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間中,只有煙槍頭部的一點火星微微閃爍,照耀着奴良滑瓢那蒼老的臉龐。
“你確定沒有看錯?”
奴良滑瓢不遠處的陰影之中,俯身的鴉天狗擡起頭,看向自己跟隨了五百年的總大將,鄭重地彙報道:“單看樣貌的話,確認是犬夜叉和戈薇沒錯。”
“單看樣貌嗎”
奴良滑瓢靜靜地抽着煙,思索了片刻,隨後跳過這個話題,繼續問道:“除此之外呢,還有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嗎?那隻妖怪到底是怎麼回事?”
鴉天狗沒有迴應,這讓奴良滑瓢有些驚異,鴉天狗也算是見多識廣了,難道連鴉天狗也認不出那隻妖怪的來歷?
感到奇怪的奴良滑瓢回過頭來,發現鴉天狗一臉的糾結。
“怎麼了,鴉天狗,有什麼爲難的嗎?”
“不,只是實在是沒辦法確定。我似乎是看到了四魂之玉的碎片。”
這下連奴良滑瓢也陷入了沉默。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四魂之玉這種東西在那場大戰的最後就被白井月給獻祭掉了,成爲了四魂之神,並最後成爲了構建幻想鄉的基石。這種玩意,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代出現!?
“確認嗎?”
良久之後,奴良滑瓢輕聲一問,鴉天狗默默地點了點頭,讓奴良滑瓢眉頭緊皺。
四魂之玉的碎片還有收集四魂之玉碎片的戈薇與犬夜叉,這個組合讓奴良滑瓢有些不好的聯想。
遙想當初,四魂之玉令整個日本都陷入了混亂之中,能夠擺脫其影響的妖怪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妖怪都爲其神魂顛倒,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尋求着四魂之玉的力量。
犬夜叉便是在那個瘋狂的年代裡脫穎而出的妖怪,以戈薇爲首的收集四魂之玉的小隊,令很多妖怪都聞風喪膽。
四魂之玉引起的動亂,令妖怪和人類之間的衝突進一步加劇,間接導致了那場決定未來日本話語權的戰爭。
除妖者和妖怪匯聚於京都,死亡席捲整座城市,普通人歡歌日夜,陰陽師與妖怪則以血鋪地,最終,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全部都損失慘重。
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這個追逐四魂之玉的時代,這個妖怪狂歡人類放縱的時代,包括其結束的這場最終一戰,全部都是某個人暗中推動的。
一個四魂之神,不知多少亡魂墊在下面,無助地嚎叫着,至今奴良滑瓢仍舊爲白井月和妖怪賢者八雲紫的謀劃而震撼。
現如今,四魂之玉再度出現了,還有搜尋四魂之玉的隊伍核心戈薇和犬夜叉,這讓奴良滑瓢難免往最壞的結果去想。
難道,白井月是打算再重現一次戰國時代的瘋狂?
若真的是這樣的話,反倒是好了。
奴良滑瓢不禁苦笑一聲。
根據之前和白井月的幾次交流,這一次的戰鬥級別可能比戰國時代還要瘋狂。或許中低端戰鬥力遠不如戰國時代,但高端戰力,按照白井月的說法會遠遠超過戰國時代那場戰鬥。
數個半規則級甚至真正的規則級,這就是白井月給他透的底,講真,他有些後悔了。原先不知道的時候他頂多知道會很危險,再危險他也能迎難而上,但現在壓力是真的太大了。
“行了,你下去吧,那片區域繼續監視。”
鴉天狗領命退下,在鴉天狗消失在黑暗中後,奴良滑瓢將煙槍放到一旁,躺在榻榻米上,看着天花板仔細揣摩着白井月的心思,以圖得到一點有用的思索方向,最後他實在是想不到什麼,只能重新回顧今天鴉天狗彙報給他的這些信息。
“戈薇和犬夜叉,還有四魂之玉的碎片。等等戈薇!?”
奴良滑瓢坐起身來,目光炯炯有神,終於是發現問題所在了!
戈薇是人類,怎麼可能活到現在?除非她已經成爲了真正的規則級,但根據鴉天狗剛剛的彙報,出現在現場的戈薇是真的懼怕那些不可能對規則級產生威脅的奴良組衆妖!
