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開車回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一身狼狽。
原本料想,他和安子遇都是年近不惑的成熟男人了,本該是心平氣和地談一場的,結果沒想到後來還是全都失控了。
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很不雅觀地廝打在一起,下手都沒有輕重。
在秦殊死板的,順風順水的人生裡,這是他頭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打架。
背後原本未癒合的傷口在地上蹭着又破開了,血染紅了襯衫,連同地上的塵土一切,他渾身都是髒兮兮的,耳邊是安子遇憤怒的聲音——
“你自己去問問陸仲顏她還有沒有臉跟我要孩子,我騙人?至少我有一件事是真的,我真的愛過她,我爲了她曾經決定要離婚!可她呢,她從頭騙我到尾,你知不知道她當初甚至還想要改變我的生活習慣,讓我變得跟你一模一樣?”
“陸仲顏就是個瘋子,你以爲她沒有打掉孩子是因爲她愛這個孩子嗎?根本不是,她只是想要一個永遠屬於她不會離開她的人而已,她把孩子當成契機,她這樣扭曲的人能夠給孩子什麼樣的生活?我帶走孩子纔是爲孩子好,難道要孩子變成跟她一樣的人?!”
“秦殊,你一定很得意吧?這麼多年來,她心裡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你現在這副假惺惺興師問罪的模樣是做給誰看?她自暴自棄地用別的男人做你的替身的時候,你在哪裡?她對你來說算什麼?高興了就管一下。不高興就扔開?你現在心血來潮在意了是吧,那我告訴你,遲了,不管你現在怎麼想,有些事情你永遠沒辦法挽回,你知不知道她的第一次是什麼樣……”
這句帶着濃烈挑釁意味的話安子遇沒能順利說完,一直閃躲和防禦的秦殊反擊了,重重一拳打在安子遇的臉上,兩個人又繼續扭打在一起。
有傭人看到了,想要過來幫安子遇,被安子遇喝住了。
在安子遇心底,這是一場遲了好幾年的架,他早就想打秦殊了,如今難得秦殊自己送上門來……
在從前,秦殊不過是一個影子而已,陸仲顏從未對他真正說到過這個人,有關秦殊的一切,都是他一點點拼湊起來的。
跟陸仲顏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裡,起初他是真的覺得很幸福,他的婚姻原本就是一場交易,對於那個本來就已經生病不能生育的妻子他並不怎麼在意,他那時候是真的想要爲了陸仲顏離婚的。
可是在一起的時間越久,他就越深刻地感受到陸仲顏身上種種異於常人的毛病,她對古龍水的偏執,還有牀上的癖好不過是一個開始,後來,她開始拉着他戒菸,她犯一些潔癖纔有的毛病,還逼着他去習慣……
他終於開始覺得不對了。
秦慕是從小跟陸仲顏就相熟的,所以他跟秦慕聊了聊,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是陸仲顏的“哥哥”。
那麼巧,也大她十二歲。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他計劃了很久他和陸仲顏的未來,結果,陸仲顏根本就沒有看到他,永遠都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
那種感覺,就是自己付出的真心被別人踩在上面踐踏。
當天晚上他在牀上就失控了,非要跟陸仲顏用她最抗拒的,面對面的姿勢,似乎是爲了要去求證什麼,結果陸仲顏劇烈掙扎起來,最後生生變成了一場強暴。
他的心死了,跟她陷入冷戰之中,而後來他妻子去找了陸仲顏,將她推倒在地,他才知道她懷孕了。
男人有自己的自尊,他太瞭解陸仲顏性格里面的偏執和陰暗,早就不再妄想得到她的心,所以,至少那個孩子。他絕對不能放手……
不記得那種毫無形象和技術含量的廝打持續多久,到了最後兩個人都是傷痕累累。
實在不像是年近四十,且都事業有成的男人。
秦殊到醫院腳步有些跌跌撞撞地往病房走的時候,還在想離開前安子遇最後一句話。
“陸仲顏走到這一步是她活該,不過你我……一樣活該。”
他踉蹌地停在了病房門前,攥緊了拳。
他找安子遇,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答案呢?他不知道,可是所聽到這這一切,讓他對她的所有認識全都顛覆了。
十幾年前,她表白的那個晚上,他說她的愛情是膚淺的。
他眼眶發紅,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
……
陸仲顏醒來之後就很心急地叫秦慕扶着她起牀。
秦慕知道她的毛病。她每次都很心急,她就是個沒法安安分分躺病牀上的人,所以也就很自然地扶着她下牀。
左腿脛骨被打了石膏,十分笨重,而且才做完手術,時不時地還會疼,所以走路是指望不上了,她只能用柺杖了,她看着很是發愁。
她讓秦慕到一邊去,然後自己拿了柺杖,開始練習着想要適應一下單腳走路,畢竟秦慕不能一直照顧她,跟以前每一次受傷一樣,她還得自己照顧自己。
秦慕在旁邊看着她累的滿頭大汗的樣子,終於還是有些忍不住,問了句:“仲顏姐……”
“叫我陸警官,”她用柺杖指了指他,“我怎麼也算你一小領導。”
秦慕癟癟嘴,“行,陸警官,我想問你個事兒。”
“放。”
“你跟我哥是什麼情況?”
