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橋京子在白井宅住了好幾年,對白井月的身份也有了一些瞭解,現在這樣的場面對於白井月來說確實是小場面。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白井月一般經歷豐富。
陰陽廳十二神將出動五人,祓魔局精銳齊出,這對於其他人來說,已經是數十年都難得一見的大場面了,近期或許就只有仙台會戰可以與這一次行動相媲美!
不過,倉橋京子不打算就場面大小這個問題和白井月辯論,她來找白井月可不是說這些的,所以在給了白井月一個白眼後,倉橋京子便直入正題:“接下來怎麼辦?富士五湖現在都被陰陽廳的人守住了,我們要怎麼繞過他們?”
昨晚倉橋京子就知道了,這次事件是白井月在背後推動,也就是說,這個在北條秋葉口中於五百年前大鬧富士山區域並於五百年後捲土重來的妖怪,是白井月弄出來的。
白井月不可能把戰國時代的妖怪弄出來之後就這麼看着其和陰陽廳的陰陽師戰鬥,這純屬沒事找事,在倉橋京子看來,白井月弄出這個神久夜,多半是爲了給土御門春虎等人練手的。
接下來衆人即將面對傳說中的大陰陽師蘆屋道滿,正需要這種實力強勁的敵人熱身。五百年前的大妖怪,一位曾經被打落神壇的僞神,想來應該很接近傳說中的蘆屋道滿了。
可是現在陰陽廳精銳齊出,除非駐守富士五湖的陰陽師完全崩潰,不然怎麼也不可能輪到他們這羣學生出場,那白井月做的這些,不就都白費了嗎?
“不需要繞過他們。”
白井月神情鎮定地說道:“他們都知道妖怪躲在夢幻城,而夢幻城在湖中,但夢幻城在哪座湖,又究竟怎麼進入夢幻城,他們一無所知。”
其實就算知道也沒用。
白井月很清楚他給神久夜提供了多麼大的幫助,他可以肯定,這羣陰陽師沒有一個可以進入夢幻城,就算是擅長結界的弓削麻裡,也做不到這一點。
簡單點說,現在只有白井月可以帶人進入夢幻城之中,沒有白井月的允許,陰陽廳的人根本不可能和神久夜碰上,神久夜註定是倉橋京子等人的囊中之物。
白井月說的很有道理,但白井月的回答並沒有解決倉橋京子最初的問題,於是倉橋京子她接着問道:“我們進去的時候,他們也會跟着進來吧?不,在那之前,我們要怎麼靠近現場呢?”
白井月擺了擺手:“木暮禪次朗和我認識,剛剛還想着讓我幫忙,肯定是不會拒絕我靠近的要求的,到時候我帶着你們過去就行了。至於怎麼溜進夢幻城後不被跟着,那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負責處理的。”
倉橋京子雖然不知道白井月爲何這麼自信,但她相信白井月,於是,她點了點頭後回去糾集衆人,爲可能到來的戰鬥做準備,而就在倉橋京子走後不久,將需要轉移的傷員安排好的大友陣走了過來。
“怎麼,你不跟着回去嗎?”
大友陣苦笑着看了一眼白井月,沒有迴應。
他其實真的很想和這些受傷的學生一起回去,但是不行。
大戰將起,他怎麼說也是曾經的十二神將,雖然不怎麼擅長對付靈災和妖怪,但好歹比普通陰陽師要強一些,或許可以幫上一些忙。
況且,他身上一直揹負着一個任務,解決因土御門夏目疑似土御門夜光轉世的身份可能引起的諸多麻煩,在土御門夏目等人不撤離這裡的情況下,他不可能撤離此處。
至於讓土御門夏目等人撤離什麼的
這一次的對手,太過難纏了,單單以木暮禪次朗和他兩人的力量,真不一定能搞的定,雖然有白井月這個保險在,但這個保險着實有些不靠譜。
不是說不相信白井月的實力,大友陣對白井月的實力是百分百信任,重點是白井月在這裡,不代表白井月一定會出手,就算白井月出手,也說不準白井月是什麼時候出手。
白井月和陰陽廳之間發生過好幾次矛盾,其本身的立場也和陰陽廳不同,但大友陣不認爲白井月會爲了藉機報復陰陽廳而故意遲一段時間出手。
在他看來,白井月根本不屑用這種手段報復。
可是大友陣仍然不放心,覺得白井月可能會拒絕出手。
常常暗地裡觀察白井月的大友陣注意到,白井月看向普通陰陽師的眼神裡,時不時流露出極致到讓人心寒的冷漠,或許在白井月心中,根本就沒有把普通陰陽師當人看!
