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白止欲離妖域
她起身掃過衆人,皋牟的期待,折夕的喜悅,苡宣的欣慰,歾決的釋然,最後目光停留在目含薄光的瀧悅身上,她的眸子裡清楚的倒映着瀧悅的影子,是一個母親的慈愛。
瀧悅一把鬆開苡宣的手,跑到白止面前停下,“孃親?你真的是孃親嗎?”話還沒說完,小臉上已是淚痕遍佈。
白止點頭,一下子將他攬進懷中,無聲的淚水簌簌而下,“嗯,我就是孃親,瀧悅,對不起。”
這母子團聚的場景,本是一件高興的事,無奈這當事人卻是淚如雨下,而他們這些旁觀之人,只好退出去,將這好不容易求來的歡樂留給他們母子。
苡宣看着昏暗的天空,長長嘆氣,“這世間的事,當真是巧,當初遇到瀧悅,帶他來尋找母親,卻不料他就是止兒和大哥的孩子,天意果真難測。”
歾決看了她感嘆甚深的模樣,走到她她身旁同她並肩而立,“其實,這些事情也並非是無跡可尋,記得當初瀧悅初見你,對你比其他人更爲依賴,這一路走來,他對你同其他人也是不同的,那日剛好妖域之際,隱約聽到綰梅說過,你和瀧悅長的有些想象,這些,只是你還沒發覺罷了。”
苡宣扶上臉頰,挑眉看着他,“有麼?我和止兒本就不相像,何況是瀧悅?”
歾決聞微笑,“想必你平時定很少照鏡子,木靈村之際,良篤便同我說過,你的眼睛和白止的眼睛很是相像。”
苡宣先是瞪了他一眼,以示不滿他的話,突然想起那日,同皋牟初見,他也說過這句話,當時只覺他莫名其妙,並未深究,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倒是沒發覺,以前,我和綰梅無論走到哪裡,即便我們長的不像,別人都知道我們是姐妹。”
歾決仍舊好脾氣的爲他解釋,“你和綰梅雖不相似,卻是”神“似。別人將你們當成姐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聽到他這話,苡宣又有些不滿,“神似,那爲什麼,每次別人都說她是姐姐?”
聽到這裡,歾決終於忍不住笑出口,“那得問你自己。”
“羽歾決,你什麼意思?”
“呵呵,這不就是嘛,難怪別人都說你是妹妹……”
園子裡充滿着兩人的歡聲笑語,爲着昏暗的天空,平添一絲色彩。
窗臺下,瀧悅倚在白止的身旁,兩人看着窗外的片片梨花,便是那日綰梅同子俔來過的梨花林子,瀧悅的眼裡揚溢欣喜,白止低眸看着身旁的瀧悅,眼睛都能化成一汪春水。
瀧悅突然回頭,正好碰上白止的下巴,白止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瀧悅探這小腦袋,後悔的看着她泛着紅印的下巴,“孃親,是不氣很疼?”
見他甚爲關心的模樣,白止甚是欣慰,輕輕摸着他的頭,“沒事。”瀧悅畢竟還是小孩子,聽她說沒事,便真的以爲沒事了,繼而自得其樂的看着窗外。
看着他的模樣,白止不禁犯愁,這小子,每個消停,日後少不了頭疼,大哥小時候也不像他這般頑皮,看來日後得好好管管纔是。
有了瀧悅的陪伴,白止漸漸從失去錦池的痛苦中走出,更多的時間,是同瀧悅一起,體會着一個母親的喜怒哀樂,即便她做的不稱職。
“對了孃親,爹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同歾決一樣好看?”瀧悅當真是想到一出便是一出,問得白止當即愣住,好一會才緩過神。
“爲什麼和歾決長的一樣好看?他難道很好看麼?”白止斜眼鄙視兒子,不禁爲他的眼光而擔憂,在她眼中,這世間再好看的男子也及不上錦池一分一毫。
不知母親心中所想的瀧悅,一個勁的點頭,口中還唸唸有詞,“嗯,孃親和苡宣姐姐長的一樣好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只有最好看的人,才能配得上苡宣姐姐和孃親,所以,在瀧悅眼中,歾決哥哥也是世間上最好看的男子。”
白止聞言,半晌也沒合上嘴,似笑非笑的看着瀧悅,這是什麼理論?看來她這兒子的看法,真是不同凡響。
“你叫苡宣姐姐?”白止好笑的看着可愛有餘的兒子。
瀧悅倒是誠實,小腦袋不停的點頭,“嗯,孃親,怎麼了?”
“她是孃親的姐姐,所以你要喚她”姑姑“知道麼?”
