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推開了。
面前只有一個黑影。
沈之承依然坐在原地。
心跳即便有些忐忑,但是他的樣子卻十分堅定。
但不管是誰,他都有辦法讓他閉嘴。畢竟,要說黑暗的手段,他沈之承多的是。
“之承,是我。”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來。
“是你?”他不會想到,之前一直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是安默——這個他最信任,卻又最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的人。
不知爲何,這一瞬的他,忽然僵住了。
他承認,在這個時候,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對自己的愛人說些什麼。一切都來的太快,讓他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虛掩的門徐徐打開,漸漸地,安默的影子全然出現在沈之承的視線裡。
安默的一隻手扶着門把手,身子微微靠在門框邊。
就這樣,兩個人停留在原地,誰都不再說話,誰都在窺探着對方的氣息。
彼此,都是那麼的小心翼翼。
“我……我就是一個人在房間,突然有些害怕,所以來找你。你……打算去睡了麼?”最後,還是安默想開的口。
她說話的聲音還是柔柔的,帶着小女人特有的氣息。
昏暗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映着她脣角的線條都是那麼柔軟。
她這個樣子,好似剛纔根本沒有聽到房間裡的話。
沈之承的身子動了動。
原本墜入低谷的心,被這樣的聲音漸漸拉了回來。
“啪”的一聲,筆記本合上了。
他起身,踱着大大的步子朝着門外的安默走去。
他認真地凝視着這個女人,眼底無限溫柔。
他道:“剛纔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他說着,有些歉意。畢竟,如果沈之承真的沒有沈家的血緣,那麼這樣對於安默來說也是不公平的。
畢竟,一個一手遮天的人物和一個一無所有的人物,有着天差地別的距離。
畢竟,讓一個女人毫無顧忌的和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在一起,是很難的。
婚姻和愛情不一樣,愛情是衝動的,毫無根源的,可是婚姻是理性的,是需要足夠的物質保障的。
安默的目光緩緩移動,黑暗中,她的目光還是有些空洞。
現在的她已經能夠看清一些事物,但是隻能根據強烈的色彩差別來辨別,而在這樣的暗夜中,她還是如同失明一樣。
她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又抿了抿脣角。
“對不起啊,我……我剛纔就是一路摸索摸索過來的,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就是書房。”兩個人,還是彼此說着話題。
他想坦誠,而她卻迴避。
他嘆了口氣,難道,是她真的不想面對他一無所有的現實嗎?
無論平日裡如何坦然,可是這個時候的沈之承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口還是有些不自在。
又沉默了幾秒,他道,“如果我的身份真的是如電話裡所說,那麼我不會再糾纏你。”他淡淡說着。
畢竟,那樣的他已經什麼也給不了。
他不怕白手起家重新來過,可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誰又能等得起,誰有能經歷風風雨雨呢?
更何況,如果他真的一無所有,那麼那個霸佔了沈家大部分股份的沈宗巖,能那麼容易放過他?
他不怕自己被迫害,可是安默呢?他們的孩子呢?想來,這樣都是不公平的。
不知爲何,他竟然有些慶幸,慶幸這個時候自己和這個女人還沒有復婚,慶幸自己在麻煩纏身的時候,面前的女人有十足的理由離開,而自己完全成爲不了她的牽絆。
可就在這時,腰部感受到一股重力。
他低頭,竟發現女人緊緊地抱在自己身上。
他是個冷漠的人,他自覺這麼多年來,即便發生很多重大的事情,他都能冷靜以對。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當女人的臉頰靠在他的胸膛的時候,“冷靜”兩個字早已從他的身上抽離了。
“之承,我愛你。”她輕輕地說着。
他頓了一下,下一秒手輕輕地搭在安默的肩上,他看着面前走廊黑暗一片,目光中卻透着火熱。
他知道,這許是他這幾年來聽過最美好的話。
想着,他又無奈地嘆了口氣,“安默,愛,是需要能力的。”
她答:“之承,我愛你,不管你是貧窮還是富有,我愛你,這就足夠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如同是小鳥在耳畔的聲音。
可這些聲音在男人的心裡,卻激起了千層波浪。對於男人來說,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不就是有一個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的女人麼——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他是他就好。
這一瞬,他將女人抱得更緊。
低頭,他在她的額尖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安默,有你真好。”
她笑笑,像是沒事發生一樣,“那麼沈先生……你可以去陪我睡覺了麼?”
