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謎語人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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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能夠感受到驟然降臨之人氣息的人不少,但能夠聽到二人對話的,只有站在一旁的秦縱。

白霧。

作爲後起之秀裡,最被秦縱所看中之人,秦縱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膽大包天,竟然敢以這種形式出現在這裡。

這漆黑一片他是怎麼做到的?

高塔起初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宅子”。宅子裡有着所有能源設施。

人們剛進入高塔的時候,這裡的天花板就已然能夠模擬晝夜,自行運轉。

但隨着後來第五層統治者們逐漸鞏固,他們發現,除了第六層。高塔下五層的一切東西,幾乎都可以操作。

包括能源供給,所有設備的運作。而如果高層們願意,高塔內的建築也都可以拆卸。

因爲巨大的升降梯,是完全可以承受建築材料的運送的。

而之所以讓層級之間文明差異如此巨大,則有着許多的原因。

統治者們得到永生之後,已然擁有了絕對的統治力,他們實力強橫,在那個人類還只能在白色區域採集生存物資的艱難時代,他們其實就已經能夠前往很多更高級的區域。

只是史料不會記載這些。

強大的力量,也讓這些統治者有了強大的需求。即便是謝英傑這樣的人物,在決定下四層資源分配的時候,也同意了其他統治者的看法,讓第五層有着絕對的統治力,不管是力量還是資源。

秦縱身爲秦家人,自然是知道一些統治者層級的事情。整個第三層陷入了黑暗中,這種事情只有統治者能夠辦到。

而已知這個人是白霧,白霧又拜託過自己去見謝家的人……

這一切串起來後,他立馬想到了某個可能性——謝家在阻止秦家和宴家的聯姻!

光芒漸漸強盛起來,緊急供電設備很快開始運轉,天花板依然黑暗無光,但明玉莊已經漸漸明亮起來。

雖然還是面具怪人,但這次的面具,並非是笑臉面具,而是入侵宴家時的惡鬼面具。

隨着視線越發明亮,且整個婚禮現場,大多數人都有着強大的感知力,甚至還有幾個有着“視覺系序列”,於是很快衆人反應過來一件事——

有人搶親!

宴家父子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具,登時露出懼色。

而秦家的姐弟瞬間鎖定了白霧。不僅僅如此,調查軍團的一衆高手,鎮御軍團的一衆精銳,全部都緊緊盯着白霧。

白霧沒有慌張,只是拿出了一頂魔術師用的表演高帽,然後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嗨!我又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白霧對着宴家父子揮手。儼然是沒有把對方看在眼裡。新娘就在這個面具怪人的手上,一時間倒是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秦縱則是進退兩難。

他已經確定這就是白霧,所以越發困惑,這個人爲何有這麼大的膽子?

事實上秦縱都已經想好了退路,自己和宴玖完婚,但並不會碰宴玖。宴玖以前怎麼生活,以後就怎麼生活。

這算是他爲了底下兩層百姓,爲了調查軍團,也爲了白霧做出的讓步。

這也是一種極其明智的決定。

只是秦縱沒有想到,白霧的手段竟然如此激進,這無異於正面打秦家和宴家的臉,也等於是把自身徹底放在了兩家統治者的對立面。

就算有謝家做靠山,但這未免也太過莽撞。

秦縱的確猜到了一部分,但白霧的“莽撞”其實只展露了冰山一角。

他要做的事情,可遠比搶親震撼。

“你想要幹什麼?”面對曾經正面闖入宴家,連老祖都忌憚的角色,宴鶴語自然沒有輕易忘記。

他此時哪裡還有半點對宴玖時的從容?

宴玖的心跳的很快。白霧該如何帶走自己?這裡到處都是高手,他會不會有危險?

她已經從救世主從天而降的感動中回過神來,感受着那些彷彿實質化的殺意,她開始擔憂起來。

“各位不要緊張,我只是表演一個魔術,當然,既然是表演,要是能夠再亮一點好了。”

白霧打了個響指:

“要有光。”

就像是在迴應白霧的這句話,第三層的天花板裡,一束光線猛然間垂落。

正巧就落在了白霧的身上。

於是這個瞬間,他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焦點。

這個舉動看起來是在作秀,但實際上警告意味十足,尤其是對於秦家姐弟,還有監察組的守護者們而言。

柳虎雖然魯莽,但也非常清楚“光”是由統治者掌控的。

也就是說,在交換戒指環節裡,忽然殺出的面具怪人,和統治者有關。

這就值得他們好好思量一番了。

黑暗的地方如果有了光,人們就會下意識的望向光源而忽略掉其他地方。

白霧劫持了新娘在先,一句“要有光”更是讓人震撼不已。哪怕是藏於暗處有着其他職責的人,也難免會因此而分神。

而黑暗中的喧囂,會掩蓋很多事情。

“不要這麼嚴肅啊你們,難道你們不知道什麼叫娛樂節目嗎?在座的各位不覺得這個婚禮過於無聊過於荒唐嗎?”

