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沒瘋不關你的事,就問你敢不敢。”艾倫收回那壓在雷明頓胸口的腳,拍了拍手說:“當然,你回去之後可以告訴雷克德,又或者你大哥。只是這麼做的話,那我就只能另覓人選了。哦對了,順帶一提,你們在城外那隊扮成盜匪的騎兵是我幹掉的。整整五十人,還有二十名重裝騎兵,伯爵真是大手筆。”
雷明頓一臉茫然。
艾倫臉色古怪道:“你該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嘖,看來伯爵和你大哥真把你當外人了。”
他把一張紙條塞到雷明頓的口袋裡,再看了看這個男人,才搖頭離開。
雷明頓臉色複雜,艾倫踩在他身上的兩腳雖重,卻重不過臨走前看他那一眼。那可憐他的眼神,重得讓雷明頓透不過氣來。
艾倫回到旅館,昂特已經睡下,貝爾摩德還在等他。見他回來,貝爾摩德道:“這樣做會否太招搖了,你就吃準雷明頓會聽你的?”
“那可吃不準,雷明頓得賭,我何嘗不是。只不過在他身上賭輸賭贏,於大局無礙。”艾倫站在窗口,扣指敲打窗沿。他看向軍營的方向說:“從雷克德引異族入城那一刻起,無論他打什麼樣的牌都註定會輸給我。不,輸給愛德華。我現在所做,不過照他早已佈下的策略和佈置跑一趟過場罷了,真正的勝負早在這場對決沒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了。”
貝爾摩德張了張嘴巴,又合上。艾倫看了他一眼笑道:“想說什麼就說,你我兩人還得藏着掖着?”
“我想說,少爺是否摸清愛德華的底。這個馬利坦星人當時自薦上門,這傢伙腦子還偏那麼好使。遠的不說,就看山城這次佈局,着着壓在雷克德上面。太過聰明的人傢伙,總叫人不放心。”
艾倫點頭道:“當時初抵天堂星的時候,我曾對他說過。我不管他圖的是什麼,只要不是背地裡捅刀子的事,我也就懶得去管。甚至,如果有必要我還可以推他一把。當然下面的話就沒再說下去,有些話挑得太明白,就顯得無趣了。”
貝爾摩德點點頭:“他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就怕聰明過頭,做出些蠢事來。”
“到目前爲止,他做得都很好。既然要用他,我也不會懷疑他。當然,如果有人真當我是傻子,那他肯定纔是真正的傻子。”艾倫笑了笑。
“那麼少爺,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貝爾摩德指的當然是雷克德父子的事。
“再等一天,如果明天早上山城衛隊沒大架光臨的話,那明晚我就去找帕森少爺談談心事。再看雷明頓有否動作,但不管如何,第三天晚上我肯定就要動手了。”
貝爾摩德皺眉道:“少爺的刀霸道,當刺客可不太合適。不如我去?”
“誰說我要去當刺客,我這是擺明了上門砸場。”艾倫伸手點了點他的胸口道:“你別想着摻和,還有另外的事情得交給你去辦。”
貝爾摩德聳了聳肩
:“你說了算。”
深夜,城主府。
書房裡,雷克德和一名年輕男子四目相對。
這個男人模樣和雷明頓有幾分相似,人要清朗一些。少了雷明頓那種兇焰痞氣,眉目間多了幾分陰沉。雷克德看着自己的大兒子,沉聲道:“我懷疑那個艾倫子爵現在就在山城裡。”
約普尼眯了眯眼睛道:“那這位子爵大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我倒是想見識見識,他究竟有什麼本事,竟然可以幹掉獨角獸領那位。”
“先前我們五十騎折損在城外,賈汀讓人去查,查到了一隻叫千鳥的傭兵團上面。他們倒也聰明,先是放出了風聲,讓我投鼠忌器不敢拿他們開刀。但旁敲側擊下,也不難知道一些事情。例如他們商隊裡有一個酷似艾倫的傢伙,不過聽說那人是紅頭髮的,這倒有些出入。可我們那五十騎卻是折損在那位撒加少爺的護衛手下,則是不爭的事實。我就奇怪了,還沒聽說哪個貴族家裡蒙養了這麼厲害的高手。”
“再者,他們的推薦信是羅傑給的。這些疑點加在一起,這個撒加十有八.九該是艾倫無誤了。至於那紅髮,染個頭發應該不是難事。”
約普尼習慣性地搓了搓手:“那我們是否得給這位子爵大人一個驚喜。”
“不。”雷克德搖了搖頭:“我們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但要加強這裡的護衛。當年家族先人把城主府建在盤蛇道上,爲的就是和城高分開。如此一來,想要混入城中刺殺城主,那隻會是個笑話。我想那位子爵再不理智,還不至於做這種自取滅亡的事。”
“他如果肯來就更好了,一個十九級的傢伙,該是僥倖殺了丹尼爾。聽說當時歐班有插一腳,沒有歐班那個廢物的話,丹尼爾怎麼會莫明奇妙地戰死?”約普尼朝書房窗旁的陰影看了眼,壓低聲音說:“不然,向那些傢伙借點人?”
