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朗斯知道,任何手機裡都能夠被定位,他自覺地,自己還沒有蠢到這種地步。
此時,正好皮卡經過,“吧嗒”一聲,喬蘭的手機便落在了那輛皮卡中。
而此刻佛朗斯的車子越來越快,漸漸的,便與那輛皮卡拉開了距離。
喬蘭是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她明白,自己的手機失去,也便是意味着,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求助方式。
這一瞬,喬蘭發現自己就如同是無邊大海上的孤舟,孤舟已經一點一點在往下沉,最後,自己被冰冷的海水吞噬。
想着,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也好,自己的心已經死了,所以,身體的死亡,也許也是一份解脫……
佛朗斯依然坐在喬蘭的身邊。
他將自己的身子再次重重的靠在後座上,他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最後又長長的吁了口氣。
他這樣的動作說明,他完成了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
但是事實上,佛朗斯並不是這麼想。
他原本想過和愛德華再次合作,但是沒有想到,愛德華早已沒有了合作的意思。
所以,他這次來就是專門懲罰這個女人的?似乎,這筆交易有些不公平——他想着,既然懲罰這個女人,他也總得得到些什麼吧?
如果只是讓他空手而歸,那麼他這次的到來到到底還是不划算的。
所以,他想到了一筆劃算的交易——雖然程俊堯已經放棄了喬蘭這個女人,倒是到底,這個女人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更重要的是,還是這幾個孩子的母親。
他知道程俊堯的家庭觀念很重,也很注重自己的社會聲譽,所以他想,喬蘭這個將死的女人,是不是還可以幫他換回一筆不小的贖金呢?
佛朗斯前後想了好久,想來想去,最終覺得真的是一筆劃算的交易。
於是也不再說話,而是眯着眼睛,看着車窗外的風景。
漸漸的,安靜的車廂內,氣氛再次回到了詭異。
喬蘭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是即便如此,許是車內氣氛的壓抑,她的呼吸仍然是變得那麼小心。
“東西都在嗎?”佛朗斯的話到了寧靜,他的聲音並不大,卻一字一句,如同是地獄魔鬼的召喚。
坐在副駕駛上的保鏢點點頭,轉身,將一個銀色的藥箱遞到了佛朗斯的面前,“先生,這是您的東西。”
佛朗斯擡頭,看着眼前的箱子,凝視了幾秒。
之後,他嗤笑了一聲。
他帶着邪魅的語氣,對身邊的女人道,“喬蘭小姐,你想不想猜一猜,這個裡面是什麼東西?”他看着喬蘭的眼神,就如同是看着一隻已經被捕捉到的獵物。
他似乎在等待這個獵物掙扎的表情。
喬蘭聽言,緩緩的扭頭看去。
她也凝視了幾秒。此刻雖然下着雨,但是銀白色的箱子依然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就如同……鋒利的刀片一樣。
“哼!”她卻冷笑了,“抱歉,我不感興趣。”
她說完,帶着不屑的眼神,再次扭頭看向了窗外。
佛朗斯愣了一下,他以爲這個女人會因爲恐懼而拼命掙扎,可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的太過淡定,反倒是讓自己變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忽然有些泄氣!
