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樂城,
城守府衙,
後宅,
臥房。
牀上,
四娘主動地將嘴湊到鄭凡面前,
鄭凡卻下意識地挪開了臉,向後躲了一下。
四娘風情萬種地瞥了一眼鄭凡,
道:
“主上,你還嫌棄你自己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鄭城守此時只能傻笑。
“主上再休息一會兒,奴去洗漱一下。”
說罷,四娘就下了牀,洗漱好穿戴好衣服後,走到門口,推開了門。
清晨的清新空氣一下子涌來,讓人頓覺神清氣爽。
四娘撐開雙臂,一根根絲線從其身上竄了出去,自動編織成了一隻只花蝴蝶,惟妙惟肖,翩翩起舞。
前面屋檐下,倒掛着一隻“蝙蝠”。
薛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喊道:
“四娘,你從我眼裡看見了什麼?”
四娘不屑。
薛三則自問自答:
“嫉妒,濃濃的嫉妒!”
蝴蝶開始消散,化作針線,又收入四孃的衣袖之中,四娘身上的氣質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變得有些出塵。
“大早上地,瞎叫喚什麼?”
薛三從屋檐上跳了下來,三條腿穩穩地落地,
道:
“喊主上,那邊入甕了,得準備收網,主上現在能起牀麼?”
“爲什麼不能起?”
鄭凡從屋裡走了出來。
“喲,主上早上好,屬下給主上請安。”
薛三兒似模似樣地甩了下袖口打了個千兒。
“入甕?是山裡的消息?”
“回主上的話,到最後期限了,這一段天斷山脈裡靠着咱們這兒的仨野人聚落,沒一個下山的。”
鄭凡點點頭,道:
“都做好準備了麼?”
“就等您了。”
“行,我披個甲。”
四娘這時已經拿着甲冑走了過來,開始幫鄭凡穿戴。
先前日子對這一段天斷山脈內的野人聚落定下了基調,要求他們納貢、出兵、送質子,且派出了熊烈做說客,但期限日子到了,那邊的三個野人聚落卻毫無反應。
“熊烈回來了沒有?”鄭凡問道。
“回來了,昨晚回來的,說自己差點被扣在了聚落裡,沒能逃出來。”
“還說什麼?”
“還說這幫野人不識大燕天威,妄圖觸怒王師,所以他準備當嚮導,帶我們入山征伐他們,給他們一個教訓。”
鄭凡點點頭,道:
“熊烈,可信麼?”
薛三點點頭,道:“自是不可信的,我跟着他的人馬一起進山的,這貨進了那聚落就跟回家一樣,他自己和野人聚落首領們也是好得蜜裡調油,出來時,也是那些首領親自送出來的,他自個兒在城外找了個地兒往臉上塗抹了一些泥巴,裝作自己辛苦逃出來的樣子。”
“你辛苦了。”
“主上,瞧您說的,無非是跟着進山睡了一覺罷了,不算什麼。”
“禿髮部那邊如何?”
“禿髮部那邊倒還算安穩,主上,禿髮部到底和山中野人不同,野人是想要自主權,乃至於以後貨物買賣時能拿個先機,熊烈這傢伙是想着幫忙穩住山裡野人的地位從而穩住自己的地位。
歸根究底,他們的根還是在山裡,禿髮部可就在盛樂城內或者郊外。”
“樑程那兒準備好了?”
“大軍已經就緒了,正吃早食分乾糧呢。”
“好。”
手底下的人很能幹的好處在此時就體現出來了,自己全程當撒手掌櫃,但下面的這幫人卻能幫你把坑挖好把夾子放上去待得獵物上鉤後,第一個跑來喊你去看,彷彿這獵物是你親自抓的一樣。
簡直比演戲時喊1234567還容易。
“主上,我陪着你一起去吧。”四娘說道。
“不用。”鄭凡笑了笑,握了握四孃的手,道:“總得給他們一點機會。”
薛三馬上附和道:
“可不是嘛四娘,你可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
你自己吃了個肚皮滾圓,咱哥幾個可都還餓着肚子吶。”
“我看你是皮癢癢了。”四娘瞪了一眼薛三。
薛三嚇得忙後跳三步,擺手道:
“別,別,別,你這會兒比我厲害,欺負我可不算本事。”
薛三清楚,此時的自己不是四孃的對手。
鄭凡最後拍了拍四孃的手,提起放在一側的長刀,扭動了幾下脖頸,可惜沒有發出“脆響”。
但這並不影響鄭城守的心情,
“三兒,走着。”
“得嘞,主上。”
…………
鄭凡騎馬出城後,直入外面的軍寨。
兵士們早已經席地而坐,吃罷早食後,開始休息。
這有點像是進考場前的學生,很多人得趁着這個機會去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否則當真到了陣上可容不得你喊一聲暫停如廁。
待得鄭凡過來後,軍寨大門被從裡面打開。
鄭凡翻身下馬,從軍士身邊走了過去。
軍寨內,將留下一千靖南軍看家,其餘的人馬,加上禿髮部的族兵,總計四千人,將全部入山。
鄭凡看見了和樑程站在一起的熊烈,當熊烈看着鄭凡時,眼裡都浸潤出了委屈的淚水。
六皇子在推薦熊烈這個人時,就直接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叫自己用他時多注意着點兒。
畢竟六皇子剛收留他時,他熊烈只是一個落魄的野人奴隸,這幾年好日子過久了,人上人的感覺也出來了,難免不增添出一些別的心思。
不過,玩兒心機玩兒算計,想在諸位魔王面前佔得便宜,那可真是比登天還難。
“大人,大人,你可得爲奴做主啊,爲奴做主啊!”
