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蘭沒有忘記,何雪薇就是小寶的母親。
可當年沈之承不是說,何雪薇不要小寶了麼?所以,爲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她?
喬蘭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拳,她的脊背發涼。
臥室很大,可空氣卻凝滯了。
難道說,何雪薇是在這個時候,來向她要回孩子的?可若是這樣,她在沈之承手上的親生骨肉,又如何要的回來?
“有空嗎?我們一起聊聊?”很意外,電話那頭的何雪薇,言語竟有些真誠。
喬蘭沒有真正意義上接觸過這個女人,但是她永遠不會忘記,是何雪薇將安默打傷。
“我這段時間很忙,所以抱歉了。”她不想將何雪薇,不僅僅自己恨這個女人,更害怕這個女人來要她手中的那個孩子。
若是她和沈之承之間的協議被程俊堯發現,即便她是被迫的,那麼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婚姻,還能繼續嗎?
電話裡,傳來何雪薇淺淺的嘆息聲。
“是你不想見我?”她似是猜出了喬蘭的心思,頓了頓,幽幽道,“如果你不想見我,那我可以去找程俊堯。我聽說你們結婚了,有些話對你說和對他說,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何雪薇竟然威脅她。
喬蘭的心絃一下子被拉緊。
“你在哪裡?”
“離你最近的一個星巴克。”
呵,真是一個像幽靈一樣的女人!
……
喬蘭快速梳洗後,便準備出門。
“喬小姐,早餐給你準備好了,你吃點嗎?”茱麗阿姨抱着小寶,站在嬰兒房門口問。
喬蘭已經在客廳。
她想了想,將手包放在沙發上,繼而朝着茱麗阿姨走去。
她低頭看了看已經熟睡的小寶,輕聲問茱麗阿姨,“小寶昨天鬧嗎?是不是吵到您了?”
雖然茱麗阿姨的身份是傭人,但是喬蘭對她十分尊敬,她也知道,在這個公寓,程俊堯一直將茱麗阿姨當做自己的親人對待。
甚至,他對茱麗阿姨的信任遠遠超過了喬蘭。
茱麗阿姨低頭慈愛的看了一眼小寶,“這孩子很乖的。我在照顧程先生之前,也照顧過其他孩子,但是老實說,還真是沒有見過這麼乖的孩子。餓了就叫一聲,平時都會自己和自己玩。
看來呀,程先生的基因就是好。”
茱麗阿姨說完便笑着,只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便對喬蘭尷尬笑笑道:“喬小姐也是個優秀的女人,孩子自然不會差。”雖然她的心裡偏向這程俊堯,可是話語間還是儘量讓喬蘭聽着舒服。
喬蘭的喉頭緊了緊。
她凝視着這個孩子,不知道此刻到底應該是哭還是笑。如果有一天,在這個公寓裡的人都知道,這個孩子根本不是程俊堯的,而且還是程俊堯的仇人何雪薇的,那麼他們還會這樣對小寶嗎?
可小寶是個無辜的孩子……
她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
她轉身,準備出門。
“喬小姐。”茱麗阿姨卻再次喊住了她。
“怎麼了,茱麗阿姨?”她這才發現茱麗阿姨的語氣有些沉沉。
茱麗阿姨深深吸了一口氣,朝着喬蘭走進了幾步。她的臉上已經佈滿皺紋,但此刻這些紋理,卻說明着她的閱歷。
“喬小姐,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這句話,像是在茱麗阿姨的心裡藏了很久。
“您問。”
“你……你真的是愛程先生嗎?”茱麗阿姨問的十分認真。
她的眉頭擰緊,顯然她很擔憂,她繼續道,“恕我直言,因爲曾經我見證過程先生和安默小姐,也知道程先生很愛她,可是現在你們突然結婚,我多少有些好奇。甚至……甚至有些擔心。”
程俊堯和喬蘭對媒體公佈的關係,是他們在南太平洋舉行過一個部落婚禮,但是因爲太忙,所以沒有登記。