“那樣一旦真的出事,就紙包不住火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約普尼。如果過早暴露了陰影公國的人,不說艾倫他們有提防,帝國第一個不會放過我們。”雷克德搖頭道:“現在我們只等冬季結束,先以雷霆萬均之勢攻入獨角獸領。再順勢一路蕩去,滅了艾倫和方舟港。那之後方舟港歸我們,其它的那些怪物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去。他們肯定會吸引帝國目光,縱使帝國最終將他們驅逐,在那樣的動亂下哪還有證據證明陰影公國是我們引進來的?”
這時書房外響起賈汀的輕響,接着房門被人撞開。賈汀跌跌撞撞地退進書房,一屁股摔在地上。在他後面的是雷明頓,他身上酒氣血氣滿逸,雙眼發紅,手中捉着一瓶酒大步而入。雷克德皺了皺眉頭,喝道:“你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問得好,老頭子。”雷明頓叫道:“你告訴我,我還是不是你兒子。爲什麼你這麼多事都瞞着我,難道只有約普尼才幫得上忙,我就他媽什麼也不是嗎?”
“你又發什麼酒瘋!”雷
克德一掌拍在書桌上,怒道:“看看你什麼樣,堂堂伯爵的兒子,在外面混下來一個瘋狗的綽號,還好意思跑來我面前發瘋。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是我的兒子,你早叫人活活打死了!”
雷明頓笑了起來,突然擡手把酒瓶砸在雷克德身後,玻璃碎片都濺到了雷克德的腳下,氣得老伯爵皮肉直抖。雷明頓大叫道:“沒錯,人人都叫我瘋狗。可我不瘋能幹什麼,你不讓我涉政,也不讓我碰軍隊。難道要我和帕森那廢物一般整天呆在這裡,偶爾才跑到城裡去見個賤女人?”
剛巧經過書房的帕森衝了進來,推了雷明頓一把怒道:“奧麗纔不是下賤的女人。”
雷明頓雖然胸口痛得難少,幾分蠻力還在。當即還以顏色,把帕森推翻在地,不屑道:“滾遠點,廢物。如果你不是我兄弟的話,我第一個打殘的就是你。”
“夠了!”雷克德怒道:“你再不滾出去,我第一個敲斷的就是你的腿!”
雷明頓“哼”了聲,又瘋笑幾聲,扶着胸口跌撞出了書房。
雷克德嘆了口氣,約普尼則扶起帕森,送這個體弱多病的兄弟回去。賈汀也不敢久留,反正像這種鬧劇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哪次雷明頓喝多了不回來折騰一番才罷休,只是這次折騰得過份了點。而且他還受了傷,就不知道誰膽子這麼大,敢把瘋狗都給揍了?
第二天晚上,山城的鑽石皇后劇院擠滿了人。儘管這個歌劇院起了個富貴堂皇的名字,可實際上卻是個三流小劇院。別說帝國的皇家歌劇院,就連鐵槍領的夜色薔薇劇院也比不了。不過山城裡頭也就這麼一個劇院,再加上這兩年帝都那邊歌舞劇受到追捧,這麼一股時尚浪潮滾着滾着也滾到了山城裡來。
山城裡的貴族老爺們,如果沒聽過一兩場歌劇,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貴族。貴族嘛,總是得活得有姿有味,要和平民無異,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這鑽石皇后劇院也不是天天開場,一個月只有那麼兩三場歌舞劇。不過每次開場都座無虛席,今晚也不例外。
艾倫站在劇院大門前時,已經可以隱隱聽到裡面傳來女子婉約的歌聲。他攏了攏袖子,不出意外,剛到大門就給勢利的門童攔下。這門童剛抖抖嗓子要說話,一個金燦燦的金幣就塞到他口袋裡。門童臉上掛起了笑容:“雖然已經沒位置了,不過給客人豎張椅子還是可以的。”
艾倫不說話,兩枚金幣塞進他口袋,低聲道:“我不要椅子。要包廂。”
門童皺眉:“包廂倒也有,可都叫人預定了,只是那些老爺們還沒到場而已。”
口袋裡又多了十個金幣,門童聲音都哆嗦了:“倒是有一間,就不知道你有沒有膽量去。那是帕森先生預定的,他通常會預定三間包廂。其實只會用一間,剩下兩廂不過掩人耳目。”
艾倫拍拍他的肩膀,將一小袋金幣放到他口袋裡,欣然道:“帶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