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實在太多,好不容易擠到前面,只見少年足尖點地,輕揮衣袖,如一隻在晚風中翩然飛舞的蝴蝶。這哪是比武,分明就是跳舞。龍彪錘的狼牙錘在紫紗中胡亂揮舞,也只是瞎眼蛾子亂撞牆壁而已,完全沒了章法。
紫蝴蝶升起來,嫣然一笑,一把長劍從袖中飛出,奪目刺眼,,根本來不及躲閃,長劍直直送入龍彪錘的右臂。少年落地,伸出一隻手,我從來沒看見過這麼好看的手,而且還生在一個男人手臂上,手指細長白皙卻比女人多了一分硬挺,指間關節分明有力。
這樣的手是最適合揮九陰白骨爪的。只是他剛纔的招式過於華麗,浪費了許多沒必要的精力,或許他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
看着眼前伸來的手,龍彪錘呆愣了一秒,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步,少年道:“晚輩失禮了。”龍彪錘“呸”地一口唾沫吐上去,夾着尾巴逃走了,臺下一片鬨笑。
接下來,少年過關斬將,連勝了好幾場。武林中迅速傳開了一個會妖術的少年,渾身媚香,稍微扇一下就把人迷得筋骨酥軟無力應戰,連第一邪教魔頭清月宮主都被他迷住了,當衆把他帶回去收爲愛寵,之前那個叫墨菊的俊美少年據說失了寵,不甘心又去勾引火蓮,火蓮碰慣了女人如今也想嚐嚐鮮,帶着這個少年到處騙吃騙喝不算還當衆親熱,寶貝的不得了。
一天下來,酒樓客棧到處談論那個神秘的紫衣少年和清月的關係,當然也免不了閒扯幾句那個失寵的墨菊。
“我看那小子就是欠操,給清月騎過了現在又跑去給火蓮騎,人家教主女人多着呢,隨便玩上兩天又不知丟給誰了。”
“大哥你別說,那小子可是尤物,皮兒又嫩又白比女人還俊俏三分,光看那雙充水的眼睛我下面就硬了。上次他在冰面上給火蓮搞,我剛好路過院子,你猜我看到了什麼?不說你保證猜不到。”
龍彪錘大掌一拍桌子,吼道:“說,不要賣關子!”
“好好好,大哥你別激動,我說,我說。”訕笑着坐下來又道:“我正好看到他兩抱在一起‘打坐’,沒過多久火蓮正要親他,結果那小子一發力竟然硬生生地把火蓮推了出去,你說邪門不邪門?”
“果真有此事?”
“小的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龍彪錘拍案大笑三聲:“夠烈的,老子喜歡,等哪天火蓮丟了他,兄弟們撿回來玩個過癮。”
白沐風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一旁明鏡也投來擔憂的眼神。心裡自然難受,不過好在和火蓮混一起的時間長了臉皮也變厚了,別人再怎麼說,自己身上也不會塊肉,只是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像他那樣灑脫。端起酒杯自顧自地喝悶酒,不知何時有人拍拍我的肩膀。
白沐風給我夾了一筷魚:“別光喝酒,多吃點菜。”
明鏡道:“我看今天那個紫衣少年一定有來路,不然怎麼敢單槍匹馬來闖武林大會?”
白沐風點頭:“況且又被清月收去,我想那個少年必定有可取之處,不光只是天生異香。還有剛纔他使出的招式看似華麗空洞,實則暗藏玄機,那把劍就是最好的說明。”
“以華麗招式取勝,眼花繚亂中奪人性命,這不是……”
“《晚豔流風》。”明鏡道:“師父的寶貝一定在他手裡!”
晚上,夜黑風高,“唰”地一下三個人影躍下圍牆。第一次扮蒙面黑衣人不免有些緊張,雖然以前火蓮一直慫恿我和他一起去搶劫,但最後還是被我那句“不勞作,毋寧死”給打發了回去。白沐風和明鏡的輕功都不錯,快速移動起來跟個隱形人沒啥兩樣,我跟在他們後面左拐右拐到了清月住的院子。
這麼晚了燈還沒熄,耳朵貼着門,許久未聽到動靜。記得來時白沐風對我說過:“十米之內不要使用內力,不然就算隱藏再好也會輕易被人發現。”
“唔……”一驚,差點出聲,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
“小ju花,這麼好玩的事兒也不叫上我?”這句是脣語,火蓮捏捏我的臉,笑嘻嘻地說。
我無視他,耳朵貼着繼續聽。火蓮有些委屈地扯扯我的衣袖,懶得理他。當我回過頭來時,火蓮正眯着一隻眼睛朝裡看,我被他嚇了一跳,這傢伙又亂來了,這樣很容易被清月發現的。但是破天荒的,裡面仍舊沒有動靜。我實在耐不住了,手指蘸了點口水往門上戳,白沐風和明鏡看到了具是一驚,但是最驚訝的還是我。
如果說過那次看到清月脆弱的一面讓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那麼今天看到的畫面足以讓我大腦停止思考,心臟停止跳動,一輩子也無法忘懷。
因爲我看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神,那輪明皎無暇的冷月,他正跪下身來,以及其屈辱的姿態臣服於另一人的腳下,嘴裡含着他腫脹的yu望,背上爬滿鞭痕,墨中透藍的長髮鋪陳一地。我已經不能想象那雙熾熱如火的紅瞳會露出怎樣曖mei惺忪的神情乞求主人的愛撫,他的腳邊放了各種各樣的刑具,最明顯的是那把帶了血的長劍,白天曾沾過青龍門門主的血!
跪在地上的人,高貴不在,風雅不在,清冷不在,狂傲不在,拋掉了過去的一切榮譽尊嚴,只剩下一具銷魂蝕骨、令人墮落的完美軀殼,沒有了靈魂,肉體還在勾引人。這樣的清月,依舊美得讓人忘記呼吸。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樣一個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人人聞風喪膽的嗜血狂魔爲何一夜之間轟然倒下?而且還是如此屈辱地跪倒在一個少年腳下?
他,到底是誰?柳氏,無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