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者必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無論是冒險者還是平民。”
沉默片刻,卡爾隊長回答。
葉寧寧不予置評,似體諒他般轉移話題:
“那些製造動亂的暴徒呢?我一路走來都沒有見到,全都關進監獄了嗎?”
卡爾的視線轉向最邊緣的幾個醫療帳篷。
那幾個帳篷與其他帳篷明顯間隔一段距離,裡面比附近罵聲不絕的帳篷安靜得多,出入的牧師很少,看守的營衛卻比其他醫療帳篷加起來都多。
葉寧寧早已瞭解秩序營地對秩序的恪守,臉上卻露出驚詫之色。
“你們竟然救治暴徒?!”
卡爾拳頭一緊,青筋繃起,生硬道:“即便是暴徒,在接受審判之前,他們同樣有接受治療的權力。”
“可是,那些無辜者理應得到更好的救助!”
葉寧寧“微忿”,“如果有足夠的牧師,或許,剛纔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卡爾面露哀憫,再次沉默。
“剛纔那位女牧師的遭遇,我非常遺憾!她是一個虔誠善良的羔羊,神國的大門必會爲她敞開——”
“但,法令就是法令。”
“法令規定犯罪者也擁有獲得醫治的權利,我們就必須執行!”
卡爾面帶虔誠,堅定道:
“秩序之所以凌駕於善惡之上,是因爲只有所有人恪守秩序,邪惡纔會受到懲處,善良才能得到更好的保護!”
“否則,今天能爲善良而令法令退讓,明天或許也會爲不經意的惡而放低法令的底線。日積月累,善惡的界限便會混淆,令邪惡得到存身之所!”
“而秩序之所以存在,不僅是爲了懲戒罪惡,更是爲了預防,爲了預防泯滅善良的罪行發生。”
是善良更重要,還是秩序更重要?
這正是善良守序陣營內部的主要分歧。
作爲秩序營地。卡爾毫無疑問是秩序的忠實擁躉。
“秩序嗎?”
葉寧寧“有所觸動”。動容道,“你說得對,邪惡不僅要懲戒。更要預防,如果能夠提前發現那些暴亂者的陰謀,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卡爾一下握住劍柄,怒聲道:“製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必會受到審判!”
“是的,我相信邪惡必會受到審判!”
“但。我更擔心的是,今天的這一切並非終結。”
葉寧寧輕聲道。
卡爾臉色一變,“閣下,您指的是什麼!”
“答案已經在你心中了。不是嗎?”
葉寧寧平靜道,“從神殿出來之後,我一路上看到的。除了悲傷,就只有憤怒和仇恨——問問你的心。難道你對我們這些冒險者就沒有任何怨懟嗎?”
卡爾一震,默然。
“憤怒與仇恨,這是誕生邪惡的最好土壤,如你這樣意志堅定、恪守教條的戰士,當然可以遏制衝動,但那些失去了親人與財產的人們呢?”
“聽聽你面前這些帳篷中的謾罵吧!”
“聽聽那個痛失丈夫並即將失去兒子的女人的痛哭吧!”
“仇恨與憤怒令這些遭遇不幸的平民遷怒無辜者——我只看到了在一個無辜善良者與一個悲憤下失手釀成大錯的殺人者的屍體上,第一朵邪惡之花已經綻放!難道你要等這些謾罵者心中的仇恨種子萌發出根芽,讓這邪惡的花朵燎原,才能明白掩耳盜鈴並不能化解仇恨?”
卡爾道:“營地會當衆召開判決,公正的審判會給與他們撫慰,施暴者的鮮血會滌清他們心中的苦痛。”
“是嗎?如果死亡真的能夠終結仇恨,那麼何來千年無法分解的世仇呢?”
葉寧寧淡淡一笑。
卡爾抿脣,眉間勒出深深溝壑。
“您到底想說什麼?”
他再遲鈍,也發覺葉寧寧有目的了。
“秩序,當然是爲了秩序。”
葉寧寧面含微笑,語聲輕柔動人:
“不僅僅是營地需要秩序,冒險者中更需要秩序,營牆只能暫時阻隔摩擦發生,卻無法令已經發生的仇恨化解,如果繼續放任這些冒險者,我可以預見,死亡和仇恨,必定會在這片土地上繼續延續。”
……
走出營地大門,正見上百人朝營地方向走來。
爲首的正是監獄長馬庫斯爵士,之前召喚的那匹戰馬投影已經不見了,他提着一個軟塌塌的男人大步朝營地走來,抵達大門之後,隨手將人擲在地上。
那男人正是程峰。
他四肢都有不正常的扭曲,即使在昏迷之中,依舊痛哼了一聲。
“馬庫斯大人!”卡爾上前行禮。
“卡爾,將他送進監獄,不出意料,他就是罪魁禍首之一。”馬庫斯爵士瞥一眼葉寧寧,對卡爾道。
或許因爲葉寧寧身上的聖光氣息,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他沒有再流露惡感,看葉寧寧的眼神複雜,令後者若有所覺,不由看向慢慢走來的安寧團隊。
“大人,根據教義和法令,我必須先將他送去救治。”
“用不着浪費牧師的神術,我下手有分寸,肯定能讓他留一口氣到審判日……算了算了!”
看到卡爾堅定不動的舉動,馬庫斯爵士不耐揮手,“去去去!你們這些木疙瘩腦袋,真是煩死了!”
他煩躁地瞪一眼卡爾,站在原地,等候後方緩緩而來的安寧團隊,神色肅穆。
夾雜濃濃血腥味的風吹來,葉寧寧終於看清了葉成河等人的情形。
狼狽。
悲慼。
如同一羣剛剛走下戰場的傷病殘將。
隊伍中單是以樹枝臨時搭成的擔架就有十一二個,更不用說拄着木棍或互相攙扶着走的了。
如果僅僅是看上去像傷病殘將就算了,更令人側目的是,整個團隊士氣低落,人還沒到,啜泣已經隨風傳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纔是被羈押回來的人。
葉寧寧知道,她的目的達到了。
她一眼掃過去,葉成河、謝嫺菲、葉瑞和魚丹宜都在,徐鶴和許林那羣高中生也沒少,少的人是——
於賀軍……和,範桐。
葉寧寧走過去。
低着頭,渾渾噩噩走路的幾個高中生慢慢讓開,葉寧寧走到葉成河和徐鶴身邊。
他們一人拖着一副擔架。
上面是兩個陌生的面孔。
“人呢?”
“就地,燒了。”
葉成河聲音沙啞如破鑼,帶着輕微顫抖:
“法令,不許帶回來。”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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