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詫異的看着尹無詭，“那上次陳老師參加優秀教師評選的時候怎麼還落選了？”
尹無詭沒好氣道：“親戚也不興亂搞權力啊，陳老師還是有點年輕了，上次和她競爭的又是老資歷的教師了，她和同屆的教師比就算不用我暗箱操作都能光明正大的當選，實力肯定不缺，就差沉澱了。”
白起這才恍然的點點頭，看了眼表後站起身說道：“內什麼，江煜，我下午還有課先回去了，你好好養着。”
江煜把目光收了回來，點頭說道：“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嗯，”白起走出門的前一步頓了一下，他好像想起什麼一樣回頭說道：“對了，王老爺子等會說要過來看看你死了沒有，他心情看起來不太好，你別惹他。”
躺在牀上的江煜心頓時像是被揪了一樣，“什麼時候過來？”
“馬上了吧，現在是兩點半，他說他處理完手裡那點事就過來。”
白起走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一名穿着便裝的老者直接推門走了進來，看着躺在牀上的江煜說道：“還活着呢？命挺硬啊。”
江煜看着熟悉的臉龐，淚水不由自主的傾瀉了下來，王濂看到後一愣，“至於嗎？我還沒開始罵呢。”
江煜擡起手擦了兩下眼眶裡的淚水，哽咽笑道：“沒事，你罵你的，我哭我的。”
王濂看到這場景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早就醞釀在肚子裡的髒話也都因爲陳小年在的原因憋了回去，他隨手拿起籃子裡的水果啃了一口，說道：
“等你出院了趕緊給我找個女娃成家，你都多大了？再不留個後你萬一哪天死了怎麼辦？你爹把你託付給我，我可不想我死了之後到下面還聽他墨跡。”
江煜笑着問道：“我有喜歡的女孩了，等我身體裡的傷好了我就去追她。”
“合着你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啊？你是不是糊弄我呢？”王濂不滿的問道。
江煜搖搖頭，給他遞過去了一杯水，“沒有，那個女孩很喜歡笑，很陽光可愛，也很溫柔賢惠，你一定會喜歡的。”
王濂接過水杯，將信將疑的看着江煜，“你別騙我啊，你要是騙我了，我會錘你的。”
江煜搖搖頭，“沒騙你，等我出院了就帶到你面前。”
王濂嗯了一聲，又在他身邊坐了一會，期間就這麼看着他，也沒說什麼話，但氣氛似乎很輕鬆。
一旁的尹無詭感到十分納悶，這倆人哪次見面不是火藥味拉滿？這次的畫風怎麼變得這麼和諧了？
“軍區還有事，我先走了。”王濂站起身，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對着江煜說道。
江煜沒多做挽留，而是點點頭，看向尹無詭，“你沒事嗎？”
尹無詭：“我來的時候就下班了啊。”
江煜：“？”
“你可以給自己找個事情去幹，而不是在這裡當一個120w的電燈泡。”江煜耐心的說道。
尹無詭一拍腦袋，“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隔壁那個天天搞音樂的把燈泡幹碎了，讓我回去順便幫他買一個電燈泡，我先走了奧，你好好活着，等你出院了咱們出去喝酒去。”
“小姨子，我先回了啊。”尹無詭對着陳小年說道。
陳小年注意到後輕輕點了點頭。
尹無詭走後，江煜無數次想和陳小年搭個訕，但是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還是陳小年先起的話頭：
“你有這麼多的朋友啊。”
江煜坐了起來，後背靠着牆壁，說道：“有他們這些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財富，你呢，怎麼沒人來看看你？”
