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統領一聲斷喝,舉起右手,同時一勒絲繮,止住了坐騎的腳步。身後三百輕騎訓練以爲有素,幾乎是在頃刻之間,都立止健馬。這般情形,讓阿爾瓦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私軍什麼時候能都有這樣的騎術和軍紀就好了。
阿爾瓦的隊伍中,一匹黑馬越衆而出,馬上一位中年將領,身子挺得筆直,就像一杆標槍一樣,正是墨菲爾。他跑出大概有二十米的距離,高聲喊道:“帝國常青樹公爵在此,來的是什麼人,擅闖貴族私人領地?”
帶兵的統領臉色一沉,心裡知道今天的事情難以善罷了。自己對屬下的素質還是非常有數的,雖然經過幾個折返的疾馳,但並沒有交戰,這時候旗號不亂。明明打着南海軍團的旗幟,你難道看不見麼?明知故問,明擺着就是找茬的,而且先聲奪人,先給自己扣上了個“擅闖貴族私人領地”的大帽子,這在帝國法律裡算是重罪。
不過......這統領身爲一個輕騎兵團的最高長官,在南海軍團裡雖然稱不上一流驍將,卻也是見多識廣的。今天的事情,明明自己的隊伍按照師團下達的命令,稍做越界迂迴,遇到那種奇怪的火線,逼着自己這越了界的三百騎兵深入常青樹的領地十幾裡。而且,這個常青樹公爵,似乎是算準了等在這裡的。這裡,有古怪!這一定是個圈套!
想到這裡,統領一提馬繮,迎着墨菲爾的黑馬行了個軍禮,朗聲說:“南海軍團麾下陸軍第七師團輕騎六團長官參見帝國公爵阿爾瓦大人!奉軍團將令,前鋒迂迴,見常青樹領地內火線縱橫,恐有古怪,深入追源以防海賊。不想衝撞了公爵大人的隊伍,還請望見諒!”
阿爾瓦在墨菲爾背後,聽了這統領的幾句話,不禁暗暗點頭。他的確是設計好了的把越界的騎兵逼進自己領地內十里,至於那些火線,不過是他事先埋好的火藥。火藥這種東西,雖然現在派不上什麼大用場,不過卡羅大陸上的人除了魔法,是絕對沒有見過類似於焰火的東西。這騎兵統領,明明已經着了自己的道,但這幾句話禮數周到,聽來合情合理,顯得不卑不亢,自己倒是不好過分借題發揮。
墨菲爾冷哼了一聲,說:“什麼火線縱橫,我看你們是有違將令,私入貴族領地,想做什麼不法勾當吧?”
那統領仍不着惱,擡起雙目,直視着後面的阿爾瓦,說:“這一位少年將軍,想必就是阿爾瓦公爵大人了吧?我陸軍第七師團的駐防,與大人原屬領地份屬近鄰。此時軍演,一時越界,想來以公爵大人和我們師團長泰勒將軍往來書信的交情,不會將這一點點小事放在心上吧?我聽說公爵大人是安格上將的公子,帝都南門和北上宣詔都是大手筆,有雄韜大略,也就必然胸襟如海。”
這兩句話說得乾淨利落,又是連吹捧帶擠兌,竟是半點不答墨菲爾的話,直接對着阿爾瓦說。那意思,我就是奉令來軍演的,你要找茬生事,這一點小小越界,恐怕還嫌不夠。雖然在帝國法律上這是重罪,但在南海軍團面前,只怕你告到帝都軍部去,最終的結果也就還是個不了了之。
阿爾瓦生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笑容,點了點頭說:“南海軍團,名垂帝國天南,果然名不虛傳。一個騎兵團的統領,也都這般極富應變之才。這樣罷,這位統領將軍,看在大家都是替帝國出力的份上,對於這次越界的事情,我便也不過分追究了。不過嘛......這裡畢竟是我的私人領地,煩勞將軍寫個字據下來,保證以後不再出現類似情況,也就是了。”
那統領名叫貝斯,此時聽了阿爾瓦不陰不陽的幾句話,心想這個少年公爵名不虛傳,自己一張字據寫下來,軍演時候萬一雙方有什麼衝突,從道理上來說,肯定是南海軍團理虧在先了。但眼前的形勢,阿爾瓦對自己一個小小的統領說話,也算得上是客氣的了,也別無他法,權先寫了脫身再說,至於後面的交涉,自然有師團長他們呢。於是按照阿爾瓦的意思,寫了一張字據給墨菲爾,大意是說軍演迂迴,一時不察,誤入了常青樹公爵大人的領地,至於保證以後不再犯之類的話,卻沒有寫。
阿爾瓦也不往心裡去,掃了一眼那字據,就隨手遞給了墨菲爾收起來。
貝斯見阿爾瓦並沒有進一步追究的意思,還想就勢客氣兩句,阿爾瓦卻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貝斯統領雖然奇怪,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又向阿爾瓦行了個禮,翻身上馬,帶了隊急速走了。墨菲爾望着這三百騎兵遠去的背影,有些不解地問阿爾瓦:“少爺,就這麼放他們走了嗎?”