所以從一開始,大友陣就沒想過讓意圖搞事的土御門夏目等人撤離,因爲他認爲,只有這些白井月在乎的人遇到危險,白井月纔可能會主動對那個妖怪出手。
這算是利用學生吧,身爲老師他着實是有些不合格,但爲了富士山附近這衆多陰陽師的安危考慮,他也只能利用一回了。
“白井先生,那些學生就麻煩你照顧了。”
“安心交給我吧。”
白井月的承諾讓大友陣安心不少,看了看時間,大友陣和白井月告別後便急匆匆朝着山中湖所在的位置趕去,協助木暮禪次朗佈置山中湖的防禦。雖然他認爲這些東西在那種等級的戰場上作用不大,但總歸是能有些用處的。
大友陣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後,白井月側身看向剛剛邁步過來的冰麗。
“怎麼樣?”
“已經去看過了,秘境已經開始重新往神域的方向轉變了。”
冰麗的語氣微微有些訝異。神明覆蘇,秘境重新轉化成神域,這種事情本就十分稀少,而現在更爲稀少的事情發生了。
明明沒有巫女也沒有信徒,夢幻城居然從無到有開始凝聚,凝聚之後又以很快的速度朝着神域轉變。
對此白井月沒有半點意外。
“我給她那片區域連續灌注了五天的高質量信仰之力,這麼多的信仰之力要是連一個神域都塑造不了,那我真的要考慮把她換掉了。”
正如同倉橋京子猜想的那樣,這一切都是白井月在幕後操控。
六天前,白井月發現了五百年前神樂和神無解除神久夜封印時扔進山中湖的龍頸之玉,這讓白井月很是訝異。
這龍頸之玉,是由竹取物語這個故事塑造的神明輝夜姬附帶出來的產物,在神明輝夜姬存在的情況下,龍頸之玉上凝聚着屬於神明輝夜姬的信仰,這才能夠一直維持着自身的存在。
當年輝夜親手將命鏡和天之羽衣這兩個神明輝夜姬的神明憑證破壞,後來整個神域又被暴怒中的藤原妹紅用火焰焚燒殆盡,理論上神明輝夜姬已經徹底消失了,這龍頸之玉也會因爲失去信仰之力,最終變成凡物,於湖底深處被逐漸腐蝕成廢品。
可是這龍頸之玉在五百年後依舊嶄新,上面雖然量很少,但確實是有着信仰之力凝聚!
白井月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原來當年他們弄錯了一件事情。
神明輝夜姬的神明憑證並非只有生命之鏡和天之羽衣,還有寄宿五道難題的五個寶物!
