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不可測的高空裡,黑暗展開了墨色的天鵝絨,掩蓋着地平線,無數星星正發散着亮光,閃着磷色的光輝,織成美麗的圖案。
在天邊閃爍的那點點光暈,朦朧而又清晰地印照着我們的世界,它們如此歡樂,又如此孤獨。
下面,在大地與蒼穹銜接的模糊不分的地方,在黑暗中,有一個小小的頭正仰望着天幕,尋覓着,那數不清的上億顆星星裡又分屬於不同的空間,那麼,屬於她的那顆星星在哪個星空、哪個角落裡呢?
“玉紫琦,我想你……,玉紫琦,我在哪裡啊?”
莫銘站在雲山的頂峰,衝着那片黑暗的夜空中大聲的喊着時,安狄幽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了。
他坐在岩石之上,拿着那壺桂花酒,慢慢地喝着,一雙幽黑的眼睛看着山崖之上,張牙舞爪着的莫銘,眼底深處浮上一層淡淡的憂鬱。
已經連着幾日了,莫銘每到深夜都會跑到這個雲山的頂峰,對着夜幕大喊大叫,玄天喚曾經爲了此事專門去他的屋子裡找過他。
玄天喚是擔心莫銘是得了某種憶症,而安狄幽心裡清楚,莫銘是在想着原先藏在她胸裡的那個縈着紫光,俊美到虛無的天神玉紫琦。
除了莫銘,就只有他安狄幽曾經有幸在山洞中目睹過,那個他認爲只有在傳說中才有的人物。
所以,當莫銘這樣發神經似的跑去崖涯大喊大叫的時候,也就只有他能體會得到莫銘的心情了。
“玉紫,你快回來啊,我一閉上眼睛就夢到你身都是血,我求你了,你回來吧,打個屁仗啊,我捨不得你煙消雲散啊!”
莫銘這樣說完後,已經是淚流滿面地跪坐在懸崖之上了。
這幾日開始也不知道是爲什麼,莫銘的眼前就是出現玉紫琦和白炎玄一身血影的模樣,甚是嚇人,驚得她從醒夢中幾次醒轉,心驚肉跳得直到天亮。
莫銘隱隱地感覺到,那看似平靜的夜幕,其實並沒有所看到的那麼的平靜。
天之君主、天之魔鬼,這些……這些爲什麼一定摻進那些單純的天神呢?
他們……即使可以不管他們的死活,但總要顧濟到那個玉紫琦是她小王爺莫銘的美人啊!
也不知道那個天魔知道不知道,那個混蛋要是敢傷害了玉紫琦,就算是傾盡家財,買一個火箭炮,她莫銘也要把炮彈射到天上,把那個天魔炸死,以解心頭之恨。
“靠,我在說一遍,別惹我,更別惹我的男人!哪怕是我身體裡的人妖也不行!”
莫銘在狂哭後,扯出了這麼樣的一句話。
那邊坐着的安狄幽,輕扯薄脣,一絲感動的笑就已經現在他那張寫着邪魅的臉上了。
無論莫銘怎麼樣,她的心裡總是有他們這些人的,總是把他們都放在最高的位置的,甚至於高過她的生命。
“銘兒,你不要亂擔心了,玉紫琦是天神,他不會有事的!”
安狄幽這樣說着的時候,就已經閃身飛到莫銘的身邊,把她那個嬌小的身軀摟在自己的懷裡了。
“小安,你不知道的,我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的,我總覺得一定是玉紫琦出了事,一定是的……我的預感一向很靈的,小安,我有點怕!”
莫免這樣說着的時候,雙手緊緊地拉住了安狄幽,把頭也埋到了安狄幽的胸前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的無力。
那是仙界啊,必竟不同於這人間啊,那是她遙不可及的地方,她的手觸及不到的角落,如果真的有事發生,她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救她的男人啊!
“銘兒,不會像你想的那樣的,不會的!”
安狄幽這樣說着的時候,手慢慢地撫慰在莫銘的頭髮上了。
“小安,你們這裡的星星爲什麼是按照七十二星宿劃分的啊?明明看起來是那麼多顆啊,好奇怪啊!”
莫銘偎在安狄幽的懷裡這樣的問着,安狄幽笑而搖頭說:“你可以去問束昂,或是玄天喚,這個問題我實在是回答不上來,我對這個沒研究啊!在我看來,星星就是星星,哪有那麼多的道理啊!”
