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Fear and Panic(2)

“有最新的來自格林登的消息嗎?”福勒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痛苦的說道,距離爆炸發生已經過去了十二小時,空軍一號現在正在中部帕特拉州空盤旋,而這十二小時之中,福勒沒能得到哪怕一分鐘的休息。```超`速`首`發

“沒有新消息,長官,但我已經派遣了一支隊伍前往格林登。”戰略威懾部隊的喬希亞將軍無奈的說道,福勒則以一聲“恩”作爲迴應。喬希亞將軍看了看他現在所處的地下指揮部——入口的隧道是一連串抗爆的鋼門,內部的結構設計可以抵擋任何瞄準他們的武器。在屋內地板及地基之間還有吸震的彈簧和壓縮空氣袋,使得內部的人員及裝備不會因震動而受到傷害。頭頂是數層鋼製的屋頂,能擋住任何未命中的炸彈爆炸所引發的碎石。但是喬希亞將軍知道,這東西也沒辦法抵擋斯比基克人的1戰略導彈攜帶的兩千五百萬噸級核彈頭,這些彈頭唯一的目的就是把包括自己這個位於北部山區之中的指揮所,還有總統可能躲藏的地下指揮部全都變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湖泊。

作爲一名老兵,喬希亞將軍從沒有害怕過死亡,綠島戰爭之中,他可以在斯比基克人的轟炸機飛過頭頂的時候面不改色的繼續指揮自己的炮兵和斯比基克人的自走炮對攻,但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正在走向失敗——而這卻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一顆核彈在自己的國土爆炸,十幾萬人連同他的頂頭司一起化作灰燼,而他卻無能爲力……

忽然,通訊線路響起了軍事情報局格里爾將軍的聲音:“長官,壞消息,我們的監聽站截聽到斯比基克人的短波通訊,看起來他們正在提升他們戰略部隊的警戒等級,包括一些海軍港口和一些彈道導彈基地在內的部隊已經開始有動作了。”

“這從來沒有過?”拉姆達吃驚的問道。

“從沒有過,博士,”伯斯坦將軍給出了確實的答覆:“就算在綠島戰爭之中,他們也只出動了他們的戰術核武器,戰略核武器從沒有被提升到如此的警戒等級。”

“不可能,我不相信。”福勒搖了搖頭:“從未有過?”

“的確從未有過。”穆爾局長再次給出了肯定的答覆:“不過我們現在也處在橙色警戒的狀態下,這或許不能代表什麼。”

“但是斯比基克人不知道這一點!福勒!他們是在——”拉姆達的聲音戰慄着,她緊緊的抓住了自己椅子的扶手,努力不讓自己的牙齒格格作響。

“不,斯比基克人有可能知道,”穆爾說道:“我提交過一份報告,福勒,還記得嗎?斯比基克人已經破解了我們的舊密碼系統——就是戰略部隊依然在使用的‘踢踏舞’密碼系統,我曾經說過——”

“好……好該死的!”福勒的確看過那份報告,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相信過那份報告是真的,“踢踏舞”系統的開發者——戰略威懾部隊的密碼部門否認了那份報告,說它證據不足,而拉姆達則提議更換密碼系統會花一大筆錢:“穆爾,現在那個該死的納莫諾夫的心理狀態會怎樣?”

這讓我怎麼回答?憑着一些官樣文章?穆爾看了看身邊的櫻儀,希望能夠獲得一些猜測,但是櫻儀也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穆爾只能實話實說:“報告長官,資料不足,無法推測。”

“而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他在熱線另一頭。”拉姆達插嘴道。

“這個推論沒有根據,拉姆達小姐!”穆爾大聲的說道,他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被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搞毛了:“我已經說過了,那封情報根本沒能被證實!”

“夠了!穆爾,拜託你別再爭論了好嗎?”又是福勒的一聲大吼中斷了穆爾和拉姆達的爭論,他已經被拉姆達的喋喋不休和歇斯底里煩透了,而現在,穆爾,連你都跟着她一起胡鬧?福勒的心情越來越糟糕,他把這一切全都歸罪於斯比基克和納莫諾夫。

就在這時,通訊士官再次拿着熱線通訊稿走進了會議室:“長官,我們有了新的熱線通訊。”

“念!”