而茱麗阿姨當然知道其中的緣由,也知道程俊堯原本的打算——他不可能和喬蘭結婚,而喬蘭也會在孩子六個月大的時候離開。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只是去了一趟洛杉磯,兩個人的關係就發生了變化。
想來她知道自己作爲一個傭人,其實無權過問喬蘭和程俊堯之間的感情,但是畢竟她對程俊堯的感情如母子一般,她不希望程俊堯受到傷害。
她說完,認真地看着喬蘭。
喬蘭自然是明白茱麗阿姨的意思,想來她一定以爲是自己用了什麼手段,逼着程俊堯娶自己。而現在的她,也不想澄清,其實是男人求的婚。
“對,我很愛程先生。”即便她說得是真話,可是當她用這份愛情換做其他人的信任的時候,多少還是酸澀的。
面前的茱麗阿姨依然凝視着喬蘭。她知道這樣的問題沒有禮貌,可是爲了程俊堯,她不得不這樣做。
“喬蘭小姐,恕我冒昧。我總覺得……總覺得你有什麼事情瞞着程先生。”
喬蘭的心裡咯噔一下。
這一秒她的心口說不出的慌張,明明她知道,喬蘭阿姨之所以這樣問,想來一定不知道她和沈之承之間的交易,可是爲什麼,她還是害怕的厲害。
她抿了抿微微乾澀的嘴脣,強擠出意思笑容道:“要說有,那確實還有不少事,比如以前的感情。但是既然已經結了婚,我想那些事情都已經翻篇了。”她換了一個理由搪塞。
茱麗阿姨頓了幾秒,最後有些歉意的點點頭。
“其實我想告訴您的是,程先生最恨的就是別人騙他。既然那些事情已經翻篇了,那就算了。”她覺得再繼續問下去,真的是失了傭人的禮數。
喬蘭“嗯”了一聲,便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不知怎的,喬蘭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她微微擰緊了拳頭。
不知道是茱麗阿姨,還是一個她看不見對方,可對方卻將她看得一清二楚的人……
……
星巴克。
座無虛席。
喬蘭在進門的剎那,就看到一個女人在向她招手。
那女人穿着一件顏色極爲鮮紅的大衣,脣色鮮紅的嗜血。
所以即便她是坐在角落,也十分顯眼。
喬蘭深呼吸了一口氣,朝着女人走去。
走到何雪薇的面前喬蘭才發現,這個女人的整個妝容都極爲誇張:深紫色的眼影,過於濃密的睫毛,還戴着一個淺色的假髮。她的指甲鮮紅,慘白的指尖夾着一支香菸,卻沒有點燃。
而這樣的打扮是一個很矛盾的個體:她似乎想隱藏些什麼,可是她身上的那些細節卻讓她十分張揚。
不經意間,她發現何雪薇的手指在顫抖。
喬蘭曾經聽安默說起過,何雪薇有精神病,也是那場精神病,免去了她死刑的可能……
所以,這個女人,得了精神病卻又是小寶母親的女人,來找她,到底是爲了什麼?
“怎麼不坐?”何雪薇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原本陷入沉思的喬蘭忽的回了神,她從容的笑笑,繼而拉開了身邊的椅子,坐在了何雪薇的面前。
喬蘭的表情很鎮定,可是恍惚間,她竟然有種死神在靠近的錯覺。
“找我是什麼事?”
何雪薇笑笑,顫巍巍的放下手中的香菸,抿了一口咖啡。她猩紅的眸子四下打量了喬蘭。
“我呢,這次來紐約,就是專程來道歉的。”
“道歉?”喬蘭不解。
“上次我本來只是想收拾收拾安默,但是沒想到誤傷了你,所以喬小姐,真的是不好意思。”何雪薇說着打開了手包,拿出一個黑色的絲絨盒子。
她將這個盒子遞給了喬蘭,道,“這是一顆50克拉的粉色鑽石,淨度也是最高等級,價值連城。我想把這個作爲我們的見面禮,希望喬蘭小姐能夠收下。”
喬蘭只是瞥了黑色盒子一眼,下一瞬,她扯了扯脣角道:“抱歉,我從來不收禮物。”
“因爲嫁了一個超級富豪,所以看不上?”何雪薇試探問,“如果喬小姐不喜歡,我可以換成其他你喜歡的禮物。我只是想讓喬小姐明白,我不想和你成爲朋友。
而且……從本質上來說,我們應該是盟友。”
喬蘭搖搖頭,“我先生不是很喜歡你,所以我也不想和你成爲盟友。”
她說得直白。她想過,如果何雪薇知道了她和沈之承之間的秘密,那麼必然不會用禮物的方式誘惑,而是會用威脅的方式。
許是在和程俊堯登記後,喬蘭變得越來越在乎程俊堯,她想守護自己和這個男人的婚姻,很想很想,所以她哪裡會和程俊堯的敵人做朋友?
