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堯的睫毛微微顫抖,他抿了抿脣,將毫無情緒的目光落在秘書的身上。
他問:“她在哪裡?”
他說話的語氣的,好似沒有力氣。
秘書小心的看了程俊堯一眼,道,“先生,安默小姐並不在這裡,她只是給您打了一個電話。”
她說完,,用手指了指程俊堯面前的座機,“先生,現在需要給您接進來嗎?”
程俊堯頓了一下,問,“她怎麼會打座機?”他訝異,安默什麼時候,和自己生分到這種地步。
她不是有自己的手機號碼嗎?
手機?
他這纔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在昨天夜半的時候,被自己狠狠砸壞了!
想着,他忽然覺得好笑。
若是在平日裡,他一定會心焦,畢竟每天還有那麼多的事情要處理,所以自己都會是不是都盯着手機上的消息,可是今天這是怎麼了,即便是自己身邊毫無聲響,他也毫不在意。
他明白,其實自己已經漸漸地變得不再像自己了。
他想,是自己累了嗎?還是說,即便是不想見,但是其實自己的心思一直都在喬蘭的身上。
但不管事實如何,至於後者,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
“我知道了,還有,麻煩你幫我買一隻新的手機,謝謝。”他努力地讓自己平靜,然後十分禮貌的對秘書說着。
秘書聽言,點點頭,立馬轉身去辦。
辦公室內,程俊堯依然坐在椅子上,他雙手交疊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漸漸的,他將自己的目光緩緩注視到面前的座機上。
看着黑色的座機,他沉默了好久。
“喂。”最終他還是接起了電話。
當話筒對上自己耳膜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是那麼沙啞。
這時,電話裡傳來沉沉的呼吸聲,是那麼熟悉。
“學長,你好。”安默的聲音哥也是沙啞的,她和程俊堯一樣,出奇的平靜。
程俊堯的手掌下意識的攥緊了一個拳頭。
“恩,你好。”
相隔多事,在此刻對話的時候,兩個人才發現,現在已經那麼陌生。
其實他們也知道,這種陌生,並不是刻意疏離,只不過,是因爲直接的心中都住着別人。
也好,這樣對彼此都是一個歸宿。
安默問:“學長,喬蘭……她好嗎?”
“她……我不知道。”他以爲自己可以十分理直氣壯的說出這些話,可是當這些話真正出口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心還是被刺了一下。
其實男人和女人都一樣,心都是很小,也都是很容易受傷的。
他不願意想起這個女人,可是當安默再次提起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的心就如同被滾燙的岩漿灼燒了一樣。
電話那頭的安默嘆了口氣。
“昨天晚上她給我電話,她說了一些話,我感覺很奇怪,所以就來問問你。”
程俊堯聽着,手下意識的江話筒攥的緊緊。
他又沉默了。
他承認,每當自己瘋了一樣想要打探這個女人消息的時候,自己就忽然變得停滯不前。
他想,一定是自己這些年來被這個女人騙了太久,所以才一直放不開手吧?
更何況,她居然還囂張的帶着愛德華前來。
呵,帶着一個毒梟能來說些什麼,是所謂的宣誓主權麼?
真是可笑!
這個女人就是一個壞女人。
毒藥也是壞的,只是容易讓人上癮,所以,只要自己努力忘掉,不想起這個女人就好,不是麼?
“嗯,我知道了。”他淡淡應了一聲。
他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安默,他根本不會在乎喬蘭了。
“所以,學長你不想說點什麼嗎?”安默問,顯然,對於程俊堯這樣的反應,安默終究還是失望的。
頓了頓,安默道:“學長,我總覺得喬蘭有什麼難言之隱。”
“是麼?”他聽言,冷冷一笑,脣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過了好久,他淡淡道,“她能有什麼難言之隱?”他差點將自己的心都挖出來給這個女人,但是他怎麼也不會先到,這個女人居然還是選擇了別的男人。
而且,還不止一個!
程俊堯越想,心裡便越是覺得不自在,如果說,自己真的被這個女人僞善的面目欺騙了這麼多年,那麼自己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那麼連着自己弟弟席言當年的死,也是另有隱情呢?