安狄幽這樣望着天幕沉聲說完後,莫銘點了點說:“是啊,我們那裡的人說,星是靈魂的化身,人們死後升上天空,都成了星,所以,它們因能繼續守護着親人而快樂,因無法再融入親人而寂寞。還有人說,星的光來自上億年前的外太空,那光不停的在漫無邊際的空間裡穿梭,即使發出這些光的本體早已毀滅,它們還在不停的向前奔跑,奔跑,它們終於進入了人類的世界,它們爲從人類的眼裡映出更加明亮的光芒而快樂,又爲了那早已逝去本體而悲哀。所以,他們不一定都是活着的吧,有的地方雖然也有光亮,卻已經沒有星星了,不知道玉紫琦在哪裡啊……”
莫銘哀愁的臉色,如深錐一樣刺進安狄幽的心,安狄幽並不是怨莫銘心裡想着別人,而是……
他不想他的女人這樣哀愁,他的女人應該是快樂的,應該是幸福的,這樣的表情怎麼能寫到他的女人的臉上呢?
“銘兒,明天晚上就是月圓之日了,明天晚上我們就要回到你家那邊了,這些煩心的事,等回來再想好嗎?你沒聽過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嗎?我們就算從那邊,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天上也只不過是短短的一天,我想,天上的事,就算我們想破頭,也想不通的,那又何苦去想呢?順其自然吧!”
安狄幽這樣說完後,莫銘的心裡才稍稍的平靜下來,安狄幽說得對,事情就如他所說的,他們從下面這樣苦想,卻也仍是不知道上面發生什麼,倒不如……一切順其自然吧!
莫銘想如果上面真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玉紫琦一定會來下面找她的吧!
這樣……這樣就會知道了!
“姐夫,我們真得要去姐姐家嗎?”
漆風墨坐在牀上任由秋素擺弄着,秋素把給他做好的紫色的褻衣套在他的身上。
秋素聽着他稚嫩的問話,微笑着點點頭說:“是啊,我們要去銘兒姐,你還能看得見你娘,不過,銘兒說了看過以後,回府以後,千萬不要和別人說,懂嗎?”
“嗯,姐夫說什麼墨兒一定會做的!”
漆風墨乖乖地點點頭,一雙黑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秋素那張素淡的臉,依賴的把小小的頭扎進了秋素的懷裡。
秋素更是愛憐地把他小小的身體摟懷裡,雖然他叫着自己“姐夫”,可秋素卻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的疼愛着。
來了雲山以後,雖然每日都在喝着玄天喚調配的藥,莫銘也會隔幾天來他的房裡一次,可……他也仍未覺得身體有什麼反應。
他也看到了安狄幽爲了孩子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所以她放棄了任何做法,他認命了!
有沒有孩子又能怎麼樣,只要莫銘肯疼他,肯對他,這就足夠了,何況自己的身邊還有漆風墨,這些……只要有這些他就滿足了。
“姐夫,你今晚摟墨兒睡好不好啊?
漆風墨這樣在秋素的懷裡撒着嬌地說着的時候,秋素柔和地笑着說:“好啊,今晚姐夫摟着墨兒!”
秋素一邊說着一邊把牀被鋪好,把漆風墨抱到裡面,自己才熄了燈上了牀。
“我討厭玄念莫,玄天喚你能不能把她抱得遠一點啊!”
莫銘第N次這樣喊完的時候,玄天喚把懷裡抱着的孩子遞給了身後的奶公,看了一眼莫銘,無奈地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這母女兩個好像是仇人一樣。
玄念莫就是不喜歡莫銘靠近玄天喚,就因爲這樣,他們夫妻兩個已經有一個多月都沒有親暱一下了。
今天中午,莫銘從安狄幽的房裡閃出來,想看一看玄天喚準備得如何,晚上他們就要啓程回她的時空了。
她的娘漆風染囑咐了不下十幾次,讓玄天喚把玄念莫帶回去。
現在,看清況,在她的父母心裡,莫銘的地位已經遠不及這個新出生的女孩子了。
什麼叫由來只有新人笑,沒人去聽舊人哭,莫銘已經是相當的欲哭無淚了。
她現在惟一值得慶幸的是,那邊……那邊還有粟晴,在視頻裡見到她的時候,第一句問的不是玄天喚的孩子而是問的她。
自己的男人就是好啊!永遠心裡都想着是她。
可莫銘當聽完粟晴的下一句問話的時候,她差一點從視頻頭前暈倒。
粟晴是這樣問的,“銘兒,你懷的是我的孩子吧?那個……,你要小心一點啊,千萬不要上竄下跳的,孩子……孩子都是很珍貴的!”