何雪薇有些尷尬。
她的眸光看向窗外,顫抖着雙手,點燃了面前的香菸。
青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繚繞,可夾雜着煙味和咖啡味的氣息,卻有些讓人窒息。
很快,便有服務生向何雪薇走來,告訴她這裡不能抽菸。何雪薇恨恨的看了服務生一眼,最後只能不情願的掐滅菸頭。
她是個精神病人,和服務生理論的時候,總是容易大吼大叫。
服務生走後,何雪薇用了很長的時間讓自己平靜。
“其實說起來,我應該是喬小姐的恩人。如果沒有我,你怎麼能得到安默的子宮呢?對不對?”何雪薇換了一種方式說服喬蘭。
喬蘭冷嗤。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無恥的說法。
“我身上的子宮是安默的,而你卻讓她的大腦受了傷。你說,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替她來好好的報復你?”她無意於激怒何雪薇,但是一想到病牀上的安默,喬蘭便怒火中燒。
“抱歉,我先走了。”她已經想何雪薇說明了自己的態度,拿起自己的手包,已經起身。
“幫我搞到暖暖和小睿這兩個孩子怎麼樣?”何雪薇忽的喊住了她。
她終於說明了她的來意。
喬蘭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不明白,爲什麼何雪薇也對這兩個孩子這麼感興趣?沈之承是兩個孩子的父親,這種感情她理解,可是何雪薇又是爲了什麼?
一瞬間,強烈的好奇心,讓原本已經起身的喬蘭回到了原位。
“爲什麼?你爲什麼想要這兩個孩子?”喬蘭問。
何雪薇以爲喬蘭已經有了興趣,便將自己的身子隔着桌子探了過去,她道:“我聽說在D市的時候,沈之承一直都想報復你,因爲你偷走了安默的子宮。所以,你很恨他對不對?”
喬蘭看着何雪薇,依舊沒有回答。
“其實我比你更恨他,你知不知道,他本來應該娶我的,可是後來卻害得我名聲掃地。現在的我恨不能殺了他!”何雪薇說話的時候,眼神嗜血的厲害,“你知不知道,沈之承這個男人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了,所以如果他又得不到兩個孩子,那麼他龐大的沈氏集團就無人繼承,他一定會死不瞑目!你說,這種報復方式是不是很刺激?”
何雪薇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些話的,說道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喬蘭近乎能夠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一絲扭曲的快意。
何雪薇以爲,喬蘭真的很恨沈之承。
可是她錯了。
曾經的喬蘭確實想殺了沈之承的心都有,尤其是這個男人帶走她親生骨肉的時候,可是,當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吐露心聲,而她又感受到他對暖暖和小睿父愛的時候,對於這個男人,喬蘭近乎有些恨不起來了。
“程俊堯把兩個孩子保護的很好,我根本無法接近他們。所以你如果真的要報復沈之承,還是想想其他辦法把。”喬蘭將自己的情感藏得很好,對沈之承的恨與不恨,她都不會顯露出來。
她說完,再次起身。
她已經離開了座位。
“我聽說,你和程俊堯有一個兒子。難道你不想爲你的兒子考慮考慮?如果兩個野種還在程俊堯身邊,你能保證你的兒子以後能得到程俊堯的財產?”何雪薇還是不依不撓。
從她的這些言語裡,喬蘭明白,何雪薇確實不知道她和沈之承之間的換子秘密,也更加不知道,此刻在程俊堯公寓的,是何雪薇的親生骨肉。
喬蘭確定暫時安全了——何雪薇並沒有抓住她的把柄。
想到這裡,她微微朝何雪薇點頭,不再說一句話,便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她走得很快,隱隱的,她聽到一個女人咆哮的聲音,罵她不要臉,罵她不識好人心,罵她以後一定會後悔……她知道,一定是何雪薇的精神病發作了。
她沒有看何雪薇一樣,可是不知怎的,喬蘭的心臟砰砰的跳得厲害。
若是有一天,何雪薇知道了自己和沈之承之間的秘密,那麼她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對付自己?是威脅嗎?還是直接想程俊堯告發?