秦慕剛問出口病房門就被推開了,門口站着秦殊。
秦殊這下子真是嚇了秦慕跟陸仲顏一跳,這形象簡直堪稱空前絕後,臉上有青紫,白襯衫上有血,還髒兮兮的,一看就是剛打過架。
可是打架……
陸仲顏心想,秦殊這種乖寶寶怎麼可能打架?
秦慕先迎了上去,“哥,你這是怎麼了?”
秦殊定定看着陸仲顏,張了張口,沒能發出聲音來。
她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握緊了柺杖,想要問問他怎麼會受傷,可是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她不想表現的自己好像還關心他一樣。
過了幾秒,他回頭看了一眼秦慕,“秦慕,你先回去吧。”
秦慕說:“你受傷了,怎麼回事?這到底……”
“沒事,都是輕傷,你先回去。”
秦殊語氣很堅持,秦慕仔細打量一番,確定是沒有什麼很嚴重的傷口,這才一頭霧水地離開了。
秦慕以前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哥哥做什麼事情都是不緊不慢遊刃有餘的,還對這一點十分崇拜,可是最近好像越來越反常了……
病房門被關上之後,秦殊看一眼陸仲顏手裡的柺杖,艱澀地出聲:“……你太心急了,這兩天還不能走。”
她不知道爲什麼,從剛纔開始,秦殊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奇怪。是那種非常矛盾的眼神。
那種混雜着心痛,溫柔,還有……痛苦的眼神。
而且他眼眶泛紅,說話的語調比往常更慢,情緒分明是有些奇怪。
她被看的很不自在,匆匆低頭,“在牀上很無聊。”
頓了頓,低聲快速說了句:“原來秦律師這麼熱血,還會打架啊,你確定不趕緊去處理一下傷口嗎?而且你的衣服髒了,你不難受?”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確實是慘不忍睹,默了幾秒走過去站在她前面,剛擡手她就本能地要躲,可只有一隻腳站立,重心不穩地往後倒,他手疾眼快地扶住了,然後把人帶進自己懷裡。
陸仲顏傻眼,推了推,“你幹嘛,你的衣服是髒的,你會弄髒我衣服……”
他沒說話,可抱得更緊,事實上,她覺得那手臂勒的她都有些疼了。
“仲顏……”
他開了口,嗓音沙啞異常,他抱着她,腦子裡面都是安子遇說過的話,那些話語都像是利刃,讓他心如刀割。
他有什麼資格說她的愛情是膚淺的?他自己纔是,因爲怯懦,因爲守舊的思想,白白讓她吃了那麼多苦,讓她孤孤單單那麼久!
可原來,她給他的感情是這樣的。
她身上有傷口,掙扎兩下就疼起來,皺了眉,搞不清秦殊是在發什麼神經。
“很疼……你幹嘛啊?”
她的聲音喚回他一絲清明來,不捨地放開了一點,擡手撫上她的臉,注視着她的目光充滿疼惜。
她擡頭,觸到他深潭一樣的雙眼就覺得心慌,慌忙別過視線,“你……你到底怎麼了?”
他沒有說話,好久,動手拿開她的柺杖,她擰眉要去奪沒有奪到,就被他打橫抱起,送回了病牀上。
這樣的秦殊很奇怪,她摸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因而心裡沒了底,也不敢像平時那樣繼續挖苦嘲諷他。
他把她安頓在牀上。本來坐在牀邊攥着她的手坐在了牀邊,她有些不舒服地掙脫開了。
“秦律師,你很奇怪。”她說。
他沒有說話,依然看着她,有些失神。
她彆扭的很,乾脆翻個身,背對着他,“我知道蘇黎跟遲辰夫結婚,你可能受了些刺激,但是我跟你說,別想着在我這裡找什麼安慰,還有,我那句話依然有效的,你不要再試圖介入……”
身後的牀墊一陷,那股子清淡而又熟悉的古龍水氣息又來了,他躺在牀上從身後抱住了她。
她蹙眉想要發火,剛動了一下,他埋頭在她頸窩說了句:“仲顏……我很想你。”
她渾身僵硬。
“我在愛丁堡的這些年,一直很想你。”
低沉而嘶啞的男音,彷彿是有些疲憊,有些滄桑,她冷不防地就酸了?子。
秦殊纔不會這樣說話,秦殊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永遠都是乾淨的,一塵不染的,而她永遠處於劣勢,好像就連跟他平等都做不到……
她眼眶酸澀,閉了眼,使勁地忍着眼淚,“秦殊,別鬧了行嗎?你現在這算什麼,又心血來潮想要可憐一下我了?你離開去英國的時候我就說過了,你走了,就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再有機會扔掉我。”
她說話的語氣很平靜,而他的心口卻疼的厲害,他反駁不了,選擇離開的人是他,是他放棄了她。他明明知道以她的性子,那次留他的時候就已經是破釜沉舟了,但他還是走了。
承諾什麼的都是空的,說了也沒有意義,她已經不再相信他了,他很清楚。
她身上都是藥水氣息,他摟着她的手又緊了一些,“是我的錯,我……不求你現在原諒我,但能不能不要趕我走?”