只有這個時候,莫銘才明白了,爲什麼那麼多人一定都要生孩子,這個生命的延續在她的眼裡就是喜新厭舊的一種形式。
最明顯的表現方試就是玄天喚。
有了玄念莫,玄天喚算是把她這個妻主徹底忘記了,一個多月都沒親親一下,也不說來找她,還得她主動送上門十幾次,卻仍然是願望受阻。
每次還沒等近身呢,那孩子就不停地哭起來,像是死了娘一樣!
這是莫銘自己說的,“靠,老孃還沒死呢,這麼哭什麼啊!”
然後,她就只能像現在,以這種方式和玄天喚來溝通。
玄天喚從屋裡坐着,而莫銘從門口站着,只有保持這樣距離,玄念莫纔會不哭的。
“銘兒,你……你大她好多啊,幹嘛非要和她過不去啊!”
玄天喚這樣說完後,莫銘已經一頭黑線了。
是她和她的女兒過不去?
怎麼可能!明明就是她總是以哭爲威脅的啊,她可是一點動作都沒有啊,一直以忍爲主啊!
“喚,我……好了,我今天找你不是爲了這事的,你們都收拾好了嗎?我們晚上是要回家的!”
莫銘這樣探頭探腦地說完後,玄天喚點了點頭說:“已經收拾好了!”
這件事,五天之前就定下來了,他玄天喚拖個孩子,當然會讓人提早動作了。
“噢,那就好,娘呢?沒在你房裡嗎?”
莫銘所問的娘是玄天喚的娘,玄母自從玄天喚有孕在身住進王府一直到玄天喚生完孩子回到雲山,都一直在教內替玄天喚主持大局呢!
“她前天回去了,說是想我……想我爹了,不放心啊!”
玄天喚微笑站說出這些話後,莫銘點點頭,她這個岳母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開始的時候,連教中的人都已經她早已經仙逝了呢。等她突然出現了的時候,大家才知道,原來她活得這麼健康。
即使是在這個教裡,她也只是偶爾上兒子的房間裡看一看自己的孫女,其餘的時候,連四大長老都找不到她,就更別提整天像個蜜蜂採蜜一樣穿梭在衆夫郎中間的莫銘了。
“噢,那個……喚啊,我想問你一件事,就是天上的星星,怎麼才能知道天上的星星安全不安全啊,或是……有沒有什麼方法和天上的星星聯繫一下啊?”
莫銘這樣問完後,玄天喚就已經從屋子裡面跑出來了,手也直接地觸到了莫銘的額頭上。
“銘兒,你的體溫很不正常啊,你是不是發燒啊!”
玄天喚這樣關切的問完後,莫銘無奈地搖搖頭,安慰着他說:“沒事的,我的體溫就是這樣的不正常……”
她的話還沒等說完呢,屋裡奶公抱着的玄天莫就開始“哇哇”地大哭起來,其主要的原因就是玄天喚的手還放到莫銘的額頭上。
“喚,管好你的女兒,她在這樣的哭下去,我一定把他從雲山頂上丟下去!”
莫銘氣急敗壞地大叫着的時候,玄天喚就已經收回了放在她額頭上的手,返回自己的屋子裡,從奶公的手裡接過孩子哄了起來了。
說來也怪,那孩子只要一到玄天喚的手裡,就安靜下來了,也不哭了,而是“咯咯”的笑了起來。
只有莫銘最鬱悶了!
這是她的女兒,她怎麼可能不疼呢!她也試過用各種方法接近過玄念莫,還給她親自喂牛奶,可……結果都是不盡如人意的,和這一次是一樣的!
莫銘想好了,等回到家裡,一定請個好的兒科醫生給玄念莫好好檢查一下,這孩子一定是有毛病,否則,怎麼可能見到自己的親孃會哭呢!
莫銘這樣搖着頭,從玄天喚的院裡出來後,一個人獨坐在涼亭之內,撫摸着自己的右胸,想着那裡曾經住過的人,想着那個紫色的身影,一種心碎的痛又一次的浮了上來。
與此同時,那種天天晚上纏繞着她的不祥的預感竟然也隨之浮上心頭,這還是第一次,在白天裡也出現在這樣的感覺。
這……這真是太可怕了,紫琦,他……他倒底出了什麼事了?爲什麼、爲什麼會這般的心神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