……
何雪薇在咖啡廳大吵大鬧,最後咖啡廳不得不報警。
警察廳內,已經恢復了鎮定的何雪薇被何家的人保釋了出來。
“小姐,不管怎麼樣,這個藥您是每天一定要吃的。”身邊紐約何宅的管家滿臉愁容的看着何雪薇。
在整個何家,所有人都知道,何雪薇得了中毒精神病,可奈何,現在的何家已經不濟,而這個何雪薇,似乎是何家唯一的希望——她和沈之承的聯姻關係,至少不會讓現在的何家轟然倒臺。
“現在銀行那邊怎麼說?”何雪薇吞下了兩顆白色藥丸,沒好氣的問管家。
“銀行那邊說,看在您和沈先生的面子上,會再寬限兩週,可是到底我們欠的錢實在是太多,所以銀行說,如果兩週之內錢還是沒有到賬的話,他們會直接向法院起訴。”管家說着說着,差點哭了。
若是起訴了,那麼何家的上市公司就會不保!破產,將是何家最後的命運!
管家似乎想到了什麼,問,“何小姐,您手裡不是有沈之承的另一個兒子嗎?到時候您將他兒子帶出來作爲交換,那麼沈之承一定會同意的。”
“啪”的一聲,何雪薇狠狠地將手中的白色藥瓶扔在地上。
“要是能把人帶出來就好了!”何雪薇簡直恨透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遠遠居然在幾周前失蹤了!
而沒有遠遠,她怎麼能親眼看到沈之承的鉅款打入何家的賬戶?
想來想去,何雪薇覺得唯一的辦法就是得到沈之承的另外兩個孩子。
他不是已經沒有了生育能力麼?那麼若是她的手裡有了他僅有的繼承人,那麼從沈之承的手裡拿出幾十億來,還不是很容易的事?
……
從咖啡廳出來以後,喬蘭並沒有回公寓,而是選擇漫無目的的走在曼哈頓的街頭。
她的腦袋暈暈的,腦海裡不斷地浮現出何雪薇的影子。
她一直有一個擔憂。
如果有一天,何雪薇知道了小寶就是她的孩子,而那個時候,她喬蘭還沒有從沈之承的手裡換回自己親生骨肉。那麼何雪薇瘋起來的時候,程俊堯會不會知道,而那個時候,被激怒了的沈之承,又會如何對待她喬蘭的孩子?
而她自己,又會被程俊堯如何對待?
是離婚嗎?還是更加徹底的懲罰?
沒有結婚前的喬蘭,很愛程俊堯,但那個時候只是愛慕,並沒有太大的奢望,可是到了現在,當她和程俊堯已經是合法夫妻的時候,她太想守護這份情感。
所以,現在的她應該怎麼辦?
是將何雪薇來找她的事實告訴沈之承嗎?可若是這樣,被激怒了的何雪薇,會不會發現她喬蘭和沈之承之間的換子關係?
沈之承想要得到暖暖和小睿,何雪薇也要得到,而更重要的是,程俊堯將兩個孩子視爲自己的私有財產。
就這樣,一道難題擺在了喬蘭的面前。
她到底應該怎麼辦?
喬蘭想了很多,想着想着,腦袋沉的厲害。
“咔”的一聲,只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喬蘭的身邊。很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着喬蘭越來越近。
她下意識地擡頭,撞上了一個男人的眼神。
這個男人穿着筆挺的西裝,年齡約莫三十歲的樣子,鼻樑上架着一副銀絲邊眼鏡,幹練,沉穩。
“太太。”那人朝着喬蘭微微鞠躬。
喬蘭的腳步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太太?難道這個人是程俊堯的人?
“你是?”她想確認一遍。
這個時候,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雙手遞到喬蘭的面前,“這是先生給您的。”
“給我的?”她狐疑,是程俊堯給自己的信麼?
“是什麼東西?”她問。
男人笑笑沒有回到,下一秒對着喬蘭再次微微鞠躬,便朝着車子走了過去。
車子很快發動,只剩下喬蘭佇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
這個時候,喬蘭的手機響起。
她低頭一看,顯示“程先生”。她習慣了用這種尊敬的方式對程俊堯稱呼,即便,他們現在的關係已經是夫妻。
“程先生。”她快速接通電話,一詞一句小心地說着,連着呼吸都萬分小心。
他們曾經的朋友關係,讓她釋然,可是現在尷尬的婚姻關係,卻讓她萬分緊張——因爲這種憑空降臨的關係,實在是太脆弱。
“東西收到了嗎?”電話裡傳來程俊堯溫和的聲音。
“收到了。”她說着,一邊小心地展開信封,很快一張黑卡出現在她的視線。
電話那頭有些雜音,程俊堯在這個時候應該很忙碌,所以他能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一個電話,真的很寶貴。
“程先生,其實……其實我錢夠用了,真的不需要。”
喬蘭知道,這個時候拒絕男人的好意會很難堪,但是她更加不想的,是讓這個男人以爲自己是看上了他的錢,繼而想方設法的接近他。
程俊堯笑的溫柔,“我看你很少逛街,所以我想,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可以買買東西,放鬆放鬆心情,這樣對傷口的癒合也是有利的。”
他頓了頓,繼續道:“雖然我不愛你,但是我還是想好好經營我們的婚姻。”
喬蘭覺得,自己像是忽然間喝了一杯美酒,可很快,一杯苦酒將她所有的神經灌得麻木。
他關心她,這是出於她那天救了他。而他不愛她,也確定這是事實。
可是對於喬蘭來說,任何物質都比不上程俊堯對她的愛。可是他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所以她不應再這樣貪心的對不對?