“有蹊蹺啊是演技太好了嗎?”
戈薇在最終之戰後前往了幻想鄉併成爲了四魂神社的巫***夜叉也一同前往,現如今這兩人聽從白井月的吩咐從幻想鄉中出來演這麼一齣戲不是沒可能。
但演得也太像了!
要知道,奴良組巡邏隊裡有不少人都認識他們的,在他們面前演戲沒什麼意義,說是演給那些人類的話,那也不對啊,當時犬夜叉和戈薇與奴良組衆人對峙時是背對着那些人類的,沒有必要演那麼真,空中監視的也是和犬夜叉以及戈薇打過交道的鴉天狗。
這是一出完全沒有必要、可以說是當晚就會被揭穿的戲,以奴良滑瓢對白井月的瞭解,他是不會做這種無用功的。
所以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出現在現場的犬夜叉和戈薇,是真的不認識奴良組的衆人,而且實力真的很弱。
四魂之玉是真的,這一點已經確定了,那麼若戈薇和犬夜叉也是真的呢?
奴良滑瓢仔細搜索自己對戈薇和犬夜叉的記憶,最終發現一個讓他渾身顫慄的畫面。
戈薇的穿着!
那一身完全不像戰國時代風格、令他當時還詫異了片刻的衣服,可不正是這個時代普通學校的校服嗎!?
“不可能吧?”
嘴上否定着這個猜測,實際上奴良滑瓢愈發傾向這個可能。神情變換數次後,奴良滑瓢呼喚回了鴉天狗。
“總大將,還有什麼吩咐?”
“再發現他們的話,立刻通知我,我要親自確定一下!”
雖然奴良滑瓢已經大概確定了自己猜測的可能性,但不親眼看看,他始終無法篤定,因爲那實在是太離奇了。
鴉天狗沒有問奴良滑瓢要確定什麼,作爲下臣,他只需要聽從奴良滑瓢的命令,於是鴉天狗俯首應和,表示自己已經收到指令。
隨即,鴉天狗擡起頭來,開口說道:“陸生少主已經帶人返回了奴良組,他正向這邊走來。”
“嗯,我知道了。”
奴良滑瓢擺了擺手,表示他想要和奴良陸生單獨談談,於是鴉天狗再度離開,就在鴉天狗離開房間後不久,還處於妖化狀態的奴良陸生便推門而入。
“喲,老頭子,你還沒睡啊。”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可不能就這麼睡過去啊。那麼,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
雖然已經聽鴉天狗說了一遍,但奴良滑瓢還是決定再聽一遍,他想知道從奴良陸生的角度是如何看戈薇和犬夜叉的。
於是,奴良陸生便將自己今晚的所見所聞,敘述給奴良滑瓢聽。
“老頭子,老頭子!?”
沉思着的奴良滑瓢被奴良陸生喚醒,他擡起頭來不解地看向奴良陸生:“怎麼了?”
“怎麼了?這應該是我問你吧?你怎麼突然就沒反應了?是想起什麼了嗎?”
“算是想起了點什麼吧。”
奴良滑瓢摸着下巴,輕輕一嘆。
奴良陸生的證詞,更加確定了他的判斷,所有的情報彙總起來,都在敘說那不可能的奇蹟已然發生。
此刻奴良滑瓢終於是明白,他和犬夜叉第一次見面時犬夜叉說他禿子是什麼意思了,還真是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又心生敬畏的答案。
“那你到底想起了什麼?”
奴良陸生好奇地追問着奴良滑瓢,他想知道今晚這件事情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然而奴良滑瓢卻是搖了搖頭:“哎呀呀,現在的你,知道這些還太早了點,等你什麼時候真正繼承奴良組成爲三代目的時候再說吧。”
奴良滑瓢覺得這個情報還是先瞞着奴良陸生比較好,畢竟現在這些都還只是推斷,尚且無法確認,就算確認了,奴良滑瓢也需要考慮一下白井月的態度,白井月究竟知不知道這個情況?
多半是知道的吧,對幻想鄉內發生事情瞭如指掌的白井月肯定知道出現在這邊的戈薇和犬夜叉的身份,那麼,白井月選擇這個時間點作爲他計劃發動的時間,是否是有什麼深意?