福勒總統:

我們剛剛到一份報告指出,有一支駐在北部邊境的的洛軍部隊在未經警告的情況下,攻擊了一支我國部隊。傷亡據報相當慘重。請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他們做的,他們現在卻反過來賴在我們頭!”拉姆達語氣尖酸刻薄的指責道。

“別管是誰做的,各位,我需要一點建議!而不是爭吵!”福勒的心情也壞到不能再壞,他的語氣正在一點點的染和拉姆達一樣的負面情感,他已經開始從心底裡慢慢相信格林登的爆炸案就是斯比基克人所爲。

“告訴他們我們纔不知道這種事情!”拉姆達想都不想就這樣說道。電話另一頭的穆爾局長聽聞這句話,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不能這麼做,在這種時候說謊無異於挑起戰爭!”

“但是如果我們否認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我們就可以避免現在就確定立場,”拉姆達堅持到:“然後,我們就有更大的迴旋餘地!”

這看起來太有說服力了,穆爾一下子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辯駁——即使他知道如果謊言被看穿的話,兩國之間的交涉會難以爲繼,但是——噢老天,福勒,你現在已經只能看見眼前的微不足道的利益了嗎?穆爾擡起頭來,想要徵求櫻儀的意見。

“櫻儀校去哪裡了?”他卻什麼人都沒看見。

“長官,櫻儀校二十分鐘之前纔剛剛離開……她說要去找一個顧問。”一個年輕的聯邦安全局特工這樣說道。穆爾吃驚的反問道:“顧問?在首都哪裡有可以給這件事情做顧問的人?”

“當然有,穆爾。”就在這時,櫻儀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拉着另一個人走了進來:“我唯一沒有想到的事情就是她的家居然被你安排的距離這裡如此之近。”

“原來是這樣……”穆爾看着面前的前斯比基克特工,恍然大悟的說道:“歡迎你第二次來到聯邦安全局總部,埃莉諾?薩米耶小姐,這次可以幫大忙了。”

“這也是爲了我的祖國,不是嗎?局長先生。”曾經化名安莉諾娃?薩米耶夫的埃莉諾露出了堅定的微笑,向穆爾伸出手去:“能幫忙,我感到很高興,讓我們開始。”

“你是說……你就住在距離爆心不到十公里的地方?”雪莉吃驚的看着面前的女記者,彷彿看着什麼珍稀的寶物一樣:“那棟樓呢?那棟樓怎樣了?”

“沒怎麼樣,爆炸帶來的衝擊波狠狠地搖動了那樓一下,我們是第一時間跑出來的,所以沒事,不過後續出來的人有不少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安婭回憶起當時的狼狽場面,很想笑,但是笑不出來。而雪莉則繼續追問到:“那麼,火警情況呢?面對爆心的一面,有沒有着火?油漆燃燒了嗎?還有,人身是否有灼傷?”

“呃……我想沒有……對,的確應該沒有。只有爆炸的衝擊波差點掀起了幾輛車,然後其中的一輛爆炸了……就這樣。”安婭被這個精靈女孩搞糊塗了,這些事情值得她那麼緊張嗎?她疑惑的反問道:“雪莉小姐,究竟出了什麼事?”

但是雪莉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之中,喃喃自語的說道:“太奇怪了……十二萬噸的核彈的衝擊波或許無法摧毀那麼遠的建築,但是……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說完,雪莉便轉身展開了自己的奧術投影屏幕,再次開始了計算工作,而檢測魔法依然在試圖分析核物質的組成,安婭徹底被晾在了一邊。她只能聽着雪莉低聲唸叨些專業術語,還有她的纖細手指按動奧術投影屏幕的鍵盤發出的嗒嗒聲音。