“嘖嘖,調查軍團的團長和鎮御軍團的團長是兄弟,但這個團長,雖然一心爲底層人做事,卻始終不得家族青睞。”

“讓我們再看看這個新娘,新娘真好看,可惜是個瘋的。據說宴家的老祖年輕的時候,把女人肚子搞大了,然後又在女人懷孕期間,讓人變成了惡墮。”

“這可是真是一個跨時代舉動,惡墮生下了一男一女,最後被宴朝帶走。這個舉動像是違背了這個世界的某種規則,宴家從此沒帶人都是一男一女,且子嗣有可能情緒殘缺。就好比這位新娘,她在舞臺上哭着感受不到喜悅,可不是隨口胡謅。”

“所以這場婚禮很有趣,秦家不受待見的兒子,迎娶宴家不受待見的女瘋子。”

白霧的話語讓所有人震驚。

有些事情,就算八大家的守護者也不知道,王素冷哼一聲:

“這個圈子還真亂。”

“他說的未必就是真的。”柳虎說到。

龐黎臉色總是帶着病態般的慘白,說到:

“看看鐘家,我就不奇怪了。對了,謝行知呢?怎麼不見了?”

鄭嶽搖頭,表示自己沒看見,他只是提醒道:

“你們不覺得,這都不是重點麼?”

他們四個都是此間最厲害的高手,遠比秦家姐弟,宴家父子,以及滿座賓客中的高手要厲害。

白霧先是劫持新娘,再是做出驚人舉動,現在又說出驚人言論。

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在這裡,包括監察組的四個成員。

只是饒是他們也很在意白霧,卻還是感覺到了黑暗中的一些事情。

柳虎說道:

“我去去就來。”

鄭嶽打了個哈欠:

“看戲不好麼?說到底這是秦家和宴家的事,你認爲你比宴自在更強?對方說不定實力超乎你想象。”

龐黎說道:

“但這是一個賣他們兩家人情的機會。”

“反正我不去,要去你們去。”鄭嶽依舊很懶散。

懶是一方面,感應到了某股熟悉的氣息,纔是他不想參合進去的主要原因。

“住口!你在胡說什麼?”秦家的長女秦依一聲厲喝。

白霧算是背對着秦家姐弟,側對着觀衆,正面對着宴家父子。

“哈哈哈哈哈……不小心說漏了個秘密?啊,原來八大家統治者裡,都是永生不死的怪物,他們活了七百年這個事情,竟然沒有多少人知道啊。”

一句比一句猛料,底下的鎮御軍團和調查軍團都驚愕不已。

此前情緒最爲激烈的第七隊成員,在這會兒反而是最淡定的。

“你到底是誰?”秦玄問道。

“我說了,我是一個魔術師,接下來我將表演兩個魔術,一個是分身術,一個大變活人。”

“啊,看你們震驚的樣子,真讓我覺得遺憾啊,知道高塔第五層住着幾個永生不死的怪物,難道不是調查軍團的標配嗎?”

這熟悉的嘲諷讓七分隊瞬間想到了什麼,幾個人全是表情一變。

“哦,鎮御軍團也在,不過鎮御軍團的標配不多,畢竟你們鎮御軍團的人總是忽然出現忽然消失。每年都會多出一批高手,然後過一陣子這些人又不見了,對吧,秦玄團長?要是我也會定期被清洗記憶,我身上的標配肯定也不多。”

秦玄面沉如水。秦依發出警告:

“放開新娘,否則你絕對無法活着離開這裡。”

這個面具怪人給她的感覺很強大,宴家父子似乎很忌憚。而且這個人似乎知道很多高塔第五層的秘聞。

她不想冒然與這種人爲敵,但如果任由這個人繼續抖出一些隱秘,事態必然失控。

秦縱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與兄長。

而調查軍團的成員與鎮御軍團的成員也都驚駭無比。鎮御軍團爲何會出現那麼多高手?這是調查軍團一直疑惑的,事實上就連鎮御軍團的隊長們也不清楚。

調查軍團的強大源於出塔,那麼鎮御軍團呢?由於出塔調查軍團死了不少人,但諷刺的是,鎮御軍團的人員變化也很大。

白霧就像是一個不怕事情鬧大的吃瓜羣衆,明明他纔是這場混亂的製造者。

“是嘛?那麼能不能等我表演完我的魔術之後,再殺了我呢?好吧好吧,你們都很期待魔術,不想聽我廢話了,那麼魔術開始!”

“分身術!”

斗篷開始揮舞,這個瞬間無數道氣息鎖定白霧,他只要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就會瞬間被衆多高手攻擊。

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個與白霧一模一樣裝扮的面具怪人,瞬間出現在了白霧的身邊。

他就像是從白霧的斗篷中複製出來的一樣。

原本白霧身上的那束光,變得黯淡起來,另一束光落在了新出現的面具怪人身上。

一明一暗的照耀下,他們彷彿本體和影子一樣。

“鐺鐺!魔術表演完美結束!什麼?你們還想看大變活人?好吧,讓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其實這兩個魔術是一起的!”