在沒有確定這個問題前,他還真不敢讓奴良陸生知道。
奴良陸生吃了個癟,很是不爽快,但他現在也打不過奴良滑瓢,只能彆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滿,怨氣滿滿地問道:“那麼那些碎片呢?我也不能知道嗎?”
“這個你倒是可以知道。”
奴良滑瓢的回答讓奴良陸生有些意外,他還以爲奴良滑瓢之前平白無故說那番話是打算什麼都不和他說呢,沒想到居然會告訴他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東西。於是奴良陸生趕緊正襟危坐,等待奴良滑瓢的解釋。
“那些是碎片,四魂之玉的碎片。”
“四魂之玉?”
奴良陸生回顧自己所學,發現不管是陰陽塾還是妖怪這邊,都沒有聽到過四魂之玉這種東西,他皺着眉看向奴良滑瓢,懷疑這四魂之玉是不是奴良滑瓢隨便編造出來糊弄他的。
奴良滑瓢一眼看穿奴良陸生的想法,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那是你孤陋寡聞。實話說,我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代看到四魂之玉的碎片。”
“這個時代?”
奴良滑瓢也不賣關子了,開口說道:“四魂之玉是戰國時代的至寶,無數妖怪和人類都追逐着四魂之玉和四魂之玉中所蘊含的力量。四魂之玉何時出現的我就不說了,因爲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四魂之玉很久之前就存在於世間。戰國時代結束後,四魂之玉就消失不見了,我真沒想到會在這個年代再度看到四魂之玉。”
奴良陸生不禁有些發愣,他沒想到四魂之玉是這麼久遠的東西,隨即他有些好奇:“四魂之玉有什麼力量?老頭子你也追逐過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的力量,簡單點說就是可以大幅度增強妖怪的妖力,並賦予妖怪幾乎不死的自愈能力,面對持有四魂之玉的妖怪,唯一打敗的辦法就是想辦法將其體內的四魂之玉取出。”
“這麼強嗎?”
“不,很弱!”
眼看着奴良陸生對四魂之玉產生興趣,奴良滑瓢果斷地斥責道:“四魂之玉賜予妖怪的力量會浸染使用者的靈魂,持有的妖怪會逐漸喪失自己的理智,成爲四魂之玉的傀儡,即便只是持有碎片也是如此。說是四魂之玉,其實說是四魂之妖也沒有問題。”
“不好!那兩個人危險了!”
奴良陸生對取走四魂之玉的戈薇和犬夜叉有些擔憂,奴良滑瓢見狀眼角抽動:“不用擔心,四魂之玉的力量是接觸就會起效,他們拿的時候四魂之玉沒有反應,說明他們的力量可以鎮壓四魂之玉。”
“鎮壓?”
“你可以理解爲淨化或者封印。那個人類女孩應該是十分出色的巫女。”
真的很出色,那是哪怕在五百年前的戰國時代也可以橫掃一大片妖怪的超強巫女。
“總之,那四魂之玉在可以鎮壓它的人手中沒有半點作用,而在無法鎮壓它的人手中,卻是逐漸致命的藥,是十分危險的東西,你最好離得遠遠的。”
奴良陸生有些不服氣,戈薇和犬夜叉的力量在他看來並不是多強,連他們都能鎮壓四魂之玉,那麼他應該也可以纔對,見狀,奴良滑瓢再度警告道:“我曾經得到過一塊四魂之玉的碎片,我可以確定,那東西對妖怪的影響力和對人類的影響力截然不同,現在的你,還差得遠呢!”
奴良陸生不說話了。
他雖然具有靈力,但這改變不了他是半妖的事實,他體內流淌着妖怪的血液。
“我知道了,四魂之玉我不會去接觸的。”
得到了奴良陸生的保證後,奴良滑瓢鬆了口氣,他之所以對奴良陸生說這麼多,就是爲了不讓奴良陸生捲入到四魂之玉的風波之中,那就是一個針對妖怪的無底深坑!
讓奴良陸生回去休息之後,奴良滑瓢再度拿起煙槍抽起了煙,望着天邊逐漸升起的太陽,奴良滑瓢微微一嘆。
“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