然後,安婭終於忍不住了,她拍了拍雪莉的肩膀問道:“請問,雪莉小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啊!抱歉,安婭小姐,我都忘記了……”雪莉彷彿被嚇到了一般驚叫起來,這纔想起來爲自己提供了關鍵信息的人卻被自己無禮的晾在一邊:“謝謝你,你給我了一個重要的提示——走,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抓緊時間?可是——”安婭還沒說完就被雪莉一把拉住了手,接着,雪莉便拉着她在滿是碎石的街道奔跑起來,安婭驚慌失措的大喊道:“嗚呀呀啊啊啊——雪,雪莉,我們要去哪裡呀呀啊啊啊——”

“去找隊長!你要幫我說服隊長還有那個你們戰略威懾部隊的傢伙!”雪莉志在必得的聲音迴盪在廢墟的街道之:“這顆核彈根本沒有那麼大!”

“沒有那麼大?”幾分鐘之後,雪莉手舞足蹈的向正在指揮部裡和一名海軍陸戰隊工兵校共同指揮救難行動的索恩訴說了他的發現,這讓索恩感到意外和不解:“這可能嗎?防空司令部可是有着最精密的偵測儀器——而你只有目擊者的證詞。”

“但是第一現場的證據比任何儀器都有用!”雪莉一邊說着,一邊四下張望:“隊長!戰略威懾部隊的那個精靈軍官呢?他會把這個被誤導的結果交給你們的總統沒錯?”

“沒錯……嘿,等一下,這顆核彈沒有那麼大——你的意思是這顆核彈或許不是——”索恩忽然明白了一切,是啊,如果這顆核彈沒有那麼大,那麼,這完全有可能是恐怖分子搞的鬼——既然一個跨國公司可以僱傭恐怖分子,研製超級生化武器來消滅世界的所有人,那麼,爲什麼同樣多的資金,甚至比這個資金可能花費的還要少的核武器不是來自一羣財大氣粗的恐怖分子呢?

“等一等,我馬把這個消息告櫻儀!太棒了!太棒了雪莉!幹得好!”索恩一把抱起了雪莉,用力的親了一口,接着他大聲的喊道:“奧戴!奧戴!快點聯繫櫻儀!新情況!有他媽的新情況!”

與此同時,在洛克法蘭戰略威懾部隊的移動實驗室裡,另一份分析報告也交給了格蘭迪中校,他皺了皺眉頭,對身邊的一名副官揮了揮手:“把這個立刻傳到喬希亞將軍那裡,馬!”

“長官,最新消息,我們得到了關於在格林登爆炸的那顆核彈的最新解算結果。”幾乎異口同聲的,戰略威懾部隊和聯邦安全局的頻道響起了各自負責人的聲音——唯一的區別是,戰略威懾部隊的聲音更早一點出現,這使得福勒總統選擇了先聽軍方的意見:“喬希亞將軍,你先說。”

“是,長官。”喬希亞將軍看了看手中的報告,苦澀的說道:“報告長官,這顆核彈之中含有超量的氚,是一枚15萬噸級以的,同時,其核裂變裝藥主要是由鈈240和鈈239組成,他們的成分比率和任何已知的洛克法蘭核反應爐都不相同——這不是我們的核彈。”

“什麼?!”穆爾吃驚的聲音已經說明了一切,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身邊的櫻儀,而櫻儀也瞪大了雙眼。完全相反,彗星部隊傳來的結論是一個完全相反的結論!我的老天!櫻儀立刻抓起了電話,用近乎絕望的語氣大喊道:“該死的!索恩,你們搞砸了!你怎麼沒有先和那些戰略威懾部隊的傢伙說好!”

“什麼?噢該死!”電話另一頭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似乎是一男一女正在爭論,男人的聲音出乎意料的纖細,似乎並非人類男性,櫻儀無奈的掛斷了電話,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如果這一次說錯了的話……

“完了……福勒不會相信這個……”穆爾幾乎癱軟在了座椅,他無法想象接下來的事情是怎樣的——其實也不需要想象了,如果這枚核彈不是洛克法蘭的,它還有可能是哪裡的呢?