所以,他只能選擇沉默。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支雪茄,“啪”的一聲,點開打火機,繼而將雪茄點燃。
他皺着眉頭,手指夾着深色的雪茄,眸光凝視着嫋嫋升起的青白煙霧,若有所思。
“喬蘭小姐既然沒有興趣猜,那麼不妨讓我直接告訴你。”他說着,修長的手指觸及了巷子的開口,“吧嗒”一聲,箱子打開了。
這時,只見他伸手,從箱子裡取出了一瓶透明的液體,如同炫耀一般放在喬蘭的面前。
“知不知道,這時什麼?”他的語氣裡,帶着勝利的笑意。
喬蘭一動不動,眸光依然注視着窗外的風景。
佛朗斯的眸色頓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笑意。
“這個箱子裡,有莫爾島引以爲傲的貨,但凡你能想到的高純度貨品,這裡都有。”佛朗斯已經不理會喬蘭,而是將一個個瓶子放回自己的眼前,不由的欣賞起來。
雖然他說的這些,是威脅喬蘭的話,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來,佛朗斯在這些高純度的貨品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看着眼前的這些東西,佛朗斯覺得越來越不甘心。也便是在這個時候,佛朗斯才響起,自己幾乎把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光都傾注在莫爾島。
他承認諾亞是他的生命的延續,但是在他看來,現在的莫爾島,比諾亞更加重要。是他將這個島嶼一手推向繁華。
所以莫爾島之於愛德華,便是更加重要的一個孩子。
而現在,失去了愛德華的合作,難道真的會將自己的莫爾島覆滅嗎?所以,這次綁架喬蘭,如果真的能夠從程俊堯的手中拿回足夠的現金,那麼也便是給莫爾島一片生機了。
佛朗斯在心裡想了很多,漸漸地,他又恢復了沉默。
此刻,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咔”的一聲,車子停了下來。
這時,面前的司機對佛朗斯道,“先生,目的地到了。”
佛朗斯聽言,便“嗯”了一聲。
他動了動身子,打開車門,來到了車外。
面前,只見一個廢棄的倉庫孤零零的落在荒蕪的空地上,倉庫很久,只在外面就可以看到斑駁的鏽跡,周圍,長滿了野草,很多野草足足有半個人高。
這時,雨已經停了。
不知名的鳥兒飛過,卻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鳴叫聲。
佛朗斯看着眼前的景象,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種罕無人煙的地方,正是他想要的。
“把這個女人帶進去。”他一動不動,命令着身邊的保鏢。
保鏢沉默了一會兒。想來,他們也被這樣的景象嚇到了。
畢竟現在的天色已經很黑,除了剛剛亮起的昏暗的路燈,其餘的光線,什麼都沒有。
“怎麼?有問題?難道這個月的獎金不想要?”佛朗斯開始不悅。
“好的先生。”保鏢立馬應着,可他們的聲音裡帶着顫抖。
他們說完,便快步走到車子另一邊,打開車門,繼而拖着那個毫無知覺的女人,一步步走向了那個黑暗的,廢舊的倉庫……
佛朗斯依然站在原地。
他海藍色的眸子看着漸漸消失的背影,脣角的弧度越來越深……
佛朗斯覺得,自己到底還是瞭解程俊堯的。
所以,在他看來,這筆交易,值得一試……
……
倉庫內。
原本昏昏沉沉的喬蘭,只感覺身體被推入了冰冷的海洋。因爲冷,所以她原本混沌的意識開始變得清醒。
也便是在這個時候,原本愛德華下的藥的藥力,也開始變得薄弱……
沉重的眼皮漸漸睜開,可是最終發現,周圍還是一片黑暗。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地獄麼?
“噠噠噠噠”空氣中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些熟悉,而且,這個腳步聲越來越近……
喬蘭原本以爲自己已經沒有了生的渴望,以爲自己已經毫無畏懼,可是沒有想到,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自己還是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脊背開始發涼,她猛地擡頭。
黑暗中,她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眸子。
“呵,原來你還在!”當她發現是佛朗斯的時候,她又冷冷一笑,她承認自己是一個階下囚籠中鳥,可是她也發現,這個佛朗斯也沒有撈到什麼好處。
所以,雖然自己現在在佛朗斯的手中,但是佛朗斯終究還是一個失敗者。
抿了抿乾澀的脣,她道,“佛朗斯先生,你怎麼還不走,難道你不擔心你的莫爾島?”她知道,現在的莫爾島失去了愛德華的合作,想來是已經一團亂了吧?
所以,她不相信佛朗斯來到這裡,只是爲了單純的懲罰她。
懲罰?
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佛朗斯對愛德華說的那些話:其實程俊堯從一開始就給她製造了一個謊言。
她的丈夫,其實根本沒有真正的將自己的財產過度給自己,他只是用這些看上去合規的合同,製造了一個假象罷了。
而她喬蘭,就如同是一個大傻瓜一樣,以爲自己可以爲自己所愛的人承擔一切,可是沒有想到,自己深愛的丈夫,卻從一開始就欺騙了自己。
她被他耍了!
所以,他不愛她,不信任她,對不對?
每每想到這些言語,喬蘭的心口說不出的刺痛。
這世上,如果真的愛一個人,那麼所謂的“放下”,不過是最大謊言罷了!
