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着方向盤的雙手向右邊精準的旋轉出某個角度,車身在維持着原來速度的情況下拐過十字路口,前面就是筆直通往埃斯貝爾家的大道。
對於別人的女兒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從窗外的風景中收回注意力,我想起了一件應該儘快解決的事情。
“對了,姑父,你安排一下,我要去拜見拉提斯家的家主。”
“是準備要去營救那個少女的弟弟麼?”
姑父的口氣中明顯帶着試探的意味。
“不,史黛絲的弟弟只是一個無關重要的引火線,無論火燒起來還是熄滅,那個導火線最後都會失去用處,故而對他來說最多也只是牢獄之災的長短而已,沒有刻意營救的必要———我去,只是讓計劃中的事情加速發展,在可控制的範圍內早點把都城的水攪渾了。”
對於我狂妄的想法並沒有表示不滿,反而因爲想要了解的更加深入一點,姑父刻意的降低了車速。
“少爺,你打算怎麼把水攪渾呢?”
“很簡單,只要拋出去的魚餌夠大,就不怕沒有貪吃的魚。”
用完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着,只有十七歲的少年眼中所閃耀的精光,就像是獵食中的猛虎一樣令人畏懼。
從反光鏡中窺伺到侄兒的表情,男人冰山般的面龐微微動容。
“難道你………”
“不錯,我要把埃斯貝爾家在軍隊的權益丟出去!”
“可是少爺,你準備如何去說服長老呢?”
一針見血的指出了最關鍵的部分,擋在我面前最大的障礙正是由那些頑固到不行的老人們組成的長老會。暗中控制着家族大部分的權力,將榮耀和利益看成生命最後信念的他們,根本就不是言語所能打動的對象。
即使父親失敗了,但在軍隊經營了這麼多歲月的埃斯貝爾家也不可能一擊而倒,那些信仰蒼龍之名而願意畢生效忠的下級軍官們所組成的無人可以輕視的力量,依舊牢牢的掌握在本家的手中。
“哼,道理是說不通那些老頑固的,只有利益才能令他們貪婪的心再次的煥發出強大的野心———如果我們暫時用軍事上的利益能換取來更大的政治利益的話………”
那些把利益視爲生命的傢伙就沒有理由不同意吧?更何況,現在還死死的抱着埃斯貝爾家在軍隊的利益是沒有意義的,只要其他世家利用政治上的影響,幾個任命下去就能把沒有父親領導的格局完全打散,到時候這個籌碼就會真正的完全失去意義。
好在政治家都是羣愛體面又喜歡互相扯後腿的僞君子,故而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人染指埃斯貝爾在軍方的利益,不過從拉提斯家的行動來看,估計大家也忍不了多久了。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忽然提前扔出每個人心裡都想搶奪的東西,先下手爲強的想法一定能讓首都的政治池塘持續漩渦很長一段時間纔對。僅僅只計算到這些是不夠的,能讓我如此胸有成竹的原因在於另一個地方———不知道在這個黑色的淤泥裡面,有幾個尚且清醒的人,能夠和我一樣看到那個一直被隱藏起來的現實。
“那麼您要今晚要去見大長老麼?”
“啊,也不用那麼急,這件事情我還想和辛西雅說說,至於幽夢您先帶回家吧。”
用隱晦的手段點明瞭自己的選擇,辛西雅雖然脾氣過於驕傲了一點,但這樣的女孩子一旦被折服的話,也最容易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只是以堂妹的才能而言,要想讓那個自認爲足以和海克博格家大小姐媲美的她心服口服,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畢竟,留着心有怨恨的女人在自己身邊會更麻煩。
不經意的想起了嬌小的史黛絲,雖然容貌並不算太出衆,但無論是才能還是性格都極爲符合我的心意,基本上不怎麼需要改造就可以接受。
不由得在心裡埋怨,如果年紀再大一點的話就好了………
在夕陽還沒有完全落山的時候回到了古堡一樣的埃斯貝爾家。
晚餐是在正廳吃的,除了站在旁邊服侍的傭人以外,整個可以容納十多人的餐桌邊就只有我,辛西雅和幽夢三個人。就這一代而言,嫡系的數量實在太少了,父親僅僅只迎娶了一位旁系第五代的表妹,也就是我的母親,卻偏偏在我出生不久後就因爲生病而去世。
按照大世家默認的規則,爲了儘量保證由最優的子嗣繼承家業,家主願意的話在妻子之外還可以迎娶情人,雖然法律上不具備任何效力,但身份同樣能得到長老會的承認。多娶或者續絃全是理所當然的,但老爹卻每次都拒絕了長老會的請求,在這個事情上面無論如何都不肯妥協。
對於父親的專一和深情我一直就覺得很感動,身居高位還能一心一意的守着唯一的伴侶,光就這件事而言,已經相當的了不起。那樣的決心究竟要多麼深厚的感情呢?我不知道,只是隱隱的覺得非常羨慕。
我這輩子大約是沒有機會體會到那種所謂的愛情了吧。
據說最多的法弗尼家家主有十六個子嗣,而少一點的海克博格家也有七個子嗣,單從這點來說,我們埃斯貝爾家確實人丁單薄。
放下手中的筷子,最後深深的喝了一口清湯,用白色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我結束了這個毫無趣味的晚餐。分別坐在我兩邊的辛西雅和幽夢也早已放下筷子,紅髮少女是因爲堅持【精緻型】進食方案而處於節食之中,而滿頭青絲的少女則是一副毫無胃口的樣子,隨便胡亂吃了幾口後就沒再動過。
“表妹,一會姑父會來接你,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回去了。”
“誒?你說什麼………”
似乎一時間沒能理解我話中的意思,幽夢迅速揚起的俏臉上全是十分遲疑的表情。
“簡單的說,就是我決定取消你候選的資格。這件事情我已經通知過姑父了,至於長老會那邊,我會親自去和大爺爺說的。”
“可是…可是我們相處不是才幾天麼?”
也許是害怕回家被父親責備,所以少女在開心之中還摻雜着幾分猶豫。
“相處幾天和相處一年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關鍵是你達不到我的要求,更何況,你也根本不想達到我的要求吧,不是麼?記住,不願意的話就要說出來,下次再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會再原諒你的。”
如此的說完,我撇下還在發楞的表妹,將目光轉移到辛西雅的身上。
“有些事情要單獨跟你說,辛西雅,跟我來。”
“我?堂哥,等………”
被這個闊別七年的堂哥忽然釋放出來的強大自信所壓倒,少女慌慌張張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退離餐桌的禮儀都來不及展示,就跟着的我背影離開了正廳。
只剩下幽夢一個人帶着幾分難以置信的喜悅呆在那裡。
然後———
正廳沉重的大門被一隻粗壯的手臂用力的推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很平靜的穿越那逐漸擴展的光線,走了過來,用冰冷到令人害怕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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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夢,我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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