他什麼也沒有說,攔腰將女人抱起……
……
已是黎明。
窗戶微微開着,清風從窗戶口徐徐吹來,很快,半透明的紗簾微微揚起。
男人將女人抱緊大牀後,親吻了她。
“睡吧,晚安。”他的聲音輕柔,說不出的溫柔。
可她卻勾住了他的衣襟。
她問,“沈先生今天打算睡哪裡?”竟沒想到,這個時候她的心情出奇的輕快。
男人修長的手指在女人的臉上摩挲,他像大提琴一般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耳畔響起,“那麼你想讓我睡哪裡?嗯?不過……如果你想讓我主動的話,我不會拒絕……”他說話的樣子,邪魅,又透着霸道。
不管他的甚是如何,他從小生長在沈家,高高在上又霸道的氣質,早已成爲了他的本能。
不得不說,這樣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
安默的脣角揚起一絲弧度。
她微微靠前,貼近這沈之承的耳邊。
“我想讓你今晚陪我。”
“理由?”
她遲疑了幾秒,之後再次貼近男人的臉頰。
“你這麼好看,我今天晚上就算是養一個小白臉,你說算不算?”安默一邊開着玩笑,心頭卻十分小心翼翼。
她不會告訴沈之承,就是因爲這個男人的情緒壓抑,所以她纔會說出玩笑讓他笑笑。
只是不知道“養小白臉”這幾個字,會不會讓他因爲身份的鉅變而變得過分敏感?
“哦?是麼?可是,我很貴。你出得起?”男人的聲音邪邪的,想來,安默想着,一切都是多慮了。
“那麼……我包養你,如何?”
“所以,這樣我算不是是失去了人身自由?”他故作可憐道。
她點點頭,“可以這麼解釋。怎麼樣?想好了嗎?”
此刻,他的身子已經靠的更近。
菸草味夾雜着薄荷的味道,瞬間佔領了女人的嗅覺。
他答:“我想我已經沒有拒絕的理由了,你說呢?”
……
這一晚,安默枕着沈之承的臂膀,沉沉的睡去了。
這一晚,沈之承徹夜未眠。
也是,在命運如此鉅變的情況下,他怎麼能睡得着覺。
八點鐘的時候,沈之承將手臂緩緩從安默的身邊抽離。今天他已經晚起來一個小時。
原本他還是有點擔心吵到安默,可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卻睡得那麼沉。
印象裡,這個女人的睡眠不是都很淺麼?
看着女人沉沉的樣子,敏感的他眉頭微皺,不過幾秒後,他的眉頭還是鬆開了。
他自嘲的笑笑,想來是這幾天自己太敏感了。
洗漱,換衣服。
當他完成這些動作的時候,安默依然安靜的睡在牀上。
他想着,也許是這個女人昨天受傷太累了吧。
已經走到房門口的他,還是貪戀的走回了牀前。
女人依然熟睡,恬靜,美好。
她的脣角還是微微揚起,像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女孩一樣……看來,她是做到什麼美夢了……
不知爲何,此刻的沈之承竟然多了一個願望。他想着,要是這個女人永遠像這樣毫無煩惱的樣子,那該有多好?
