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你說良辰美景，乘興獨往 4
甘文清默默的，心事重重的坐在放映室。
外面是柯知涯的聲音，廉潔與君南正攔着她。
甘文清盯着屏幕，下意識的，撓了一下有些發癢的額角。裡的傷已經結痂了，時不時的，又有些癢的叫人難過。
她想出去對柯知涯說，不必擔心，她答應過什麼，她都記得，也一定會做到。
但是她沒有走出去，只是怔怔的盯着屏幕。
不知葉小寶是從哪裡弄來的錄影，雖沒有出現甘文清所設想的最壞的情況，卻也沒有好太得多。
大約是酒會之類的場合，畫面有些遠，卻足夠清晰。
不得不承認，田冬升是個非常出挑的男人。那麼多的人，個個都是盛裝，他卻是可以在人羣中一眼便能找到的那一類。
生來便是顯眼的。
她是知道田冬升與柯知涯當初偷偷登記結婚的始末的。
那時候，知涯在國內念大學，田冬升卻在國外打拼，兩人着實異地戀了好長時間。
那年知涯的生日，本來她跟韓君墨說好，要陪知涯一塊慶生。結果當日，卻被知涯放了鴿子。
再見面的時候，知涯已經帶着羞澀的笑容，告訴自己，她剛剛註冊登記了。
她那才知道，知涯生日當天，田冬升特地趕回國，帶她去楚景園。雖然，吃的都是常吃的菜色，酒也沒有什麼不同，可是，由心愛的人專程陪着，到底是不一樣的。
知涯的酒量並不高，半瓶紅酒下去，便趴在田冬升的背上開始胡言亂語了。也非常自然的，發展了一段兒419.
用知涯自己的話來說，她就是故意的。
柯知涯很清楚自己的酒量，異地相戀的感覺並不那麼好，等待、多疑、猜忌……清醒的時候她不敢，可借酒壯膽的道理，她是懂的。
隔日醒來，田冬升向她求婚。
兩個人臨時去買的戒指，又各自回家偷了戶口本，沒有跟任何人知會一聲。
木已成舟，兩家的長輩也只得同意，補辦了酒席。
已是刻意的低調，卻因爲兩家的特殊背景，仍是在圈子裡津津樂道好一陣。
甚至有猜測，知涯其實帶球跑的。
知非的嘴巴向來刻薄，婚禮的前一天，他一本正經的說，知涯你可想好了，田冬升那小子，一臉的桃花相，你要是看不住，可別回來哭。
知涯倒是笑笑沒有說什麼。
反是她跳起來，一拳一拳落在知非身上——知涯明天就結婚了，你作死啊……嘿，你這丫頭，再這麼兇，連韓君墨那小子都不敢要你……
甘文清捏着遙控器，一陣冰涼悄然溜到了指尖，滲到心頭，肆意的蔓延開來。
屏幕裡的女主角，毫無懸念的，是喻可淘。甜膩膩的笑容，一頭色澤亮麗的捲髮。
“哎……”
柯知涯已經一把推開了放映室的門。
廉潔與韓君南均是目瞪口呆的盯着屏幕。
屏幕裡，喻可淘撫着田冬升的臉頰，踮着腳尖親吻他的脣。
整個過程，喻可淘一直在主動着，可是，田冬升單手端着香檳杯子，並未拒絕。
男的一身西裝筆挺，女的一身妖嬈禮服。
兩個人親吻了片刻，帶來的視覺效果，已不僅僅是香豔可以形容。
從屏幕下方顯示的時間來看，應該是去年田氏的年底慶功會。
廉潔撫了一下掌，有了這個視頻，這場官司決計是穩贏。她剛要說點什麼，可此時此景，顯然不是該慶祝的時候。
柯知涯一直走到甘文清身側，不意外看見這樣的畫面，心裡卻還是狠狠的刺了一下。
她站了一會兒。
甘文清看着她。
她不確定，柯知涯現在是不是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她遞給君南與廉潔一個眼神，那兩人會意，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文清……”柯知涯轉了一下頭，眼睛裡，閃閃爍爍。
“嗯。”她應了一聲。
“你答應了我的。”柯知涯說，“我們的事情，等有合適的機會，我會親自告訴他，他欠我的，我欠他的，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這兒不行，今天不行。”
甘文清望着她，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外面都是記者……家裡……田家不能因爲我們兩個而沾上這種醜聞。”柯知涯抿緊了脣，“如果你堅持這樣做，我會同意調解。”
“你可以相信我。”甘文清摁了一下遙控器，機子裡吐出來一張碟片，她收好，“答應你的，我不會忘。”
“如果這是你要的……”甘文清略站了一會兒，心中氣悶，她吸着氣，看着柯知涯發顫的肩頭，狠下心，壓着聲音，“讓你失了孩子的那個人，我拿她沒辦法，法律拿她沒辦法，而你，你是壓根沒想過拿她怎麼樣……我甚至懷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造過什麼孽。”
“可有人治的了她！總得有人治的了她！田大哥不笨！”
甘文清一口氣說完，胸口的鬱積着的悶氣，卻還是沒能消散。
她吸着氣，忍不住又說：“到現在還惦着田家不能沾醜
聞，真捨不得就不要走到這一步，也免了我做拆散你們夫妻的惡人。你不是很愛田大哥，你不是很相信他的嗎？怎麼她一個喻可淘，就能把你們兩個攪和成這樣？”
柯知涯張了張嘴，皺着眉，剛要說點什麼，就聽甘文清輕聲了說了句“抱歉”，人已經出去了。
她撫着心口，甘文清那一聲一聲的“田大哥”，敲在心坎上似的，她的心怦怦的跳了兩下，只覺得甘文清說這番話的語氣，極爲耳熟……她心裡升騰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甘文清走到僻靜的廊子盡頭，站在窗邊。已是近午時分，空氣裡漸漸的多了幾分炎熱的氣息。外面角落裡種着一些說不出名的花，彷彿不堪被這季節拋棄，肆意的盛放着。
她攥着拳，眼眶發熱。
“滾……”
安安靜靜又空空蕩蕩的走廊裡，只這一個字，彷彿帶着迴音似的響亮和暴躁。
甘文清回了一下頭，旁邊的消防通道門半掩着，她的視線所及之處，恰能看到，門口站着兩個人。
喻可淘不知說了什麼，伸手就去扯田冬升的衣襟。
田冬升紋絲不動。
下一秒，他毫不留情的拂開喻可淘的手，一手推開門。
甘文清來不及收回視線，也不打算收回視線。
田冬升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兩個人冷靜的對視。
“放心，剛好是死角。”甘文清冷冷的扯了下脣角，指着攝像頭。
此時，喻可淘已經追了出來。
“兩位，在這兒還談公事，真敬業。”甘文清皺了皺鼻子，看了一下腕錶，“不打擾了，兩位繼續。”
田冬升沉默，任着甘文清話裡夾槍帶棒的諷刺。
再次開庭，甘文清提出播放一張CD視頻。
“甘文清！”柯知涯眼看着甘文清起立，交了一張CD出去，不禁喊了出來。
“原告請肅靜，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審判席上的聲音聽起來不帶半點的溫度。
甘文清看了她一眼。
柯知涯喊完了，怔怔的看着屏幕，深吸着氣……這裡的屏幕比剛剛放映廳裡的要大上數倍，足夠整個庭審廳內的人看的分明，也聽的分明。
屏幕亮了，也映亮了柯知涯的臉。
畫面中，出現了一身禮服的田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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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419：英文諧音
1——one
“一夜情”的意思。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寫完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