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之後,費羅的艦隊開始緩緩後退了。雖然整個艦隊都感覺面目無光,但卻沒人質疑費羅師團長的這個決定。開玩笑,換了你是艦隊指揮官,怎麼辦?在那死扛着等雷來劈麼?
阿爾瓦回到府中,沒一會,就有親兵來報告說南海軍團的艦隊開始撤出海灣了。阿爾瓦只是揮了揮手,就彷彿入定冥想了一般。大雙很興奮地跑進來,雖然她是個高級魔法師,但也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姑娘,跟今天所有在場的常青樹公爵下屬一樣,那份敬佩是從心往外的。跟着這樣一個主子,太帥了!尤其是那句沉聲的“給我滾”,彷彿威震天南、軍部束手的艦隊在公爵大人面前就是一隻嗡嗡叫的討厭蒼蠅一樣。
“少爺!你那一手魔法太厲害了,你什麼時候......”大雙才說了半句,就察覺阿爾瓦有些不對勁了。
從城上下來的時候,少爺還是神氣完足,這時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顆顆滾落了下來。艾薇兒進來了,急忙掏出手帕給阿爾瓦擦拭着頭上的汗,輕聲地說:“這是越級使用魔法的結果,瞬間抽空精神力,阿爾瓦,你今天這一擊,還是有些冒險啊。”大雙雖然魔法水準很高,但對於魔法的系統理論,比起從小系統學習過的艾薇兒,就大大地不如了。雖然艾薇兒沒了那些神奇的魔法植物之後,那個在南門之變中大展神威的女魔法師“歐達”十成本事中倒去了九成,但對於理論,在魔法學院裡認真學習了幾年的她,功課還是很紮實的。
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阿爾瓦蒼白的臉上又漸漸地浮起了一層紅暈,睜開了眼睛長出了一口氣:“不簡單。文森特留下的這個化整爲零的覆蓋魔法攻擊,我本以爲已經參悟透了。今天還加上了老東西送給我的雷系魔法增幅腰帶,竟然還是這麼吃力。”
“既然吃力就不要那麼勉強啦”,艾薇兒的語氣帶着一絲嗔怪,“其實那個什麼費羅,也不過是來城下耀武揚威一番罷了。真要有什麼別的企圖,必然是有備而來,單憑你這一下雷系魔法,也未必就彈壓得住。”
聽到艾薇兒說到“企圖”兩個字,阿爾瓦心中一凜,問道:“泰倫的大批艦隊過境了沒有,他到底想幹什麼,我們可還沒有查清楚。”
正在此時,門外又有親兵來報告說:“公爵大人,小雙姑娘回來了!”
屋裡的三個人一聽,都跳了起來,阿爾瓦連忙問:“回來了?怎麼還不過來見我?”話一出口,隨即感覺到不對了,肯定是出事了!依照小雙的性格,既然都回來了,哪會用什麼通報?再說她是七階騎士的水準,自己早已等得心焦,論到腳程,只怕手下這些親兵,只怕還沒看清楚是誰,那小丫頭早就自己闖進來了。
想到這裡,阿爾瓦一定神,說:“出了什麼事情?快帶我去看!”