……
轉動把手,沈之承小心地將門關上,儘量不露出一絲聲響。
沈家大宅的走廊很長,他雙腿修長,一步一步,氣場強大。
今天的他穿着一件黑色定製襯衫,裡面是同色的黑色馬甲。白色的定製襯衫,銀色的袖口,在走廊的水晶壁燈下,閃爍着閃閃的光芒。
有些人,其實天生就是王者。
下樓的時候,沈老太太已經坐在餐桌上,而另一頭,魏敏婉也在安靜的吃着早餐。
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除了金屬與瓷器的碰撞聲,再無其他。
魏敏婉擡頭的一剎那,恰好和沈之承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因爲害怕,也因爲心虛,她猛地低下了口。
沈之承依然能面無表情,只是他的心裡很好奇,如果自己真的是魏敏婉撿來的,那麼她是在哪裡找到他的?還有,他的生身父母呢?難道,真的是拋棄他?
“之承,今天怎麼起的有點晚?”沈老太太先開了口。
雖然曾經安默在沈家的時候,因爲何雪薇的作梗還有常年的誤會,沈老太太的樣子總是嚴肅的,但是事實上,大多數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很慈祥的老人。
甚至,偶爾還對她的孫子有些孩子氣。
她笑意盈盈的說着,繼而朝着沈之承招招手,“對了,安默還好嗎?”
此刻傭人已經給沈之承來開了椅子,他緩緩落座。
拿了一片吐司,他衝着沈老太太微微一笑,“嗯,好多了,就是因爲不放心她,所以起的有點晚。”
“哦,那就好。”
沈老太太說完,繼續自顧自地吃着早餐。
餐桌寬大,只坐着三個人,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越來越壓抑。
“哦,對了敏婉,下個月要召開沈氏的董事會,到時候你也一起參加吧。”沈老太太再次打破了沉默。
她說話的樣子還是笑意盈盈的,只是言語裡,卻不似剛纔那麼熱情。
“咣噹”一聲,卻見魏敏婉原本拿在手裡的餐具掉落在盤子上。
對於魏敏婉來說,“董事會”這幾個字就如同是惡魔一樣。就在昨天晚上,沈宗巖還威脅着她,讓她出席董事會,繼而將她和很支持的DNA親自鑑定放在會議議程裡。
她明白,一旦這樣做,她也許就成了沈老太太的敵人。即便她能抱住沈太太這個名頭,可是以後的日子,就不是那麼平靜了。
可現在,沈老太太這個沈宗巖的敵人,這個沈宅的大家長也提出了這個要求……
爲什麼?
魏敏婉一邊拾起餐具,一邊強扯出一絲笑意道,“那個……我……我又不是股東,所以……我就不參加了吧?”她不明白,沈宅這邊又憑什麼?
“你是我兒子的媳婦,既然你已經回到了沈家,就應該讓那些老江湖明白,沈家的人又多了一個,我們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最後幾個字,沈老太太說的很重。
像沈氏集團這樣的企業,股權結構十分複雜,而現在的那些股東和沈家本來就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或恩或怨……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些人都不是好對付的人,董事會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
這些人手裡的股份不多,但是卻有投票權。
當年沈之承被誣陷入獄,沈宗巖只是三言兩語,這些人便很快投入了沈宗巖的懷抱。說什麼沈宗巖原本就是最合適的董事局主席人選,甚至有些人還想着給找各種女人討好沈宗巖。
而當沈之承重奪大權的時候,那些股東們都厚顏無恥的告訴沈之承,他們當初說那些話都是被迫的……
這些年來,要不是沈之承在沈氏做出了卓越的業績,想來沈宅的日子不會太平。
沈氏幾經易主,而沈宗巖又醒了,所以局勢一直很動盪。外人只是看到沈之承光鮮的一面,卻從來沒有看到,他和那些老狐狸們鬥得你死我活,斗的精疲力竭的一面。
“怎麼樣?敏婉?嗯?”沈老太太又問,“怎麼?你今天要那麼多果醬?”
