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荔帶着蕙芷去了南書房,李德全正在門口等着,“蘇福晉,您來了。”
“李諳達,怎麼還出來等了?”蘇荔忙迎了上去,不管其它,怎麼說人家的年紀也大些,認真的行個曲膝禮。
“嗯,郎大人來了,奴才正好就來迎迎。”李德全忙還了一禮,這裡似乎只有蘇荔纔會這樣認真的給自己行禮吧。再想,應該是這宮裡的貴人、皇子們,除了蘇荔母子仨,沒人會跟他行禮。
“郎大人?”蘇荔想想似乎沒聽過有姓郎的大人,再說如果有外臣在的話,似乎自己現在進去不合適。
“是洋人,本來是傳教的,後來聽說他會畫畫,皇上纔會留下他的。”
“現在能進去嗎?”蘇荔想想,聽着耳熟,但此時也懶得問了,看看他,
“當然,皇上說了,您直接進。”李德全拍拍手,逗着蕙芷,他雖然沒像是喜歡寶寶那樣喜歡蕙芷,但愛屋及烏,對她比其它孩子還是好些的。
“謝謝!”蘇荔笑了笑,牽着蕙芷進去。
康熙正皺眉看着一幅畫,旁邊站着一個洋人,看着有點面熟,就是想不起來了,她也沒有心思想就是了,規矩的磕了頭,康熙看到她們來了,笑着招手,蕙芷如蒙大赫,爬上了炕,正好看見康熙手上的畫。
“弟弟!”蕙芷指着畫對蘇荔說道,蘇荔愣了一下,伸頭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幅油畫,畫的是個中國小男孩,蘇荔雖不會畫,但多少見過幾張油畫,看上去畫得還不錯,明暗對比很鮮明,孩子看上去非常寫實。
“你來了。”康熙看蘇荔在看。順手就遞給了她,抱起來了蕙芷給她拿棗糕。
“您不喜歡?”蘇荔看看。可能用地是白緞。感覺沒有畫布地顆粒感。但多了一份細膩地光澤來。
“洋人地畫技看來流於直白。”康熙旁若無人。
蘇荔想想也是。這時又沒照像機。油畫可不是要以寫實爲主。印象派還沒生呢!她笑笑。可能對康熙來說。他更喜歡中國畫地意境之美。
“本就是各有千秋。國畫以意境之美。油畫以實取勝。”蘇荔雙手把畫放回炕桌上。
“也對!”康熙本想鄙視郎士寧地。可聽蘇荔說了。又覺得雖然自己不喜歡。但看上去倒是自己狹隘了些。指指郎士寧。問蘇荔。“還認識嗎?”
蘇荔只好又看了一眼。想想自己哪裡有見過什麼洋人。除了那個……想到那兒。蘇荔笑了出來。那個非說自己地意大利麪是他們地洋人。
“您沒回意大利?”
“福晉安好。小人回去過,又回來了。”郎士寧已經聽出了蘇荔地聲音,含笑躬身行禮。
“是啊,大清國是個古老而豐富多彩的國家,您會有所得的。”蘇荔淡淡的笑笑。
“小人覺得福晉做的麪條比我國地更好吃。”
“那是顯而易見的。”蘇荔笑了起來。
“真是孩子!”康熙笑了起來。蘇荔低頭抿嘴笑了起來,“這是郎士寧,今天就算認識了。郎士寧,你的那個望遠鏡可是朕的這個兒媳婦改的,聰明吧!”
“小人已經猜到了,福晉之慧非小人所能想到的。”郎士寧笑道,一點也不感到訝異。
蘇荔則呆若木雞,自己怎麼可以忘記郎士寧?她可是看過《圓明園》的記錄片地,那個在後世引來無數口水戰的大水法,傳說中說就是他設計的。
“怎麼自己來了?老四呢?”康熙等了半天也沒看到胤。便問道。
“家裡有點小事兒。怕您着急,讓奴婢先來了。看奴婢這記性,給您的摺子在爺那兒。也忘記要過來了,您如果現在就要,奴婢再寫一份可好。”
“說說吧,寫到什麼時候。讓郎士寧也聽聽,省得他總想勸朕許他去傳教,還想讓朕知道洋玩藝有多好。”
“呵呵……”蘇荔笑了起來,康熙和羅馬教庭的問題她在幾本穿越小說裡看到過,所以她也懶得問,反正她不信教,跟她沒有關係,不過如果郎士寧能留下做點什麼就好了。蘇荔想想指着那幅油畫,“郎先生,您用什麼打地底?是自己帶來的炭條還是什麼?”