江煜剛說完就後悔了，但陳小年也沒怎麼在意，而是語氣平淡的回道：“我爺爺不在這座城，我不想看見我父親那張臭臉，就沒讓他過來。”
江煜笑了笑，問道：“蘋果吃嗎？”
看着江煜遞過來的那顆紅透了的蘋果，陳小年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竟然神使鬼差的接了過來。
陳小年看着手裡的蘋果，沉默了良久。
“洗過了。”江煜提醒道。
陳小年點點頭，小口的咬了一下後眼角忽然有淚滴滑落，江煜見狀連忙問道：“怎麼了？這蘋果咬你了？”
陳小年被逗得一樂，擦了擦眼淚說道：“不是啊，突然很羨慕你，我受傷了還是門口的老大爺送我過來的，我的學生因爲我經常佔他們的體育課，一直都不怎麼喜歡我。”
江煜撓撓頭，“我高中的時候要是有你這麼漂亮的老師，別說學習了，我都想住你辦公室。”
陳小年俏臉一紅，“就你會說話，第一次認識就這麼花言巧語的，平時沒少騙姑娘吧？”
江煜使勁搖頭，“哪有，尹無詭和我蠻熟的，你問問他，我一直母胎solo。”
陳小年幽幽的說道：“尹無詭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姐姐都知道他在外面還有個姑娘喜歡他。”
江煜一時間有些尷尬，對着陳小年手舞足蹈的卻什麼都說不上來，還是陳小年主動放過了他，說道：“行了，看你這笨手笨腳的樣子，也沒有傻姑娘一頭撞你懷裡。”
“哦哦，我叫江煜，江河的江，南唐後主李煜的煜。”江煜說道。
“我叫陳小年，年是年年歲歲的年。”陳小年饒有興趣的說道：“你的名字是從李煜身上取的嗎？”
江煜點點頭，“我記得我爹挺喜歡他的詞的，我家裡還擺着他的幾本詞冊。”
和陳小年說說笑笑間，外面的夜色便已經沉了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轟隆的雷聲。
說起來便有些奇怪，地處長江三角洲的這兒氣候極其多變，有的時候上午還是豔陽高照，下午就狂風大作了。
陳小年縮在被窩裡，使勁的捂着自己的耳朵，每次打雷的時候她都會抖一下，江煜見狀一笑，問道：“你害怕打雷？”
陳小年就跟沒聽見一樣，繼續縮在被窩裡沒理他。
江煜下了牀，打開燈搬了張椅子，坐在她的牀邊，輕輕拍了拍蓋在她身上的薄被，“別怕。”
江煜的話就像是有某種魔力一樣，陳小年竟然真的不害怕外面的雷聲了，她鬆開了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挺害怕打雷的。”
江煜笑着說道：“沒事，打雷而已，你就當老天爺打遊戲輸了，就只能衝咱們發脾氣了。”
陳小年被江煜的比喻給逗笑了，“那下雨下雪怎麼解釋？”
江煜想了想，搖搖頭說道：“算了，有點噁心，還是不說了……你見過雪嗎？”
陳小年搖搖頭說道：“沒怎麼見過，一直想去北方看看。”
“那有機會我領你去我老家吧，那邊一到冬天就下大雪，堆雪人打雪仗什麼的完全沒問題。”江煜笑道。
陳小年頗爲高興的點了點頭，又跟江煜聊了起來。
從外向內看去，傾盆大雨中醫院16樓的一間屋子內亮着溫暖的柔光，一面玻璃似乎將外界的喧囂雨聲給隔絕了一般，絲毫吵不到裡面他們的談話。
“我有點困了。”陳小年說道。
江煜看了眼時間，都十二點多了，他也傳來了一絲睏意，於是便說道：“沒想到都這麼晚了，正好外面雨也停了，睡覺吧。”
陳小年嗯了一聲，“晚安。”
“晚安。”江煜下地關了燈，柔聲說道。
黑暗中，早就意識到這不過是一場夢的江煜站在地上久久無言，他不斷的在心底告訴自己，他還有一些時間，他還有一些時間。
哪怕是讓他再多看看老頭子和柯琛，哪怕他們是假的，
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