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即將來臨,陰沉沉地天上飄着烏雲。
在呼呼的烈風中,孟班長和秋歌滿頭白雪,握着車把的手已經凍得通紅。路過孤兒院的工地,發現程華手底下的工人冒着嚴寒,還在清理地面上的廢舊建材。
秦天震拆遷之後損失巨大,對現場的所有事情都沒有過問。本來要清理場地,也都懶得管了。
因爲夜楓的關係,他沒有到工地鬧事,也沒有提出把廢舊建材賣給程氏集團。他早就打算拿了五個億,這件事情就算完全退出。所以後期的爛尾事情,全部交給了程氏集團去處理。
兩個人一進公司便鑽進了廚房,在外面迎着寒冷跑了一下午,到現在還空着肚皮。
夜楓見他回來連忙招呼:“班長,你趕緊吃飯,吃完飯我們彙總一下情況...”
“沒情況!”孟班長雙手插在袖子裡,顯得氣鼓鼓地。夜楓每次出去,回來的時候都會有驚喜,他這一次空手而歸有點沮喪,心裡始終在想着楊隊長的話。
夜楓笑笑沒有說話,看樣子孟班長肯定是沒有完成任務,但不代表沒有收穫。
晚飯過後大家自覺地聚集到了倉庫,夜楓將自己的計劃表拿了出來,用紅色的筆開始勾掉已經佈置的任務。
“我今天的工作已經安排下去了,接下來就是袁隊長去跟蹤。那接下來我們分析一下南區的工程問題,孟班長你把看到的情況事無鉅細地給我講一下?”
孟班長一開口就抱怨:“這個事情基本上沒譜,軍政府這一次撥款千億修建警察署和辦公樓,權利基本上掌握在警察署長手裡。這些警察署長都是胡司令手底下最器重的得力助手,對於各區的款項都有絕對的支配權。”
夜楓記下了壹仟億:“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說不存在貪墨。”
“第二點,他們的辦公經費和工程款合二爲一。如果增加工程款,就等於削減辦公經費。這裡面的彈性很大,各區都會盡量壓縮工程款。”
孟班長的思路還是比較清晰的,這意味着警察署會以最低的成本修建工程。
“第三點,楊隊長跟警察署長關係不熟。最多可以幫我們說說話,給我們一個拆遷工程。”
夜楓搖了搖頭,這些信息確實一點用都沒有:“南區宋瑞和如果不肯接手,他們準備怎麼處理?”
“縮減工程,但不會加錢...南區經濟不發達。”
他想起楊隊長說,警察署長這貳拾億私自貪墨了,準備建別墅和養小老婆。雖然消息意義不大,也給夜楓提了一句。
夜楓敲着筆頭,這確實是一件很難搞的事情。錢少事多還不一定能夠給到手裡,宋瑞和不接是有道理的。看到他陷入僵局,高隊長摳了摳臉上的傷疤:“這個事情有沒有商量的餘地,如果沒有商量的餘地,那就繼續想辦法?”
“沒有商量的餘地!我的計劃是這個項目必須拿到手,否則沒法請秦天震入甕。後面的計劃都白做了。”
夜楓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如果實在是繞不開,耽誤最終目標的實現,這個時候就應該搬掉絆腳石,除掉南區警察署長。”
“除掉警察署長?”衆人皆震驚。
“不是,夜楓你是怎麼想的,一個黃金龍都不敢動,去殺一個警察署長?!”孟班長率先發難。
高隊長也不同意:“這要是鬧出動靜,可就不是小事了。”
夜楓擡起頭來依舊態度堅決:“不殺黃金龍並不是因爲胡司令是他後臺,而是他的錢沒有到手,這頭豬還有養着的價值。但警察署長不一樣,雖然位高權重但僅僅是一個大人物。和胡司令沒有太大的利益關係,動機簡單源頭複雜很不好查。”
“警察署的人都是軍隊裡面來的,而且剛剛上任。到十九區不過個把月的時間,社會背景相對簡單。”
他的思路很簡單,隨機作案纔是最難查的。
高隊長死活不同意:“你這麼做簡直就是捅馬蜂窩,更何況秦天震已經參與進來了。這麼大的動靜他能不懷疑?你別忘了你們兩個是既得利益者。”
“秦天震就算是知道,暫時也不會說出去。”夜楓大膽猜測小心論證,依舊咬定這個目標:“就算是他要說出去,也會在工程結束的時候。一年的時間,足夠我搶在他反水前幹掉他。我給自己也只有一年的時間,必須拿下整個十九區.....”