魏敏婉忽然回神。
“我……我知道了。”她說着點點頭,猛地起身,繼而將塗滿厚厚果醬的吐司放在桌上,“那個……我……我還是有點困,我去睡一會兒。”
沈老太太點點頭。
“去吧。”
很快。樓梯裡便響起“噠噠噠噠”的聲音。
餐廳裡,只剩下沈之承和沈老太太兩個人。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吧嗒”一聲,沈之承將餐具放在了桌上。
“奶奶,有空嗎?我想和你聊聊。”
“聊聊?好啊!”
“不是在這裡。在書房。”
“書房啊?哦,好。”
沈老太太像個老小孩一樣,在羅媽的攙扶下,小心地走進了書房。
……
書房內。
沈之承關上了門,又落了鎖。
沈老太太就坐在沙發上,她看着沈之承這樣的動作,微微皺眉。
她問:“之承,有非常要緊的事情?”印象裡,她的孫子從來沒有這樣神色凝重過。
他點點頭,“對,非常重要的事。”
“好,你說。”她這個樣子,如同準備聽一個重要的彙報。
沈之承在房間裡來回踱了幾步,想抽菸,可看了看年老的沈老太太,最後還是將香菸和打火機放在了桌上。
他沒有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而是徑自在沈老太太的身邊坐了下來。
沈老太太老了,身子越來越瘦弱,而沈之承的身子格外高大。
窗外陽光照射,打在沈之承的身上,投出了長長的陰影,陰影打在沈老太太的身上,像一個遮陽傘。
“之承,你要說的要緊事?”沈老太太見沈之承一直沉默,便有些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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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承睫毛微顫,他嘆了口氣,目視前方。
“奶奶,我昨天從我母親的電話裡得知,我不是她親生的,而是……撿來的。”他淡淡的說着,好似再說一個和他毫不相關的言語。
他說完,扭頭認真地看着微微彎着背的老人,不自覺地有些心疼。
其實他有些後悔,不知道說出這件事情,沈老太太會不會承受不住打擊——養了三十多年的孫子,一直引以爲傲的孫子,居然不是沈家的人?
可是,他的驕傲,他的自尊,讓他在這個時候不得不說。
他不想憑藉着這個身份獨自霸佔沈家的財產,因爲這對於沈家不公平,世代相傳,這個靠的是血緣,而他,卻沒有這個血緣。
不管結局沈老太太認同他也好,不認同他也好,他的道德心告訴他,必須讓沈老太太提前知道。這樣,也算是給沈老太太這麼多年關愛他的一個交代。
他不想讓這個老人一直生活在謊言中,他也不想讓自己一直享受着老人對自己的愛——而這個愛,原本是不應該屬於自己的。
果然,沈老太太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顫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卻忽的將自己背挺直。
“是麼?我怎麼不相信?”她的語氣,好似在聽一個笑話。
不知爲何,他看到沈老太太不相信他的樣子,竟有些失落。
是因爲真的是不相信,還是因爲原本的親情太濃烈了?
他的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他答,“我昨天監聽我母親的電話,她親口說的。”如果“不是親生”這種話是男人口中說出來的話,也許還有待商榷,也許還是一個狗血的誤會,可是這種話是從一個女人的口中說出,很顯然,這便是事實。
畢竟,是女人完整孕育了一個孩子。
更何況,沈宗巖說,魏敏婉是沒有生育能力的。
“所以,你相信了?”老太太扭過頭,問沈之承。
“可這是事實。我想到時候DNA鑑定結果也是一樣。”他不會告訴沈老太太,沈宗巖逼迫着魏敏婉將他和魏明玩的DNA親子鑑定夾在當天的會議議程上。
這樣的事情太殘忍,他不願意這個老人面對。
沈老太太沒有回答。
她沉默了。
幾分鐘以後,她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書櫥。
她走到了書櫥的中央,看着放在書櫥上的那幾張照片,不自覺地出了神。
很久以後,她問沈之承,“之承,你真的不想做沈家的兒子?”