她咬着脣,秦殊這種低聲下氣的態度,在他們都長大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只在她小時候。他想要求得她原諒的時候出現過。
“你現在受傷了,需要人照顧,就讓我照顧你,好嗎?”
淚水奪眶而出,她擡手想要在他發現之前擦掉,被他敏感地察覺到了,他手肘撐着微微起身去看她,她乾脆扭頭,臉埋進枕頭裡面,哽咽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別哭,仲顏,”他心痛地撫着她削瘦的肩,“我不逼你。先等你的傷好了再說,別哭了……”
她沒再說話,還是哭了許久,他一直抱着她,可這也不能讓她好過一些,她太難受了,她本來以爲自己可以忘了他,她努力了,她交男朋友,爲了了斷自己的退路,她跟別的男人上牀,可她做不到,她還是在想着他,秦殊對她而言一直都是特別的,這世上誰也不能取代,她沒有辦法,她想把安子遇變成他,可是後來的結果卻不盡人意……
縱觀她的整個人生,就是一團糟,從小時候到長大,一片混亂,跟秦殊這樣身家清白的人相去甚遠,從她懂事以來,那種自卑的感覺,還有失敗感就一直如影隨形。
分手時候安子遇罵她的那些話真是說對了,她就是自私,自私到留下孩子也是爲了自己,她太孤獨了,她怕自己會寂寞到活不下去,可有了孩子就不一樣,孩子也許會很依賴她,會一直在她身邊……
可她又錯了,孩子被安子遇帶去之後過的很好,很幸福,那天,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對着她叫阿姨,笑的一臉燦爛,她才發覺,什麼都是她一廂情願。
她的媽媽不要她了,秦殊一而再再而三地拋棄她,安子遇欺騙她,連她的孩子也不需要她!
沒有人想要她。
她的心很痛,已經無關乎秦殊了,對自己的人生那種深深的絕望讓她根本已經沒了別的念想,也不可能再對秦殊有所期待。
那壓抑隱忍的哭聲持續很久,於秦殊而言簡直就是凌遲,他一下一下地撫着她的肩背,直到她哭累了,昏睡過去。
他已經兩天一夜沒有睡覺,此刻還是睡不着,靜靜抱着她好一會兒,忍不住地起身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才頹然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去急診科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
……
關於秦殊要照顧自己這件事,陸仲顏並沒有點頭,奈何自己身體不爭氣,也沒法趕他走,秦殊這一下子就在醫院留了一週。
單人病房裡面有一張陪護的牀,秦殊就在那上面睡,白天伺候她吃喝,幫她看着點滴,有必要的情況下還跑跑醫生辦公室問她的情況。
其實秦殊很安靜,大多數時候,即便在病房裡面,他也很沉默,原本她話多。喜歡挖空他,可最近也沒了心勁,兩個人都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也不知道是在等什麼。
這中間steven打過電話給她,當時秦殊就在旁邊,聽見她叫出steven的名字二話不說地就奪了她的按了掛斷。
她瞠目結舌,“我在接電話呢!”