他想起夜仙兒救人的事情,只要能夠猜測出下一步對方的意圖,一切事情均可以把握。
敵人轉身我轉身,敵人前進我前進,就在他身後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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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的氣氛再次壓抑起來,高隊長眉頭緊皺,孟班長好幾次想要反對,但考慮到兩個隊長沒有說話也就不說了。就連袁隊長也直搖頭,抱着手靠在牆上不說話。夜楓從一開始帶給他們太多的震撼,每一個計劃都是非常大膽的。
和十幾年來謹小慎微完全不一樣,簡直就是明火執仗地暴露。
“我給大家說說我的思路,工程只是個幌子,錢纔是最重要的。我要先把錢弄到手,籌集武器和彈藥。武裝我們的工人協會,在工程完工之前,有多少錢用多少錢。等腰桿硬了,後面的事情我說了算。不就是胡司令嗎,當年他可以叛亂,我現在也可以叛亂!”
他把筆往桌子上一丟:“從現在開始,讓程輝和克里盯着南區警察署長,有機會毫不猶豫地下手!”
孟班長瞪大了眼睛看着高隊長,多麼希望他能夠出來阻止這個瘋狂的計劃。
高隊長依舊拉着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孟班長失望了,回過頭看着袁隊長:“袁隊長,幸好你已經調出來了,否則這個事情需要你出馬。”
“這也太瘋狂了....”他憤憤不平地收拾筆記本:“反正這個事情跟我沒有關係,大不了到時候陪你們一起死!”
倉庫裡安靜得很,只聽到孟班長得腳步聲,他走到倉庫邊上,狠狠地將門甩上了。以前高隊長還會聽他的,他都是最後出來把關的。但現在這麼大的事情,兩個隊長連屁都不放一下。他這個組織內部的“紀律委員”已經失去了作用。
“袁隊長,麻煩你計劃一下。”夜楓得寸進尺,直接吩咐袁文章。
“夜楓,剛纔是老孟在,我給你留點面子知道嗎?”高隊長一臉不爽地終於開口了:“如果我們不聽你的,老孟以後也不會聽。不過你真的以爲我同意嗎?一個警察署長是你說殺就殺的?你有沒有考慮組織的安全,你有沒有仔細論證過?”
夜楓低眉垂臉沒有去看高隊長:“你是隊長,當然可以否決。要是你不同意,我另外想辦法就是了。”
“這跟隊長不隊長沒關係,這是爲組織考慮。”高隊長儘量壓低自己的聲音,如果是孟班長這麼跟他說話,他早就開口罵人了。但夜楓不一樣,夜楓是個很聰明的人,響鼓不用重錘。
夜楓默默地整理着筆記,儘量不去忤逆高隊長。
南區警察署長就如同一座山,始終擋住自己的計劃。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那就是以三十個億接下工程,但秦天震必然不會入局。
筆在紙上劃得呼呼作響,“南區”兩個字上面被他圈了一道又一道,最後連紙也被劃破了。
在一陣沉默之後,高隊長的氣消了很多。
他率先打破僵局,用手懟了一下袁隊長:“老袁你說句話,如果警察署長死了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後果?”袁隊長冷笑一聲:“再派來一個警察署長,然後掘地三尺找兇手,凡是可疑的人都抓起來。說不定還會大開殺戒,到處抓人殺人,直到兇手抓到爲止。”
夜楓聽在耳朵裡,這個結果他早就考慮好了。說到底就是要有兇手,這個兇手可以是組織內部的人,也可以是組織外面的人。如果組織需要他,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衝到前面去,大不了就是完事之後自首。這是死士,但夜楓沒有辦法做死士,也不會讓別人做死士。
這個想法他不能說出來,否則的話實在太過冷血無情。
所以他把目光移動到組織外面去,希望可以找到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