“我從羅馬帶來的。”郎士寧從口袋裡拿出畫素描的炭條遞給蘇荔,蘇荔接過在邊上級宣紙上試了試,感覺不怎麼清晰,這得在略硬一些的板紙上可能會更好用一些。她把炭條遞給了康熙。
“郎先生帶來的東西中也有好的,這個就是。您看,這是炭筆,要是咱們能做出來,有時在外頭臨時寫些便箋什麼的,就不用拿着墨盒和毛筆那麼麻煩了。這個做出來,其實也是個賤物,給貧家地子弟學習寫字也是不錯的選擇。”
“您說的是鉛筆。”郎士寧在旁糾正。
“現在已經有鉛筆了?”蘇荔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是,德意志已經有了鉛筆廠,用石墨加木柄製做的,比我這個炭條好用。”
“你會做嗎?”
“原理倒是不難,只是小人不知道大清國有沒有石墨。”
“鉛筆是用石墨做的?”蘇荔瞠目結舌,她一直以爲鉛筆就是鉛做的,不然怎麼叫鉛筆。
郎士寧也傻眼,他本以爲蘇荔是知道起源的,原來不是。想想鉛筆的起緣倒是太長,一時也不說不清,只好避重就輕。
“是,福晉如果想找的話,小人會寫信回去找幾個專門人才過來如何?”郎士寧自己可不會,他可不敢亂攬活。
郎士寧不會,但不代表其它人不會,蘇荔忙回身看向康熙。
“探礦?”康熙愣了一下,怎麼就提到探礦了,試試那隻炭條,也畫不清,這有什麼用?更何況。礦業一直是由朝庭專營地,如果讓人來探,感覺總會有些不舒服。
“陛下,您當然覺得這不如您地筆,可是……蕙芷。你寫。”蘇荔示意蕙芷,蕙芷只會幾個簡單的字,忙給康熙顯白起來,筆也握不好,就像拿筷子一樣,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蘇荔看看邊上有饅頭。也不管成不成,順手在蕙芷畫的地方擦了兩下,效果不明顯,但看得出來,已經擦掉了一些。康熙看看。倒是心念一動,“你地意思是,這可以方便的擦掉?”
“對,這個用於畫圖紙、還有野外工作時用,對孩子們學寫字時也很好。我國地大物博,石墨一定有的,所以找幾個人回來只是認什麼是石墨而已。”蘇荔進一步說道,最後一句是爲了迎合康熙而說地。當然也是實話,她也不知道石墨長成什麼樣,也不知道中國這會管這個叫什麼。
“這倒是,大清國什麼都有。”康熙點頭,這是他深信不疑的,蘇荔心裡嘆息,但還是賠着笑臉,“那你就聽蘇福晉的話,寫信叫人來吧!”
“那個,陛下。都讓人來了。不如多叫一些吧!會做鉛筆的,會蓋房子的。還有會打鐵,做玩具地。對了。還有書,他們也有書,不如也帶些來,荔兒還沒見過外國書呢。”
“行了,你要什麼,跟郎士寧說就是了,反正不讓他來,他們就不來嗎?讓他們見識一下大清之富也是好的。”康熙不以爲意。
“那是顯而易見的,奴婢聽說現在歐洲皇室都以您爲楷模呢!”
“真的嗎?”康熙精神一振,期待的看着郎士寧,郎士寧又不是傻子,馬上誠摯的點頭。
“小人常聽貴族們說,宮庭的化妝舞會以裝扮爲清國人爲榮。”
康熙再次愉悅地大笑起來,他的自信心再次得到了滿足,後面的話就好說了,郎士寧得到了引進技術與人才的任務,而作爲交換,康熙允許他開辦一所繪畫學校,雖然他並不欣賞。
蘇荔沒想到在自己心情這麼差時會有這樣的收穫,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到一扇門關上了,於是又給她開了一扇。
她解決了鉛筆和從歐洲引進人才地問題後,就正式的說說造辦處的事,因爲是反覆推敲過的,她大致說了一下,康熙和郎士寧都認真的聽着,不過是加強管理,提高效率的事,蘇荔習慣用圖表說話,順手用炭條拿了張略硬的板紙,邊畫邊說,炭條比毛筆真的好用太多,線都畫得直一點,字也寫得飛快,十幾年地毛筆訓練,現在蘇荔的字比在現代時不知道好到哪了,自己看着都覺得很感動了。
“你是說還是以節源爲主?”康熙以爲蘇荔今天來會提些新鮮的,沒想到她還是說些老調重談。
“奴婢對造辦處實在不熟的,只是那天看師傅做活時想到的,師傅們都想留一手,於是奴婢想,既然都怕教會了徒弟沒了師傅,那不如把工藝分成幾個環節,一個徒弟只教一個環節。這樣至少熟能生巧,做什麼都快點,再由這幾個徒弟一人負責一個作坊,他們只負責那一個環節,最後裝在一起就成了,就能批量生產了,而不是一個個的出。最好的給您用,其它差點的您賞人,最差的賣了,可不就是錢了。”蘇荔笑着,深吸一口氣,本是她喜歡的工作,怎麼會這麼累,她覺得自己說得快精疲力竭了。
“哦!”康熙明白了,想想,“就是《呂氏春秋》裡說地,各司其職?”
“還是您書讀得好。”蘇荔忙點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