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趙氏的主城之中,一座並不起眼的報社拔地而起,這裡的人們路過之際雖然感到有些好奇,但這還不足以吸引他們的目光,停止他們的腳步。
直到這座城市出現了第一個賣報人,他們將撰寫好的稿子打印出來之後免費在街頭髮放,他們臉上的笑容似乎和這座城格格不入,所以理所當然的,他們的報紙並沒有多少人領取。
他們對外界的事情似乎並不感興趣,畢竟他們這裡有着自己的秩序,外界於他們,有何關係?
“這就是你的手段?”趙家主在監視器上看着這一幕,面色平淡的問道。
“你的秩序之城根深蒂固,我也沒想在短時間內就改變這些人。”趙熙說道。
“你難道不是想鼓動這些人去參戰嗎?”他有些疑惑的問道。
趙熙搖頭說道:“我暫時還做不到,民智被你封鎖得太低了。”
“注意你的措辭,我是在保護他們。”他敲了敲桌子,說道。
趙熙道:“保護?當聯合國的激光制導射在您面前的時候,您還會這麼認爲嗎?”
他避開這個話題不談,而是換了個問題:“你知不知道,人是最害怕改變的一種動物?你突兀的闖到他們的世界之中,給了他們所謂的新鮮感,然後呢?他們會接受你的思想改造?就會願意拿起手裡的破機械衝到戰場上,和數十萬的先進部隊拼個頭破血流?”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他們害怕改變,但適應能力卻出奇的強。”趙熙說道:“古書上面記載着,西方在十四世紀到十六世紀的時候,發生了一場思想革命的熱潮,那個時代誕生了很多思想家。
究其根本原因,是因爲他們不滿統治者對他們精神世界的控制,您覺得他們不願意脫離自己的舒適圈,但是您覺得他們真正開始意識到自己是個人的時候,還會願意接受自己的意志被人控制嗎?”
“今天早上,我坐在窗口,靈魂就像是一個過客,在窗口暫停片刻,朝我點點頭就走了。”說罷,他停頓了片刻後便轉身離開。
趙家主冷哼一聲,也不管趙熙是不是真的離開了,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語道:“一個個翅膀都硬了,都看的比我還遠了。”
……
江煜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躺在病牀上,每天都有不同的人過來照顧自己,有的時候他們有空了還會一塊過來看他。
謝迢是個高級工程師,白起一個公立高中的體育老師,每週就他來的最勤快,江煜問他不用上課嗎,他說班主任希望他有病,他就有病了。
柯琛則是一名初中生,每週六早上都會叼着一個燒餅準時出現在他的病牀旁,補好了作業之後陪他聊聊天,看一眼牆上的表,就揮揮手走了,並承諾週日還會再來看他。
每次江煜看着他滿腹怨氣做作業的時候都想笑,有的時候還會敲兩下他的腦袋,讓他不要嘟囔老師的不好。
蘇恬是個開動物園的,還拿過省裡的獎,每次來找江煜之前都會先洗個澡,把身上那些不好聞的味道全都衝下去,然後纔會帶着一大籃子水果過來看他。
至於趙燭,江煜基本上每天都會看到他,因爲趙燭是他的主治醫師,江煜每次問他自己還要多久才能出院的時候,趙燭都會冷冰冰的跟他說:
“你要是再不配合吃藥,你這輩子就在病牀上躺着吧。”
江煜無奈,只能按時每天吃藥,可是那些藥真的好苦。
“等你出院了,我給你介紹個好姑娘,她是我們學校的語文老師,可漂亮了,性格還特別好,她班的學生們都可喜歡她了。”白起說道。
江煜有點疑惑的問道:“你是怎麼認識這個語文老師的?”