他想了很多,於是,曾經喬蘭在他心中所有的美好映像,在他的眼中,一次次的被推翻了。
所以,他突然很想報復。
“不是的學長,我瞭解她,她不是這樣一個人。”安默辯解。
他自嘲的搖搖頭,“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其實我已經很清楚,其實……從一開始,這個女人的目的就不純。”
安默已經不再說話。
其實她很想說服電話這頭的男人,但是她也已經明白,現在這個男人在氣頭上,也許再多的解釋也是沒有用的。
深呼吸一口氣,安默道,“時間一定會有所證明,學長,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錯過一個真正愛你的人。”
程俊堯的睫毛顫了顫,他忽的將話筒捏的更緊。
愛他的人?
他只覺得好笑。也忽然間覺得無奈。
其實這個世界上,財富兩個字,只會讓所謂的真愛變得腐爛。
所有接近他的人,到底是爲了錢,還是爲了愛,他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看不清楚。
於是他說:“好。”
他在用這種方式結束和安默的對話。
安默也說好。
他們在同一個時間掛斷了電話。
“吧嗒”一聲,偌大的房間內,再次沉寂靜了。
此刻,窗外的雨點越來越大,一點一點砸在玻璃上。
程俊堯扭頭看着,因爲天太黑,所以他的影子印在黑沉沉的玻璃上。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往事如同放電影一邊一幕幕重現……
不知爲何,程俊堯的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和安默剛纔所的話,漸漸的,安默的聲音佔據了主導。
程俊堯想,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
“篤篤篤……”敲門聲想起。
“進來。”
“先生您的手機。”
秘書將一直新手機遞給程俊堯。
程俊堯看着新手機,卻沒有觸及,沉默了幾秒,他擡頭對秘書道,“我的電話卡也遺失了,麻煩你幫我去處理一下。”電話卡卻是是遺失了,但是他自己知道,不過是自己刻意在迴避罷了。
……
與此同時,一輛黑色豪華汽車在紐約街頭緩緩行駛。
喬蘭就坐在後座上,他早已經失去了力氣,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在魔石基金的時候就不想方設法逃走。
其實,一切都已經註定了,不是麼?
車廂裡,氣氛靜寂而肅殺。
喬蘭用自己的餘光看向車外,紐約在下雨,此刻雷鳴交錯,巨大的雨滴砸在車窗上,就如同是一個個石頭,無情的砸在她的身上。
“程太太,吃了我的藥,感覺怎麼樣?”愛德華就坐在喬蘭的身邊,這個時候,從他口中突出來的每一個詞都是報復。
喬蘭沒有回答。
愛德華冷冷一笑,緩緩扭頭,他的目光注視着另一邊的街景。
他被騙了,所以他的心情也好不到那裡去。
這時,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
愛德華低頭看向屏幕,發現是自己的母親。
“喂,媽媽。”
“愛德華,我……”愛德華母親的聲音小心翼翼,“我……我很想見見你,下個月你爺爺的生日,你會過來嗎?”
愛德華聽言,自嘲的笑了笑。
“你覺得他們會希望我出現嗎?”失去了和程俊堯的合作機會,他現在依然還是一個“壞人”。
他很煩躁。
不等電話那頭的母親說完,愛德華“啪”的將電話摔在了車上。
此刻,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也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愛的話就是一直隨時準備撕咬獅子。
過了許久,愛德華將自己的身子微微湊近了喬蘭,他輕倪了一眼,道:“其實我也不希望你身上的毒藥發作,但是沒有辦法,誰叫你不配合,所以抱歉了,沒有解藥,你的身體會在一個月後腐爛。想想,是不是很有趣?嗯?”
喬蘭緊緊抿着脣,他不會告訴愛德華,其實現在,她的身上就如同千萬只螞蟻在啃咬自己。
強忍着痛意,她對愛德華道,“愛德華先生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
愛德華在淡淡的抽着煙,他也不看喬蘭,只是問,“哦?什麼事情?”他一點也不感興趣。
“別忘了,我的身上還有大量的資產,即便……即便我的丈夫暫時不想和你合作,但是也並不意味着,愛德華先生真的失去了機會。”
喬蘭一字一句的說着,她明白,其實越到死神接近的那一刻,求生的渴望就變得越來越強烈。
愛德華的手僵在半空中。
果然,他遲疑了。
喬蘭的話,似乎正中了他的心中所想。
微微扭頭,他看向窗外……
“咔”的一聲,卻在此時司機一個急剎車。
“怎麼回事?”愛德華怒斥。
司機也害怕極了,他也不敢看愛德華,只是手指着擋風玻璃,道,“先生,有一輛車故意攔住了我們……”
愛德華猛的收緊了眸光,他下意識的問:“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