掙扎了幾秒後,她嚥了咽喉嚨。
“我也會好好經營我們的婚姻的。我……”她想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可話到了喉嚨,最後還是藏了回去。
太炙熱的愛容易顯得咄咄逼人,她知道,程俊堯一定不喜歡這個樣子。
“對了,程先生,暖暖和小睿在學校裡還好嗎?他們的安全有保障嗎?上次的遇襲我有些心有餘悸。”其實,她是害怕何雪薇去綁架暖暖和小睿。
“放心,兩個孩子的身邊我都安排了不少保鏢,所以像前幾天的事情,一定不會在發生了。”
“那就好。”
很快,他掛下了電話,她也只能掛下。
都說,先掛下電話的那一方,在愛情裡佔領者主動權。她苦澀笑笑,還真是說對了。
在這份愛情中,她終究還是太卑微了……
……
這一天,喬蘭拿着這種黑卡買了不少東西。
她幫程俊堯選了兩套西服,又幫暖暖、小睿還有小寶買了幾件衣服,還給茱麗阿姨買了一條好看的水晶項鍊。
她曾聽茱麗阿姨說過,在她年輕,還叫朱莉的時候,她曾經喜歡上了一個海員,他們私定了終身,而那個海員便將一條好萊塢紀念版的水晶項鍊送給朱莉,作爲定情信物。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幾個月後,朱莉收到了這個海員的噩耗,那艘船在一次海難中沉沒了。年輕的朱莉心如死灰,最後,她將那條水晶項鍊扔向了大海,她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忘卻那個男人。
可是萬萬沒想到,朱莉這輩子都忘不掉。她很遺憾,如果當年那條水晶項鍊沒有丟,那麼至少還有一絲念想,可是幾十年過去,洋流不斷涌動,哪裡還能找到那條項鍊。
而茱麗阿姨不會想到的是,今天喬蘭買到的正好是一條好萊塢紀念版的水晶項鍊——她是在一家古董二手店看到的。
喬蘭讓店家小心地包裝,她也不知道,這條項鍊是不是就是當年的那款,那不知道茱麗阿姨看到了這個項鍊,是激動,還是會憂傷呢?
……
喬蘭到達公寓的時候已經很晚。
暖暖和小睿都已經上了寄宿學校,偌大的公寓內,有些冷清。
喬蘭只看到兩個傭人在廚房裡忙碌,而茱麗阿姨應該是在嬰兒房裡陪着小寶。
喬蘭將購物袋一併放在地毯上。
她拿出了兩個禮盒,走近廚房,將這兩個禮盒送給了傭人。
傭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會得到喬蘭的禮物。
其中一個傭人結結巴巴的說,“太太,程先生給我們的薪酬已經很高了,真的不用。而且您放心,您在我們心中就是這個公寓的女主人。”他們以爲喬蘭在拉攏他們。早上的時候,他們多少聽到了喬蘭和茱麗阿姨的對話,在他們看來,這個喬蘭一定會和茱麗阿姨水火不容。
喬蘭無奈笑笑,“你們別誤會,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覺得你們辛苦了。再說你們叫我太太,那就算是我送你們的新婚回禮,可以嗎?”其實喬蘭的用意很單純,只是想關心關心她們。
兩個傭人不好意思,只能收下了喬蘭的禮物。
禮物不貴重,是兩條絲綢絲巾。但是在公寓裡能受到女主人的禮物,對於這些傭人來講,已經是萬分欣喜了。
這個時候,從不遠處傳來一個腳步聲。
“喬小姐,您還好嗎?需要我的幫忙嗎?”茱麗阿姨走了過來,她以爲喬蘭和傭人之間有爭執。
喬蘭轉身,對着茱麗阿姨搖搖頭,“沒什麼。”
她知道,茱麗阿姨向來對自己沒有惡意,只是太想保護程俊堯罷了。
她也不再解釋什麼,而是走到地毯邊,將早已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了茱麗阿姨。
“我正好路過一個小店,看到了一條項鍊和您很合適,所以,送給您,也謝謝您幫我照顧小寶。”她十分真誠的將項鍊遞給了茱麗阿姨。
只是,茱麗阿姨並沒有伸手去接。
她面無表情道:“喬蘭小姐,您已經是這個公寓的主人了,不管我喜歡你也好,不喜歡你也罷,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您討好我一個下人,其實沒有必要的。”