大雙聽阿爾瓦語氣有異,也知道事情不好,畢竟是姐妹關心,不等那親兵轉過身來,一個箭步就往門外衝去。
公爵府的大門口。小雙暈倒在那裡,墨菲爾等人都在緊急施救,看見阿爾瓦出來了,都趕緊讓開。阿爾瓦把小雙扶在懷裡,只見她雙目緊閉,臉色漆黑,還帶着煙燻的顏色,一道一道都是汗水混合着泥土,連頭髮都被燒焦了幾綹。身上常穿的綠色裙子也有燒破的窟窿,左腿上一道長長的傷口血肉模糊,氣息極爲微弱。
阿爾瓦把她抱在懷裡,只覺得她身軟如棉,周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微微一晃動,叮噹一聲,從背後的腰帶裡掉出兵刃來,大雙俯身拾了起來,失聲叫道:“流光刃!”語調中已經帶了哭腔。
旁人並不知道,阿爾瓦和大雙卻都是知道的,這對利刃是小雙的貼身兵刃,代表着這個七階武士的最高武技,平時絕對是輕易不肯使用的。便是南門之變,艾薇兒步步緊逼的形勢下,小雙也只是打算抽出佩劍動手而已。此時這一對流光刃,已經黯然失去了光澤,更有甚者右手的流光刃已經斷了一截,看情況不知是被什麼利刃或者高級鬥氣削斷的。
大雙在一旁已經開始念動了咒語,而艾薇兒不知道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什麼魔法植物的藥物類,給小雙吞了下去。過了半晌,小雙極爲疲憊地睜開了眼睛,張開嘴想說什麼,但嘴脣只動了動,又無力地合上了眼皮。大家見她醒轉,略微地放了心,阿爾瓦連忙把她抱進了屋裡,放在牀上。
大雙和艾薇兒這兩個魔法師一直在緊急地施救,過了不知多久,小雙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臉上也現出了一絲血色。阿爾瓦一直在屋裡焦急地來回走動着,所思考的只有一個問題:小雙傷得如此厲害,誰有這樣的本事?伯倫又在哪裡?死亡峽谷裡的沃倫又怎麼樣了?
小雙再次睜開了眼睛,輕輕地說:“少爺......”阿爾瓦趕緊衝到牀邊,說:“小雙你不要着急,傷勢要緊,別的事情慢慢再說。”
小雙又定了定神,有氣無力地說:“伯倫......伯倫法師......遇險啦,我逃......逃了回來。你們,快去救他......不過......只怕也來不及啦。”
屋裡的幾個人聽了這話,都齊刷刷地看向阿爾瓦。衆人心裡都知道,小雙傷成這樣,也就還罷了,伯倫法師,卻是個魔導師!魔導師遇險,去救?還是去送死呢?阿爾瓦一閃念之間,想起了白鬍子臨行時候說過的話:“也許我生命的價值,就在這次出行有所體現了!”
“走,去死亡峽谷。”阿爾瓦的決斷很乾脆,他知道,老頭子或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如果搭上了性命遺留下來的什麼東西因自己的怯懦而被淹沒的話,自己就可以說是真的愧對這位忘年之交了。
阿爾瓦迅速分派了一下人手,墨菲爾留下來指揮獨角城的私軍,此時泰倫的大軍已經在外海過境。雖然費羅的五號海上堡壘在自己手裡吃了個癟,但泰倫的大隊彷彿目標非常明確,並未因爲此時而在海灣做了半點停留,而是直接北上去了。費羅的艦隊,就那樣無所事事地拋錨在海灣三裡之外。
阿爾瓦把艾薇兒留了下來輔助墨菲爾,臨行的時候留了一大瓶魔力水並抓了一把狼箭樹的種子給她:“艾薇兒,雖然你的魔力……但你是墨菲爾可以倚靠的最大屏障了。有了這兩樣東西,我相信憑藉你對魔法植物的研究和對精靈魔法一些訣竅的通曉,這些狼箭樹在你的手裡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末了,阿爾瓦給墨菲爾下了一道指令:既然我不在獨角城,那麼就不要做出任何決策,更不要主動出城。不過——要是南海軍團的海軍或者陸軍靠近我們的城牆兩裡之內,那麼不用客氣,就當他們是海盜或者雷奧人吧,把我設計的那些守城器械都用上好了。
艾薇兒彷彿有些不好的預感,一直依依不捨地把阿爾瓦和大雙送到獨角城的西門之外。臨行時,阿爾瓦大大方方地在她額頭一吻,說:“艾薇兒你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我還等着你做我的少奶奶。”艾薇兒羞紅了臉,不過還是小聲地提醒說:“阿爾瓦,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小雙的傷,我隱隱地感覺跟我原來手裡的那些魔法植物有什麼關聯。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