輝夜親手破壞了生命之鏡和天之羽衣,卻沒有破壞被沉入富士五湖湖底的五個寶物,這讓竹取輝夜姬這個神位沒有徹底消失。
當年,藤原妹紅應該是沒有直接殺死神久夜,而是意圖將整個神域連帶着神久夜一同焚燬,這則給了神久夜活下來的機會。
藤原妹紅應該不知道,富士五湖中本棲湖和精進湖以及西湖是連通的,在她意圖焚燬整個神域的時候,神久夜則是帶着殘破的命鏡和天之羽衣通過地下水道逃離了本棲湖,來到了西湖。
至於爲什麼神久夜時隔五百年才重新出山,那是因爲神久夜受了重創。
雖然神久夜成功逃離本棲湖,但是要知道,藤原妹紅的火焰產生的熱量也是能順着地下水道的水傳遞過來的。
那是貨真價實的規則之力,天之羽衣和生命之鏡都報廢的情況下,神久夜要如何抵抗這股力量?當即被烤得重傷垂死,甚至連生命之鏡也不得不放棄,扔在了西湖,隨後不久,天之羽衣也在山中湖附近被丟棄。
也就是神久夜運氣好,遇到了山中湖的龍頸之玉。
龍頸之玉是特殊的,在竹取物語中,龍頸之玉是唯一一件被帶給輝夜姬的寶物,算是五道難題中最核心的一個,在天之羽衣和生命之鏡都被破壞的情況下,完全可以作爲臨時的神明憑證使用。
這讓身軀已經報廢的神久夜,成功保住了自己的靈魂。
這五百年來,神久夜便一直藉助龍頸之玉來吸取信仰,因爲只有五件寶物在一起纔是完整的神之憑證,神久夜用龍頸之玉吸收的信仰只能用來維持自身的存在,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神久夜將隨着規則的演變,和日本衆多神明一樣,逐漸消失。
恰在此時,白井月發現了她。
看到在龍頸之玉中猶如野狗搶食般不斷吸取信仰的神久夜,白井月心中生出一個念頭。
實技合宿長達七天,他本就無聊的要死,現在正好可以藉助神久夜來找點樂子,順帶還能鍛鍊一下土御門春虎等人,可謂是一石二鳥。
白井月也不猶豫,當即朝着龍頸之玉所在的位置灌注了一份信仰之力。
他身上的信仰之力,來自好幾個神明身份,而其中最龐大的一份,毫無疑問是來自三御神之一的素盞鳴尊。
這份信仰之力,讓神久夜迅速恢復,神久夜當即就想重塑身體然後出來搞事,卻被白井月死死壓制,連續輸入了五天的信仰之力。
因爲靈魂在龍頸之玉中,白井月遠遠在岸上灌輸信仰之力,神久夜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壓制,只認爲自己傷勢沒有完全恢復,還不能脫離龍頸之玉,她甚至不知道是有人幫她,而是以爲五百年的積累終於是讓她攢到了足夠的信仰之力。
第六天,終於可以行動的神久夜藉助這些信仰之力重塑身軀,恢復神明身份,然後憑藉着神明的身份,找到了生命之鏡和天之羽衣的下落。
感覺到這兩個地方有不少強悍的陰陽師守護,節約了五百年實在是不捨得浪費信仰之力的神久夜暫時沉寂下來,等到夜晚降臨衆人都放鬆下來的時候,這才先利用神明之力潛入防守幾乎形同虛設的北條家奪取生命之鏡,然後在陰陽師的支援往北條家趕的時候來到屬星神社強奪天之羽衣。
說來有些奇怪,她在利用轉移咒法離開北條家的時候,彷彿看到有人一拳轟碎了北條家的結界,難道是有人同時入侵北條家?
可惜咒法已經用出,她也只能按照原定計劃行事。
帶着生命之鏡和天之羽衣,神久夜回到山中湖湖底,而後開始用信仰之力修復這兩件裝備。
當年生命之鏡和天之羽衣被徹底摧毀,但竹取輝夜姬這個神位並沒有徹底消失,萬能的信仰之力自然可以修復這兩件裝備,將它們重新塑造成神明憑證。
同時,神久夜開始塑造夢幻城屬於她的神域!
雖然從無到有塑造神域很消耗信仰之力,讓她很是心疼,但只有在神域之中她才能完美髮揮神明之力,五百年前那場慘敗至今也是她心頭一直繚繞的陰影,不建造神域,她實在是心裡沒底。
不,其實就算建造了神域她也心裡沒底,但爲了能夠完美髮揮自己的力量,她必須要建造神域,只有神域才能支持她使用她最強大的明鏡止水之法。
神域一成,屆時神明之下的存在不經允許都將無法進入,而這,也是白井月篤定陰陽廳的人都無法進入夢幻城的原因。
若只是秘境,陰陽廳的人或許還有幾分機會,依靠在結界上的造詣偷偷溜進去,但神域,那是人類無法涉足之地!
“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就是今天晚上了。冰麗,到時候你看好水銀燈別讓她胡鬧,我帶着符華進去看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