瀧悅聳拉着腦袋,半晌才明白,當即點頭,“我知道了,是苡宣姑姑。”
白止慈愛的看着活潑的瀧悅,以前從未想過,有一日,大哥不在了,還能活的如今日這般開心,原來,只要這世間,還有一件是裡牽掛的東西,活着,也不是那麼困難。
白止讓瀧悅站在自己面前,兩人一同對着案桌,一邊研磨,一邊開口,“瀧悅,你看清楚了,孃親給你畫父親的模樣,你一定要銘記於心。”
瀧悅聞言,趕緊點頭,目不轉睛的看着桌上的紙張,“孃親,我一定會記住父親的模樣。”
白止欣慰點頭,執筆在素淨的畫卷上,精心描繪心上人的模樣,畫出自己的殷殷思念之情。
梨花盈盈,窗外一片芳華,在這昏暗的妖域,也有一片“聖潔”。
莫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白止方纔收筆,紙上的故人舊時音容不變,一筆一畫,極爲謹慎,只是線條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長眠五百年,她從未忘過他的模樣,只是,這握着畫筆的手,再也不必當初了。
瀧悅仔細端詳的畫中人,威武之餘,又帶着幾分素雅,“孃親,這是父親麼?”
白止點頭,那是墨跡已乾的畫卷放到歾決面前,“他就是父親,這世上最好的男子。”
瀧悅認真點頭,目不轉睛的看着畫卷上的人,用心的記下他的模樣。好一會纔開口,“孃親,爹叫什麼?”
白止溫柔一笑,將筆放到瀧悅手中,繼而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寫字。
淺薄素紙,梨花帶香,琴聲繾綣,沾染筆墨,便入相思。
橫豎撇捺,一筆一畫,母子寫的極其認真。
兩人放下白芼,看着白紙黑字,赫赫而立的“錦池”二字。
“瀧悅,他叫錦池,是這世間最愛你的人,所以瀧悅,你一定要記住他。”
瀧悅看着紙上的字,小臉一臉凝重,“我一定會記住的,我爹是錦池,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對麼?孃親。”
白止伸手將他攬進懷中,“孩子――”那一句對不起終究沒能說出口。
母子相見,等待了五百年,千般滋味,涌上心頭,時光流逝,恍然若夢,再回首,唯他不在!
子俔和綰梅站在船頭,遠看近在咫尺的妖域,就像置身深淵的一座孤城。
綰梅回頭看着子俔,他雖然是目不斜視的看着前方,卻是心不在焉,“十八同你說什麼了嗎?”
聽到聲音後纔回神,“無事,想來他們早該到了妖域,白止也該醒過來了。”
綰梅泯着嘴脣沒有說話,他不願說出來,便轉了話題,提及妖域,這點,還是看的出來。
綰梅看着妖域,繼而點頭,“待到我們回去了,一切,都該皆大歡喜了。”既然他不願說,那麼,她也不願逼他說。
兩人看着幽幽水面,雙雙不語,這便是他們倆,不吵不鬧,然後各自退一步,然後,距離也就隨之變遠了。
“幽冥之時,十八交了一件東西交給我。”綰梅回頭,看着突然開口的他。
子俔拿出那朵含苞待放的蓮花,遞到她面前,“這裡面,是你前世封印的記憶。”
綰梅結果蓮花,煞有興致的打量一番,“若是來了,指不定要好看一些。”
繼而擡頭看着子俔,“其實你很明白,前塵往事於我來說,不過是累贅。如果非要知道,那麼,我已經在苡宣的夢中看到了,我的前世,不比苡宣,沒有少初璃那樣一個牽懷掛念的人。”
子俔頓首,“先留着也好,畢竟也曾真實存在過。”
綰梅無奈長嘆,手上的蓮花隨之消失。
“綰梅,你明知我有話未說,爲何,從不開口詢問半句?”
綰梅收起笑容,正色看着他,“因爲,我不想給你束縛,我在乎一個人,我便給他所有的海闊天空,給他一切包容。”
子俔看着她半晌纔開口,“你便是這樣一個與衆不同,使人放不開手的女子,你足以比過世間女子。”
綰梅避開他的目光,略帶紅霞,好一陣子才緩神,又恢復常態,看向他,“謝子俔,我知道你不是平常人,你所知道的比我都多可是謝子俔,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着,有一日,你我並肩再看白雲之際,然後再說出那些往事。”
子俔輕笑,握着她的手,她一直都是這般,看似粗枝大葉,卻是觀人入微,知道自己心中有所顧忌,便說這些話寬慰他心。
“我明白了,前塵已成舊事,太過執着便是執念。”
兩人相視一笑,同樣的灑脫,同樣的清風明月般無所執念,便註定緣分。
魔宮大殿裡,皋牟獨臥高坐,扶着這一把妖尊之座,光芒太盛,炫的人睜不開眼,繼而看不到世間的花期暖事。
“兄長。”
清靈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響起,一擡頭便看見了如沐春風的白止,猶如幽蘭般,站在殿中。
皋牟露出少有的平和笑容,“止兒,你怎麼過來了?”本有愁腸萬千,奈何相顧化作無言。
她和瀧悅初相見,心心念唸的只有她的孩子,怎會到這裡來了?一種不安的心緒油然而生。
“止兒要離開妖域了,特來同兄長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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