他把她的扔了老遠,想起她幾秒前對着電話笑的樣子,肚子裡一股子火氣,“你對人家又沒意思,不如早些說清楚。”
她氣結,其實她已經跟steven把話說的很明白了,再說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她鬱悶地反駁:“誰說的?我覺得steven挺好的。”
頓了頓。看着秦殊陰下來的臉,補刀:“年輕,合適我。”
他心口中槍,頓時不能言語。
她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就樂了,嘴角都彎起來,很欠扁的笑。
他本來還想反駁的,可看到她笑了,他沒有再多嘴,只是靜靜看着她。
陸仲顏就該是這個樣子,他多希望她還是從前那個沒心沒肺的傻姑娘啊,可她真的已經不是了,她長大了,卻沒有變得成熟。她一個人持續那麼辛苦的愛戀許久,真是傻透了,而他卻在誤會和踟躕之中與她擦肩而過。
還好,他發現了。
他的目光灼熱,她彆扭地低下頭,“你……你看什麼。”
他笑了下,挪開目光,看着窗外,高大的杉樹葉子已經開始發黃,冬天快要來了,又是一年要過去了。
忘記有多久沒有在l市過冬了,他突然想不起過去這些年自己都在做什麼,好像一直沒有前進過。
荒廢了很多年。忘掉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
他看着窗外,又想起蘇黎那個問題來,
他緩緩地開口喚了一聲她名字:“仲顏。”
她“嗯”了一聲。
他說:“我們試試吧。”
她一愣,“試什麼?”
“在一起。”
她的手攥緊了被單。
明明應該拒絕的,這個問題對她來說連懸念都沒有,她甚至不知道他會不會又拋下她……
她居然猶豫了。
過了幾秒,秦殊回頭看着她,她咬咬脣,纔回答:“不行。”
他表情沒有太大變化,眼底掠過幾不可察的一絲失落。
他已經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了,也不急在這一時,點點頭,淡淡道:“沒事,我會等你。”
她嘲諷地笑了笑,只當他是心血來潮,並沒有把這話當真。
……
兩週之後陸仲顏出院了,秦殊嫌棄她那小房子,把車直接開到了自己公寓那裡,陸仲顏的臭脾氣就又上來了,死活不肯下車。
她抵着車門,眼看他又要來抱她,氣急敗壞地出聲:“我要回我家,你要是再敢強迫我,我就在這裡大聲哭,反正這地方你住。你不怕丟人就試試!”
他臉色難看,擡手剛剛觸到她,就聽見她真的扯着嗓子吼出來了。
這屬於歷史遺留毛病,陸仲顏小的時候也這樣扯着嗓子哭,不過那時候每次都是爲了要引起他的注意,爲了讓他抱她,而且都是那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這一次也一樣,她壓根沒流眼淚,只是發出那種哭泣的聲音而已。
果然,他黑了臉,收回手來,“行,那我們就去你那裡。”
她剛剛高興了一下又愣住了,我們?
秦殊把她送回了她住處,想要抱她上樓,她不樂意,他也就沒勉強,在後面看她撐着柺杖上樓。
她都能感受到背後那兩道犀利的目光,她的動作快不了,一層一層挪的很是費勁,他就那麼看着,一言不發。
她額頭都開始出汗了。
他永遠在距離她往下兩三層的位置,隨時提防她摔倒,在心底裡還不斷地想,現在的陸仲顏怎麼這麼討厭呢。還不如小時候。
小時候的她,還會撒嬌,會向他尋求幫助,可現在就只會一個人死扛。
她走了一半就累的靠了牆,想要休息一下,他深深嘆氣,問:“你確定要自己走?”
“嗯。”
“那你慢慢走。”
他說完,從她身邊走過,大步上樓。
沒電梯就是不方便,她看着那背影鬱悶的牙根癢癢,心想有什麼好牛的,等她傷好了,還不得甩他幾條街!
一邊暗自腹誹。一邊對着他的背影吐出舌頭來做了個誇張的鬼臉。
秦殊就在這時候回頭了。
她的表情僵住了。
好幾秒,她縮回舌頭,訕訕地低了頭。
他也沒料到她表情會那麼豐富,想笑,卻憋住了,“陸仲顏,你那是什麼臉?”
她覺得丟臉的要死,不敢擡頭看。
他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又折了回來,站在她側面,看她窘迫的不敢回頭,本想再逗逗她。可視線落在她的腿上又按捺下去了,還是彎腰打橫抱起了她。
她抓着柺杖有些驚慌失措,還沒反應過來,他就開始上樓。
回了家,陸仲顏總算是舒服了,心想還是家裡好啊,沒有那麼多管制,可是很快她就舒服不起來了。
秦殊沒走。
不但沒走,還很自然地開始打掃衛生,打掃也就算了,還把她囤的方便麪扔進了垃圾袋。
陸仲顏慘叫着想要阻攔,可是人在沙發上活動不利。
“你扔了我吃什麼?!”
“想吃什麼我做給你。”
她瞪大眼,“你爲什麼要給我做飯,秦律師,你最近怎麼這麼閒,說實話,你該不是被你們事務所解僱了吧?”
“最近不打算接案子了。”他很自然地拎起垃圾袋,要出去扔垃圾,想了想又甩下一句話。
“還有……最近我要住在這裡了,陸警官,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