“奶奶的意思是?”
沈老太太微微轉身,她看着沈之承,眸光漸漸變得銳利。
“你說面對沈宗巖……我們還有沒有退路?”
“沒有。”他打得乾脆。
這也就是爲什麼他如此糾結的緣由。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對着最重要的親人沈老太太隱瞞真相,可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一旦他退出,沈宗巖再次掌握了沈氏集團,那麼對於現在沈宅的人來說,便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不用猜測,那個時候沈宗巖一定會帶着他的母親潘雅楠再次入住沈宅,而沈老太太和服侍他們一輩子的忠心傭人們,會被迫害,甚至居無定所。
豪門之間的遊戲,從來都是你死我活,任何人出手都是招招致命。
即便是敗的那一方還有足夠現金,勝利的那方還是會想盡一切辦法折磨對方。畢竟,誰都不會蠢到留下隱患。
“既然你知道你沒有退路,那麼請你把你剛纔說的話收回。”她將照片放在了書櫥的遠處,眼裡透着濃濃的不捨,她背對着沈之承,繼續道,“我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記性也不好,反正你剛纔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沈之承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已經八十多歲的沈老太太還這麼不講道理——這樣的不講道理,讓他格外暖心。
他坐在原地,心口暖暖的。
自嘲的笑了笑,他現在的這個樣子,不就像丟了准考證的學生麼?手足無措,心生膽怯,還時時想着逃避。
他知道,這許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的自我懷疑過。
“之承。”沈老臺他的語氣變得濃重,“不管別人怎麼說,我說是,那便是的,你明白?”
“我明白。”
她又嘆了口氣,一步一步走到了沈之承的面前。
她佈滿皺紋的手拍了拍沈之承的肩膀,“之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挑眉,“難道有更大的秘密?”
“是,不管董事會的結果如何,我都會告訴你一個更重要的事實。”她說着,響起了幾十年前的往事。
其實,她多麼希望這個事實,是不再被提起的……
……
這一天,沈之承沒有去上班,而是選擇在家裡陪安默。
下午的時候,羅媽告訴沈之承,程俊堯來了。
客廳內,兩個男人各有心事。
“之承,安默,我這次來,是老道別的。”
“你要回紐約?”沈之承問。
“是。”
他沉默,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言語,其實有些不用說也能猜到。
最後,沈之承還是淡淡回覆了一句,“對於喬蘭的去世……我很抱歉,但是我還是希望你重新振作。”
“我會的。”
再次陷入無言。
“對了,安默還好嗎?”程俊堯問。
“還好。”
“我能去看看她?”
“好。”沈之承沒有遲疑,當一個男人對自己的情感足夠自信的時候,他完全不需要遮遮掩掩。
兩個男人走進客房的時候,安默還睡着。
“怎麼還睡着?”
“不知道,她今天特別貪睡。”沈之承聳聳肩。
程俊堯是醫生,他似乎嗅到了一絲敏感。
他朝着安默步步走近,卻在看到她受傷的手臂時愣住了。
“之承,你有沒有發現安默的傷口很特別?”
“有什麼問題?”
“腫的特別厲害,而且傷口的顏色有些奇怪……”
……
與此同時,南太平洋。
平靜的海面上,一艘遊輪緩緩行駛。
一個男人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風,靠着圍欄,手裡拿着一杯香檳。
“有心事?”身邊的人問。
“是啊。”
“說說。”
“不了。”
陸少帆的心事很重,但是有些心事,他不想分享,因爲太悲傷。
只忽然,身邊的人興奮叫道:“少帆,你快看,那個小島上有煙火,是不是有人在求救?”
“哦?是麼?”陸少帆慵懶的答着,他並不是很感興趣。
只是因爲身邊人的拉扯,他十分不情願的轉身。
可卻在轉身的一剎那,他愣住了。
只見一個女人站在不遠處的岸邊,而女人的懷裡還抱着一個嬰兒……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