白霧與身旁的面具怪人同時撤掉了身上的斗篷,就在這一刻,又有數道光芒從九百米之上的天花板垂落。

整個舞臺都被籠罩着,褪去了斗篷的兩個面具怪人身邊,早已沒有了宴玖的身影。

這一幕驚呆了衆人。就連秦家姐弟也沒有看清楚,對方到底是怎麼忽然間出現,又是如何轉移走宴玖的。

“新娘呢?你到底做了什麼!把新娘交出來!”

一旦沒有了新娘,他們對白霧便再無忌憚。

“魔術師自然是不會揭開自己的把戲的。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動用暗衛軍殺我了?可以的喲,辦得到的話我毫不介意,畢竟我還有一場魔術,叫大變死人。”

聽到暗衛軍三個字的時候,秦家姐弟臉色一變。他們不能任由白霧繼續胡說下去。

兩個人一左一右,各自摸出了一把三棱刺,一個對着白霧,一個對着面具怪人,發起了進攻!

只是且不說普雷爾之眼的存在,單只是實力上的差距,白霧也能夠輕易的避開。

他躲過了秦依的進攻,同時打了一個響指。

同時間,秦玄的三棱刺就要命中對手的時候,他彷彿從面具的眼孔中,看到了對方輕蔑的眼神。

就像是驕傲的獅子看着獵物一般,只是就在秦玄感覺到危險,下意識想要收招的瞬間……

眼前的面具怪人……驟然間變成了其他存在——

一具屍體。

三棱刺扎入屍體的眼窩中,秦玄疑惑不已。

“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感謝二位的配合,繼大變活人之後,大變死人的表演大成功!”

秦玄和秦依沒有立刻進攻,不是因爲感受到了對方閃避時的從容,而是那具屍體——來自暗衛軍。

“暗衛軍何在!”

秦依大喝一聲。沒有人迴應。那些佈置於暗處,防止婚禮發生變故,同時用來震懾秦縱的暗衛軍,全部已經沒有了生機。

黑暗中的確有着不少喧囂,卻大多來自於調查軍團和鎮御軍團。

他們被這場婚禮,被這個忽然出現的如鬼魅般的面具怪人給驚到了。

儘管有些序列白霧知道的理所當然,但事實上,那些沒有普雷爾之眼的人們眼裡,很多序列是從來不曾真正見過的。

哪怕序列表上可能會有隻言片語的描寫,但文字的描繪,和實際能力的展現,有時候會有很大不同。

就比如……兩極置換。

除了幾個監察者,沒有人知道方纔面具怪人到底如何轉走了新娘,又爲何忽然間變出了一具暗衛軍屍體。

“原來是他,這就很奇怪了,宴家的守護者,要破壞宴家女兒的婚禮?”王素皺起眉頭。

“這是一個挑戰他的機會!”柳虎說道。

“放棄吧,你打不過他。”鄭嶽友情提醒。

幾個監察者處在吃瓜看熱鬧與蠢蠢欲動之中,鄭嶽雖然沒有勸阻,但他懶散的調子和對這件事情似乎毫無熱情的態度,比言語的勸阻更管用。

而暗衛軍三個字,也讓在場的調查軍團和鎮御軍團的人疑惑不已。他們之中很多人,包括隊長別的存在,從來沒有聽過這個編制。

秦縱是最爲震撼的,這個人真的是白霧嗎?

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根本不瞭解這位快速崛起的部下……

“你到底……是誰?”

“好問題。我到底是誰呢?哈哈哈,就叫我謎語人吧,接下來我要出謎語了,你們可得聽好了。”

“我來自九十年前高塔的底層,我帶着我的部隊,懷着雄心壯志前往了紅色區域,我們奮勇殺敵,面對強大的敵人我們無所畏懼。只是我們註定無法回到高塔,將人類可以踏足紅色區域這件事……告訴給高塔的各位。”

“因爲我們的返回輪盤啊……出了一點小小的故障。”

秦縱瞪大了眼睛,九十年前,紅色區域幾個字,他當然知道指的是什麼。

難道當年那場事故……還有活人?難道當年兩軍覆滅……藏有隱情?

不,這不可能,這個人是白霧纔對……秦縱已然有些混亂,而此間混亂的人,不在少數。

白霧很清楚,這個計劃裡,最重要的角色就是秦縱,八大家裡到底是誰在搞鬼,自己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誰……唯有團長知道。

所以從登場開始,他就不斷的放出猛料,而現在,他要將最爲震撼的事實給抖出來,逼其做一個選擇。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從這次登場開始,白霧就知道自己要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需要有幾分癲狂,幾分清醒,幾分戲謔。

黑暗中迴盪着白霧發出的惡鬼般的笑聲:

“我到底是誰呢?我是返回輪盤遲載了九十年的亡魂!是高塔邪惡統治者的夢魘!是來自紅色區域裡討命的復仇者!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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