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別慌,快進來!”我扯着嗓子喊了一聲,好似可以對事態起什麼幫助。短短半分鐘之內,天已經黑得如同日食。這夏日午後經常出現的雷陣雨,往往帶來大片烏雲。雖說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可只怕喪屍會早一步出現。
門口的倖存者意識到情況不妙,立刻朝大廈裡潰逃。這些人多是沒有戰鬥經驗的老弱,兩道霹靂下來,照得一張張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慌。
我逆着人流朝門口擠去,竭力向外張望,還沒有看到喪屍,卻發現一個小男孩跌在地上。他人小力弱,剛纔一陣亂擠,哪裡爭得過旁人?大人只顧自己逃竄,誰來管他?
“別怕,站起來!”我一邊喊一邊奔去。冷不防一條黑影從天空中降下,卻是個身長體大面目猙獰的潛行屍。這怪物的面目在閃電照射下,好似戴了個藍汪汪的鬼怪面具,嘴卻是咧開的。它張開雙臂怪笑起來,低頭來嗅這孩子。
我又氣又急,奔過去還差十來米,定是來不及了,手頭沒有便當的武器。正巧左近一處掩體上焊着一排螺紋鋼條,這時哪裡來得及想,自然而然生出原始力量,硬生生掙下一根,朝這怪物擲過去。鋼條帶着呼呼風聲,好似標槍一般正好**怪物的喉嚨,注出一汪綠血。潛行屍自然沒有那麼容易死,只是拿手捂着喉嚨。我又折下一段鋼條擲過去,正好從它面門上貫過,整個鼻子都給捅進腦子裡去了。
這虎口餘生的孩子懵懵懂懂站起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急出了一頭冷汗,拍手叫道:“來啊,來啦!”
孩子好像終於聽明白我的話,跌跌撞撞朝門裡走了兩步。樓頂上悄然無聲地又落下兩頭潛行屍,每頭咬住男孩的一隻手,頭往兩邊一分,將孩子裂成兩半。
他們各得了獵物,分到旁邊吞吃,又有幾頭喪屍不知從哪裡爬過來,來舔吃殘留下來的……
內臟和血。
我一直站着,直到洪昇泰幫衆猛烈開火,才被槍聲驚醒。
孩子被活活撕成兩半的景象,好似烙鐵烙在腦內,他撕心裂肺的慘叫將耳膜都刺出血來。
我自己也好像被什麼東西撕開兩半,從肛門到天靈蓋一條線刺痛難當。
那幾條喪屍已被打成肉醬,遠處兩條潛行屍卻正好處在射擊死角。只聽見葉靜尖細的聲音叫道:“有槍的佔住大門,不要讓怪物衝進來!”
場面混亂之極,她能夠指揮得動的,也就只有手下六條漢子。其餘戰士不是正在營救展定鴻,便是跟高策逃離,這時候只怕已經給拆骨剝皮了。
我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守在大門口,阻擋喪屍進攻。可是不知怎麼,手中已經擰下一段鋼筋,這段鋼筋頭上還帶着一塊水泥混凝土,好像一柄大捶。
那孩子的死,繃斷了我腦中的一根弦,兩個起落,人已撲至大街之上。兩頭潛行屍正吃得不亦樂乎,正好被我一捶一個,砸得血赤糊辣,**迸裂,抽搐而死。
宰掉這兩條畜生,腦子稍稍清醒了些,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來了。開初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倒叫人渾身有些涼爽,可是幾乎眨眼功夫,老天爺發起作來,將大水一盆一瓢地往地上倒,簡直看不清伸手開外的身影,聽不見雨幕後面的呼喊,雨水又硬,砸在臉上身上好像一個個小石子,臉上已經被割開了血口子,鹹乎乎不知什麼玩意。滿世界看到、聽到、觸到的唯有水、水、水!
雷聲兇猛,伴着閃電;雨勢滂沱,交雜狂風。風吹過處,雨都斜飄得幾乎橫了起來;附近樓房上的花盆一個個連珠往下墜;一株株大梧桐都給吹得枝搖葉抖,瑟瑟不安;遠處“嘩啦”一聲響,半個預製板造的腳踏車棚子給掀到半空,不住迴旋;更不要提那些易拉罐等等分量輕的雜物,都在風雨裡狂顛亂簸,隨波逐流。
只是這一觀察,腳脖子處感到一陣冰涼——水已經漫上來半尺多高了!