熊烈直接撲在了鄭凡腳下,抱着鄭凡的靴子就開始哭訴起來。
喲呵,
你也是上戲畢業的?
小師弟,
老子和許胖胖靖南侯他們對戲的時候你還在這盛樂城裡賣寵物狗呢。
“老熊,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你了。”
“大人,大人………”
“我知,我知,放心,我會爲你討回公道的!”
“多謝大人!”
鄭凡轉過身,
抽刀指天,
道:
“本官來這裡時間不久,但在燕國時,就曾聽說過,三晉豪傑,無不以獵殺山中野人首級爲榮!
今日,野人欺生,以爲晉國沒了,三晉之地就沒豪傑了!
以爲燕人來了,燕人就奈何不了他們了!
以爲蠻人來了,蠻人離開了荒漠,就不懂怎麼打仗了!
今兒個,
咱就教教山裡的那幫野人,
你大爺,
永遠是你大爺!”
這就是多元化部隊的特徵,也是累人的一個地方,在誓師時,你也得照顧到方方面面,頗有一種春晚時主持人給全國人民拜年一個個繞口令一樣一個都不能少的意思。
不過,這種言辭,確實能夠激發出士氣。
四周數千兵士也都很給面子,在鐵憨憨一般蠻人的帶領下,一起高呼:
“威武!”
“威武!”
“威武!”
哪怕是那兩千收攏來的晉國僞軍,在此時士氣也是不錯。
和燕人,那是臺桌上的對手,輸了也就輸了,但和野人,三晉之地和野人幹了數百年,殺野人,責無旁貸。
就是禿髮家,禿髮承繼也領着麾下族兵一起歡呼,時不時地,他還將目光瞥向站在鄭凡身邊一臉激動的熊烈,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背對着禿髮承繼的瞎子,
嘴角也跟着露出了一抹微笑,
如果此時可以對着這個方向拉一個長鏡頭的話,可以取名,叫倆老銀幣之笑。
“開拔!”
在鄭凡的命令下,部隊開始開拔。
行軍時,鄭凡主動地和樑程靠在了一起,樑程也會意,向主上這邊靠了靠。
“沒問題吧?”鄭凡問道。
畢竟盛樂城纔到手一個星期,這般“多國”聯軍一起出徵,很容易出現什麼意外。
“沒事的主上,以戰代練,最好不過了。”
“嗯。”軍事方面,鄭凡是無條件相信樑程的。
這一次出征,除了四娘以外,其餘的魔王都來。
鄭凡和樑程騎馬在一起說着話,
後頭,瞎子、阿銘和薛三在一起騎着馬說着話,
樊力一個人,走路,跟在隊伍最後面。
“魔丸提升了,四娘也恢復了。”薛三說道。
阿銘則道:“問題你是學魔丸呢,還是學四娘呢?
學魔丸,你得自己先死掉,死後還能託夢給主上;
學四娘,你想學主上他願意麼?”
“他們能提升,我們也是能的!”薛三很篤定地說道,“只不過我們還沒找到方法罷了。”
“四娘倒是和我說過她的方法,現在她既然成功了,顯然,那個方法是對的。”瞎子開口道。
“什麼方法?”
“就是更深入一點。”
薛三皺眉,
阿銘也皺眉。
瞎子又道:“這樣子吧,晚上等咱們紮營後,三兒,你蒙着面,去軍帳那裡刺殺主上,我再出手擊退你,救下主上,但你得在我身上開一道恰到好處的口子,讓我流點兒血,主上一感動,我大概就能提升了。”
現在,光靠口頭上的舔,是不成了,得深入一些。
薛三對着瞎子翻了個白眼,
沒好氣道:
“喂,你知不知道魔丸一直貼身在主上身邊,同級別下我估計就打不過魔丸,現在人家還比我高一個等級,你讓我蒙面去刺殺,就不怕魔丸直接把我打爆?”
阿銘則是有些驚疑道:
“三兒你居然關心的是這個。”
“那我應該關心啥?”
“難道不應該是關心瞎子說的,讓你蒙面去刺殺主上麼?”
“嗯?”
“你,蒙面不蒙面,有什麼區別?”
“………”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