“奧,每次都是她的課我生病啊。”白起說道。
江煜扯了扯嘴角,“你可能得把話收回去,我可不相信她的學生會喜歡她,我高中的時候要是攤上這麼個老師,我得在心裡詛咒她十年找不着對象。”
白起笑道:“這老師人真的挺不錯的,等你出院了我幫你約她出來,你們兩個見一面吃個飯什麼的。”
“得了吧,跟你是同事,她都得多大了。”
“人家老師年輕着呢,名牌大學畢業的,才20多。”白起說道。
江煜看着執着的白起,只能笑呵呵的點了點頭,“行,那都聽你的,欸,你去幫我跟趙燭打聽打聽,我得什麼時候能出院啊,我感覺現在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什麼事都沒有了,怎麼還不讓我出院啊。”
白起給江煜削了個蘋果送到他手裡,“我幫你問過了,趙燭說你這個病有很大的機率會復發,所以要再觀察一兩個月,你又不缺錢,住着唄。”
江煜齜牙咧嘴道:“你當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啊,住這麼久我也心疼啊,又不從醫保裡面報銷。”
“這也不是爲了你的身體着想嗎,哎呀少說兩句吧,先把蘋果吃了。”
江煜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他這間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但是由於白起把他的視線擋住了,他就只能隔空喊話道:“你怎麼纔來啊,又要給我檢查啊?白起都跟我說了,我都沒事了,讓我走吧,再待下去我四肢都快退化了。”
白起回頭看去,愣了一下,“陳老師,你怎麼了?”
一道百靈鳥般輕靈悅耳的嗓音從旁邊響起,“去打飯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腳扭到了,大夫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得有一段時間不能去上班了,話說你不上課的時候,就都在這裡嗎?”
“啊,是的,我陪我這個朋友,他很久前得了白血病,現在好了,怕他一個人孤單,我就過來陪他說說話。”
趙燭跟着一名護士把一張病牀推到了江煜旁邊的位置上,固定好了之後趙燭說道:“這位患者,你旁邊這個病號牀上的人腦子有點病,要是找你搭訕別理他,小心傳染。”
陳小年微微有些詫異的看着江煜,後者一臉炭黑的看着趙燭,“你是不是想打架了。”
趙燭挑了挑眉毛,“你剛纔說什麼?你說你好了?我幫你辦出院手續?”
江煜側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好奇打量他的陳小年,嚥了口口水後義正言辭道:“沒有,你聽錯了,我剛纔什麼都沒說,現在感覺身體有點虛,你出去吧,別打擾我了。”
趙燭翻了個白眼,“德行。”
等到趙燭走出病房後,江煜總感覺自己旁邊這位美女在看自己,但是他又不敢說話,生怕被人家當成是什麼普信男,到時候可就社死了,所以他就在和白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你上體育課的時候都教什麼啊?”江煜問道。
白起想了想,“我去跑步,學生們自由活動,文化課都夠累的了,上體育課可不就得讓他們輕鬆輕鬆嗎?”
江煜肅然起敬,“原來你是這樣的白起,失敬失敬。”
“你出院後想幹什麼,還回去念書嗎?你不是要考博嗎?”白起疑惑的問道。
江煜搖了搖頭,“沒動力了,考不動了,混吃等死吧,實在不行我這個文憑去你們那邊混個老師噹噹應該是蠻輕鬆的。”
“那確實,你這個學歷在我們那邊也算是佼佼者了,可是就你這個天天混吃等死早就躺平的樣子,恐怕當不了幾天老師。”白起說道。
江煜轉念一想也是,便嘆了口氣說道:“那就在家裡寫寫文章賺點稿費吧,能養活自己就行,反正我爹我媽早就不指望我給他們養老了,還有我姐呢。”
“哎呦喂不好意思來晚了來晚了,來的時候給老師們開了個會。”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穿着便裝的少年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
“欸,這不是白老師和陳老師嗎?陳老師你怎麼受傷了,白老師,早上開會的時候你怎麼不在?”尹無詭狐疑的問道。
白起說道:“在江煜這我可不慣着你,我說小尹啊,你一天天能不能別老開那些沒用的會,擱羣裡幾句話就能說完的事情,你非要忙活我們一頓,湊到一塊說兩句話就結束了,圖什麼啊。”
尹無詭訕訕一笑,給自己拽了一把椅子坐在江煜旁邊,吊兒郎當的說道:“我爹跟我爺給我安排的這個活,我也不能一天天什麼也不幹啊,我也不想老麻煩你們,但是我真的太閒了。”
陳小年也有些無奈,“尹主任,您讓我們跑那麼多次,就是因爲無聊?”
尹無詭有些心虛的看向外面,說道:“今天天氣真不錯啊,萬里無雲。”
江煜也看向外面,午後的陽光灑在陳小年的臉頰上,她微微閉上眼睛,江煜一時間看的有些癡了。
白起懟了懟尹無詭的肩膀,小聲說道:“我剛纔跟他說給他介紹介紹陳老師,他還一臉嫌棄的,現在這麼巧,直接看到正主,眼珠子都移不開了。”
尹無詭同樣小聲說道:“這個是我小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