她並不接受喬蘭的好意,也認爲這是喬蘭想在這個公寓立威的僞善。
“我想這個項鍊一定是您原本看上,後來又不喜歡的吧?其實我從來不帶項鍊,如果您覺得浪費,就把項鍊退了吧。先生雖然賺錢多,但也不是白的的。”她說着,已經朝着廚房走去。
喬蘭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當聽到茱麗阿姨這些話語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挫敗。
無奈,她只能將這個藍絲絨的禮盒放在沙發的角落裡,她知道平日裡,茱麗阿姨都喜歡坐在那個角落,若是茱麗阿姨看到,希望她能夠接受。
一頓萬分吃的尷尬又安靜,直到很晚的時候,程俊堯走進了公寓,才緩和了這樣的氣氛。
程俊堯已經吃過晚飯了,這一天很累,他什麼話也沒有說,便將整個身子陷在沙發上。
喬蘭並不是他報恩的人,卻不是傾訴對象,所以有些言語,他終究還是放在了心底。
忽的,他覺得碰到了什麼異樣的物體,回頭一看,只見沙發的角落裡放着一個藍絲絨的盒子。
“茱麗阿姨,你的東西?”
茱麗阿姨聽到程俊堯的話,便快步跑了過去,可一看,正想解釋不是她的,卻在這個時候,程俊堯幫她打開了盒子。
只在這一剎那,一條好看的水晶項鍊出現在兩人的面前,水晶項鍊似乎是有些舊了,所以閃爍的光芒也不是很明亮,可是這樣的光芒映在茱麗阿姨的眼睛裡,卻已經泛出淚光。
茱麗阿姨連忙接過盒子,什麼也沒說,便走進了自己房間。
走的時候,她特意補充了一句,“是太太送我的,我落在這裡了。”
程俊堯有些晃了神,他聽說過茱麗阿姨項鍊的故事,也知道那條項鍊的模樣,更明白茱麗阿姨爲什麼會跑到自己的房間裡,想來她是不想讓他看到她在哭吧?
只是最令他想不到的是,這個項鍊竟然是喬蘭送的,想不到,她一直記着茱麗阿姨的那個故事……
不知怎的,他忽然間對這個女人生出了許多好感。
整理一番後,他走進了臥室。
已經很晚了,女人已經躺在了牀上。
她的肩部受着傷,但是她還是很小心地將自己蜷縮在大牀的角落裡,他明白,這個女人缺乏安全感,想得到卻有不幹得到。
一瞬間,程俊堯覺得很愧疚,又覺得很心疼。
想了想,他小心地走到女人身邊,抱起她,最後將她放在大牀的中央。
這一晚,他睡得不平靜。
他一直認爲自己愛着安默,可是當這個時候,自己的身邊已經躺着另一個女人的時候,又明白,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就應該爲這個女人負責。
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救了他,而她,也是一個可愛又善良的女人……
透過窗邊微弱的燈光,程俊堯看着女人的側顏,心頭變得柔軟。
他小心地伸出了手,握住了女人冰涼又纖細的手。當然,僅此而已……
……
每次喬蘭醒來的時候,她總是看不到程俊堯的身影。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的是異常勤奮。
想來,她也得勤奮了。
上午,她推着嬰兒車來到了書店,她打算購買一些醫學書籍,準備博士的申請。
她來到了一家書店,一邊看着小寶,一邊瀏覽着書。
就在這時,一陣尖利的高跟鞋聲打破了她的思緒。
她不自覺地回頭。
“怎麼是你?”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何雪薇會跟着她。
何雪薇的眸光變得狡諧,她看了喬蘭一樣,繼而將視線轉到了孩子身上。
“我聽說,你掉包了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喬蘭想也沒想的反駁。
“是與不是,驗一驗就知道。”便是在下一秒,何雪薇迅速摘了一根小寶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