阿爾瓦冷笑了一聲:“走了?哪有那麼容易,南海軍團視我爲眼中釘,這次越界,明顯只是一個試探,如果我們不做出點反應來,隨後泰倫的大隊一到,必然以借地軍演爲由,大肆過境。”
看見墨菲爾大惑不解的樣子,阿爾瓦回頭輕聲地問:“大雙,我記得前兩天你說過,這裡西去五里的鎮子上,有個地方的傭兵團,強搶鎮子上民衆上的財物是吧?”
大雙答應了一聲,說:“是的少爺。照您的吩咐,他們在搶奪中還殺害了六人,我已經探察到了他們的據點。據說——”說到這裡,大雙擡頭看了墨菲爾一眼。
墨菲爾被大雙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怒道:“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在常青樹的領地內殺人劫物,這還了得?爲什麼不把他們就地除掉?”
阿爾瓦笑了一聲,說:“墨菲爾叔叔你別發火,要除掉這夥盜賊,大雙一個人也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我之所以沒讓大雙當時動手,就是因爲這夥盜賊不僅打着傭兵的名義爲非作歹,更是勾結當地的聖堂。我打聽清楚了,鎮上的神師收了他們的好處,而聖堂的神騎士,當時也都睜一眼閉一眼。我們領地上,這樣的情況還很多,因爲私軍現在不夠,很多當地的治安都是被這種藏污納垢的聖堂掌控着。”
“竟然有這樣的事!”雖然墨菲爾跟大多數的軍人一樣,並不是虔誠的聖堂信徒,但是對聖光女神這個帝國內唯一合法的宗教,還是保有着十分崇敬心態的。這時候聽說地方小鎮上的聖堂竟然勾結盜匪,做出這樣卑劣的事情來,自然是十分震驚。
阿爾瓦點了點頭,說:“我雖然不信什麼聖光女神,但是我卻知道,宗教這玩意,總歸是對地方統治,有那麼些不利的。更何況,就算帝都聖堂裡的神師和神騎士們聖潔,到了地方邊陲,各種各樣的情況下,就難免變質了!”
墨菲爾聽小少爺的口氣不善,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的意思是?”
阿爾瓦卻不再理他,命令說:“大雙,你現在可以去那個盜賊那裡了,把人都給我殺在邊界上。小雙,你去把那個鎮子上的聖堂給我拔了!他們只是包庇縱容,罪不至死,你不用殺人了,把他們逐出我的領地,也就算了。剛纔那個統領叫什麼來着?哦,貝斯統領,這次就是南海軍團的貝斯統領幫我們做了這件好事。”
看着墨菲爾驚呆的神情,阿爾瓦笑了笑:“墨菲爾叔叔,你有沒有用一支箭同時射中過兩隻大鷹?我稱呼那種情況爲‘一箭雙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