這樣大風、這樣大雨,哪曾想半個鐘頭之前,還是風和日麗呢?我不由暗自高興剛纔據理力爭,保住大多數人的性命。正想着,背後“嘩啦啦”一片碎響,驚得我打了個寒戰,不知什麼東西跌了下來。再朝上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兩道寒意從腳底冰到頭頂心。
——大廈的玻璃牆面上,密密麻麻貼着幾十條潛行屍,像水蛭貼在人身上一樣。
這些東西,倒似果真有些智慧,一直蟄伏暗處,直到暴風驟雨之際,才參與進攻。他們似是知道正門火力兇猛,不宜硬闖,便施展天生的爬牆功夫,已經攀到高處。只因倖存者早就下了功夫,封死了十七層以下的所有窗口,使得他們不得其門而入,只得越爬越高。現在一個個大概都已爬上五六十米高,再上去,便可擊破玻璃窗,衝入大廈。
那時當可大快朵頤。
多虧這場大風暴!
銀瑞大廈外牆的鋼化玻璃本就光滑無比,潛行屍掌中雖生有吸盤,可以扶牆而上,到底吃着兩三百斤分量,一路爬上幾十米,相當吃力。大雨一至,好似給外牆澆上了潤滑油,更不容易着力;雨打在潛行屍身上,也是不小的騷擾。我看不少潛行屍只是緊緊貼在玻璃幕牆上,動也不敢動。再加上這股救命的大風,一時狂躁做作起來。幾十米的高空無遮無攔,一旦潛行屍兜住了風,非得給卷下來不可。他們到底只是血肉之軀,跌到地上不是肝腦塗地,也得骨斷筋折。
這正是騎虎難下,自作自受。
只三兩分鐘功夫,幾十頭潛行屍支撐不住,下餃子般紛紛落下來,噼裡啪啦的墜落之聲不絕於耳。我上前驗看,有沒死透的便照着腦門來上一下子,又報銷了七八條。葉靜帶着幫衆也大着膽子走到近前,一名幫衆咋舌驚道:“小方哥,你他孃的竟不怕死麼?”
我把水泥錘在雨水中稍微沖刷乾淨,摸了把臉上的血汗,道:“怕便死,不怕便不死。還有多少人多少槍,都集中起來,他們沒那麼輕易放棄進攻的!”
到目前爲止,屍魔獵手和喪屍大軍都沒有出現,估計是被風雨嚇壞了。可是這天氣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只消風雨稍息,喪屍便會進攻,必須趁這段時間組織防衛。
葉靜在一旁苦笑道:“哪裡還有別人,能夠戰鬥的都在這裡,要不就是在救老展的了。”
“沒有男的叫上女的,沒有老的叫來少的,沒有槍支彈藥,就去找些球棍木棒,沒有木棒撿些磚塊,沒有磚塊就用牙咬,用腳踢,用頭頂!救展定鴻的都叫回來,殭屍衝進來了有一百個展定鴻也白搭,快去!”
也許是我滿身鮮血的模樣嚇壞了他們,沒有人計較我語氣裡對展定鴻的不敬,剛纔說話那幫衆一點頭,道:“我去找找人手,至少先把雷隊長他們叫來吧!”
他轉身去了,一邊跑一邊對樓裡亂作一團的羣衆高叫:“亂什麼?等殭屍攻進來了躲到哪裡也沒有啊,怕死的在周圍找找傢伙,和他們拼了吧!”
葉靜臉色蒼白地看着他,喃喃道:“我……我真是沒用,現在我才知道,沒有老展在身邊的話,我真是……”
我走近她身旁,低聲道:“大姐,這可不像你,把你的潑辣勁兒都拿出來。不單爲了自己,也爲了展會長,爲了小鈴。”
說到小鈴的時候,她的眼裡亮了亮,微微燃起一股火苗,卻又有些不自信地望了望我。
我笑了:“大姐,初次見你的時候,你可把我好生嚇了一跳啊!”
她也笑了,用力在我肩上捶了一拳,緊緊腰間的武裝帶,輕盈地跳上一隻翻倒的櫃檯。她抽出手槍一連朝天放了九槍,把彈夾裡所有的子彈都射進了天花板,所有人都震得一動不敢動。
這一氣射擊好像把她所有的火氣都激發出來了。
“都給老孃原地站着!哪個害怕給殭屍吃了的,先吃我一顆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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