、瓊妃三人也都沒有來,婉貴妃大抵是覺得有失身份,皇后則是忙着“生病”,至於瓊妃嘛,一直都不怎麼喜歡湊熱鬧。
“先前聽聞妹妹受傷了,姐妹們心中就擔憂的緊,現在千盼萬盼的把妹妹盼回來了,趕快讓我們好生瞧瞧,到底傷成什麼樣了。”蓮貴嬪拿着一抹帕子掩在脣間,佯裝擔憂的說。
姜嫿絲毫不懷如果不是那帕子掩着,只怕就要看到蓮貴嬪那咧到耳朵根的笑容了。
“可不是嘛,當初消息剛傳回來的時候,說的可嚇人了,據說皇上再晚到一會兒,怕是妹妹就要香消玉殞了,不過好在妹妹福大命大,總算是平安的回來了,只是我瞧着這臉蛋消瘦不少,眼底的青色也蠻重的,想必一定是沒有休息好。”趙小媛將話頭接了過去。
雖然說出口的話滿是慶幸,只是臉上的神情卻滿滿的都是惋惜,倒也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皇上爲什麼不再晚到一會兒呢?若是遲一會兒,也就少了一個爭寵的人了。
不過現下人都已經回來了,自然也不好再說些什麼,觸黴頭的不好開口,小小的揶揄倒還是可以的,是以趙小媛的話一出口,便是滿是的附和之聲,諸如“我瞧着神色也不怎麼好”“脣色也烏烏的”此類的話頓時不絕於耳。
饒是再好脾氣的人,見到這幅畫面只怕也是要發火的,扶喬沒被召去伺候,心中本就擔憂的很,好不容易把主子盼了回來,她都沒能來得及問上一句,這羣女人們就烏泱泱的湊了上來,說出口的話還這般的不中聽!
扶喬正想着該怎麼把這羣討人厭的蒼蠅送走,就聽到自家主子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
“太醫說了,我傷的甚重,尤其需要好好靜養不能被打擾,各位姐姐往這一站,我怎麼就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了?扶喬,快去把王院判請來給我瞧瞧。”姜嫿閉着眼睛,把頭微微的偏向一邊,一點也不掩蓋臉上的嫌棄之色,“姐姐們可否站開些?”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便是讓人想裝傻都不行了。
雖然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來看姜嬪笑話的,但是要真是跟對方的身子沾上了邊,卻也都不好再說什麼了,畢竟她所受之上大家都看在眼中,要是在南苑都能好好的送回到宮中,反而到了宮中之後出了什麼岔子,那隻怕誰沾上都落不了好。
是以那些個抱着看好戲心態的也只好作罷,說了兩句“好好休養”之類的話便悻然離去。
人羣烏泱泱的來,呼啦啦的去,倒也沒費多少工夫,原本冷清的挽花宮因爲姜嫿的到來而便的異常熱鬧,只不過沒熱鬧多久,卻終究還是迴歸了平靜。
“主子!”等到人羣終於散去,扶喬才終於有空站到了姜嫿的跟前,果不其然,就如那些女人所說,幾日不見,主子的臉蛋確實消瘦了不少,面色也有些蒼白,再看到那胸前纏着的厚厚的繃帶,扶喬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別哭了,這幾天在南苑,天天被小如
子和扶眠的眼淚泡着,回來了你再接着哭,只怕我這身上就要被泡出蘑菇來了。”見到眼前的視線終於開闊了,姜嫿的心情也好了兩分。
聽到姜嫿還能打趣,扶喬心底的憂慮也跟着散了去,她也知道哭哭啼啼不好,所以趕忙將眼角的淚花擦了擦。
“說說吧,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有沒有什麼動靜?”姜嫿一邊閉目養神,一邊發問。
扶眠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大有長進,但是心思到底沒有扶喬細膩,更何況扶喬有許嬤嬤在一旁看着,自然看到的東西也會更多一些。
“給皇后的藥都是按時送去的,奴婢去未央宮的時候可以留意了一下,倒是沒看出什麼端倪來,掌菊臉上的傷倒是一直沒好,連帶着張公公的脖子上也有了一些傷痕,所以皇后娘娘脾氣越發暴躁的消息也跟着流了出來,不過從跟掌菊還有張公公說話來看,兩人心情都還算尚可,也沒有什麼怨言之類的,所以奴婢估摸着那傷痕的真假還尚未可知。”扶喬行雲流水的說,“秦婕妤那邊消息不太好打探,自打她有孕一來,明清宮就被封的跟個鐵桶一般,奴婢本想找若苗打聽些消息,結果佯裝路過幾回,都沒撞到若苗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蹊蹺,婉貴妃掌權以來,風格倒是跟從前挺像,雷厲風行,但凡有做錯事的宮女和太監,下場都挺慘的,所以主子不在的這幾天,六宮都老老實實的,沒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姜嫿聽着扶喬的彙報,暗暗在心底捉摸着。
皇后此舉不難理解,想必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不打草驚蛇,所以纔會讓張德飛和掌菊假扮出受傷的樣子,估計就是爲了給下毒之人一種假象:皇后的秉性果然大變,越來越暴怒難忍。
就是不知道那幕後之人還能忍多久?皇后又會怎麼還擊?
還有就是秦婕妤的第二劑假孕藥也要想辦法了,不然再拖一段時間,被御醫查出來什麼端倪可就前功盡棄了。
想到溫懷初要求三個月的孕脈,姜嫿就覺得頭疼。
現下她受了傷,出行十分不便,想要下藥的難度自然也就加大了,再加上秦婕妤現在跟揣了個寶貝一樣,難度係數簡直是五顆星吶。
姜嫿正想着,門外就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正想着又是誰來了,一擡頭,就瞧見了簡年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只不過那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在瞧見她的一瞬間,神情頓時就變得十分豐富多彩起來。
“主子啊,你這是傷在哪了?可把奴才我嚇死了啊!”簡年邊說邊撲到了牀前,邊哭還邊不忘記若有似無的朝着她的胸前壓去,“主子,您還認識我嗎?我是小年啊!主子!”
老孃只是肋骨斷了,腦子沒事,也還沒死!
看着那裝模作樣十分做作,還兼帶着鼻涕眼淚一大把的臉,姜嫿絲毫不懷疑這廝絕對是在打擊報復上次她拒絕收他爲徒的事情。
“扶喬,簡年忘記吃藥了,快把他拖下去喂藥。”姜嫿強忍着劇痛,翻了個白眼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