“穆爾,你們這邊得到的結論是?”福勒有些不耐煩的問道,穆爾局長只能無奈的拿起電話,讓自己儘可能的冷靜的說道:“總統閣下……我們這邊得出的結論是這枚核彈只有五萬噸到七萬噸,我們據此推測這枚核彈也有可能是恐怖分子所爲……”

“哦?是嗎?你們的消息來源很可靠?”福勒的語氣已經冰冷的像是雪山的冰河了。

“這是彗星部隊之中一名來自伊特拉爾天罰騎士團的隊員做出的解算,它們相當於我們的戰略威懾部隊——”

“是嗎?你覺得我應該相信自己人,還是相信北國的居民呢?”福勒嘲諷似的說道,而穆爾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他默不作聲的聽着福勒的嘲諷,沒法說出一句話:“我早就說過了,一支多國聯合部隊?這簡直就是笑話!好了,穆爾,我建議你派遣你自己的人去調查這件事情,並且,不要再給我任何和彗星部隊有關的消息了!任何!”

福勒深吸了一口氣,砰的一聲掛斷了電話:“諸位,有什麼意見嗎?”

“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了,索恩,我不想埋怨什麼,但是……或許你可以向我們的某些隊員說再見了……或者不是再見,是逮捕他們的命令。”櫻儀沒等索恩回答,便掛斷了電話,她透過窗戶,看向了窗外的天空,東方的天幕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到來,而在這一天過後……還有沒有人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陽呢?在首都這一方小小的土地裡?

“看起來,你好像很失落的樣子。”埃莉諾忽然開口這樣說道,櫻儀沮喪的挑起眼睛:“謝謝你的安慰,但是……”

“我可不準備安慰你,因爲我知道‘妖怪櫻花’是沒人可以安慰的。”埃莉諾輕輕的推了推她鼻樑的平光眼鏡,平靜的說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在覈彈還沒有發射之前,一切都有機會,一切都還可以努力——在此之前,聽我說一個故事,好嗎?一個關於綠島戰爭的故事——一個關於綠島戰爭之中,遺失核彈的故事。”

“什麼?!”

“放輕鬆,你會沒事的,真的。”在格林登的救難現場,巫女出雲夢琳正在一個被重度燒傷,並且受到強烈輻射的年輕警官身邊,利用治療魔法幫助他穩定病情,並且盡力解除他的痛苦,但是很快,夢琳就有些力不能支了,她不得不站起來大喊道:“託庫婭!由香裡!伊莉姐!我需要幫助!我沒辦法控制這傢伙的病情!”

“好的!馬就來!”正在用淨化魔法消除消防隊員身的伊瑟莉爾大聲的回答道,她轉身告知了身邊的海軍陸戰隊魔法使淨化魔法程序的使用注意事項,便匆匆的跑到了夢琳身邊。但是,當她看到那具幾乎已經面目全非的身體的時候,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夢琳……我想,我們可以做的事情不多了……他還有意識嗎?”

“有,我知道該怎麼做。”夢琳的臉露出了抱歉的神情,低下身去,對着那警官耳語了幾句,忽然,她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接着從那警官的手中接過了一團白紙——沒有被燒焦,一切都清晰可辨,夢琳顫抖着將那張紙打開,吃驚的大聲說到:“這是什麼意思?”

“這輛車……很奇怪……面裝着一個大箱子……足有兩個自動售貨機那麼大……而且好像比自動售貨機厚……咳咳……沒有邀請……停在轉播車區域旁邊……咳咳……”那警官斷斷續續的說完了這些話,臉露出了一個悽慘的笑容,他張開嘴,彷彿還想說什麼,但是卻沒來及說出來……

“什麼!你還想說什麼!說啊!我在聽着啊!說啊!!!”夢琳眼中含淚,一把抓起了死者已經被燒焦的衣領,卻不料碳化的織物已經無法承受屍體的重量,化作了飛灰,而死者的屍體也跌落在地,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夢琳不甘心的緊咬牙關,低聲啜泣道:“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別傷心了,夢琳,他已經是一個逝者了……”伊瑟莉爾輕輕地合了死去警官的眼睛,接着輕輕摟住了夢琳:“做我們該做的事情,就是對他最好的安慰了……”

“我們該做的事情……”

“沒錯……那輛車,有可能就是這次爆炸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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