她知道,其實自己從一開始就放不下!所以,她成了一個最大的受害者,沒有人祭奠,她就是一個十足的傻瓜!
喬蘭想了很多,越想,心口便越是壓抑的難受……
周圍很冷,空氣很潮溼,因爲剛剛下過雨,周圍還可以聽到水滴低落的聲音。
“噠噠噠噠”熟悉的腳步聲在空氣中再次響起。
“莫爾島現在的一團糟,我是不是應該拜喬蘭小姐所賜?如果沒有你的攪局和欺騙,我想我的莫爾島應該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就算是我們無法和愛德華先生合作,但是至少莫爾島資金緊張的問題不會被人盡皆知。
可是現在……”佛朗斯的話語忽然停頓了下來。
沉默了幾秒,他加快腳步。
“啪”的一聲,他狠狠的扇了喬蘭一記耳光!
現在的情形,也許只有這種方式才能將他心中的憤怒發泄出來!
後來,他笑了。
笑的猖狂!
他依然不解氣,之後“啪啪”幾聲,又給了面前的女人幾個耳光。
緊緊的攥緊了拳頭,因爲過於憤怒,此刻他的身體已經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不斷地深呼吸着,直到自己的身體恢復了平靜。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不是沒有一點用處!”佛朗斯再次開口,他已經收斂了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這一刻,他的語氣又回到了邪魅。
就如同,主動權再次掌握在了他的身上。
他從報表的手裡拿過了那個銀白色的箱子,“吧嗒”一聲打開。
月色下,透明的玻璃瓶若隱若現,反射着昏暗的光線。
他再次炫耀着手中的du品,一點點向喬蘭靠近,“你說,我一邊給你注射這些東西,一邊把你痛苦的情景錄下來,怎麼樣?嗯?”
喬蘭聽言,心猛地縮瑟了幾分,她知道,如果佛朗斯向自己注射了這些東西,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記得在莫爾島的時候,看到陸少帆的樣子,而現在,她也許會變得更加落魄。
“我都要死了,你再浪費這種東西有什麼意義?”她忽然雲淡風輕的說着,“我想你應該知道吧,愛德華在我身上注射了一種藥物,他說過,不出一個月,我的身體就會開始腐爛。所以,你不覺得這樣是多此一舉?”
喬蘭說着,腦海中想象着自己變成那個樣子的場景。
女人都是愛美的,無論什麼時候,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保留一個全屍。
佛朗斯聽言,搖搖頭,“錯了,愛德華的藥物只會讓你的皮膚潰爛,只會讓你痛!可是……只是讓你痛是不是太便宜你了。所以我想了想,我應該給你注射這些du品,這樣,我才能真正讓你體會到生不如死!”
“那你大可以現在就殺了我,這樣,也可以省下你寶貴的時間,回到莫爾島。”忽然間,喬蘭開始嘶吼,她發現自己的情緒已經變得不受控制。
到底,自己還是怕了!
“抱歉,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佛朗斯打斷了喬蘭的言語,他道“我們來做個遊戲好不好?你說,我要是現在告訴程俊堯,你就在我的手上,而且快要死了,程俊堯願不願意花錢將你贖回?”
“怎麼說,你還是他的妻子,要是我真的把你被注射du品的視頻放出來,他真的捨得?我保證,只要他出讓我滿意的金額,我就會放了你,而且不給你注射這些東西。”
佛朗斯又說,“喬蘭小姐,其實有一個道理我們要明白,愛你是一回事情,責任是另一回事情。我不相信,程俊堯對你一點責任都沒有……”
……
魔石基金辦公室。
程俊堯瘋了一般的不斷地撥打着喬蘭的電話,可是,迴應他的卻永遠都是未接通……
他想,難道是這個女人真的不原諒自己嗎?還是說,她有什麼危險?
一定有什麼危險對不對?
“給我定位手機的位置。”他對身邊的助理道,此刻,程俊堯只覺得胃部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噠噠噠噠……”卻在這時,響起一陣腳步聲。
“俊堯哥。”黎止心就站在程俊堯的面前,她低着頭,掩飾着眸光中的狡諧,小心地說道,“昨天是我錯了,但是我想改正,所以,讓我幫你一起找喬蘭好不好?我也去救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