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赫昌在武警上尉的身邊見到丁塵三人的時候,發現上尉正用一臉懷疑的表情打量着面前的人,看起來很懷疑冷月剛纔給他看的證件的真實性。
要說起來也真不能怪上尉,畢竟丁塵三個人的年齡看起來還沒有他大,怎麼看也不像是上面派來的高級指揮員,偏偏冷月的證件是國家安全局第十局,招牌硬得無以復加。
朱赫昌在上尉身後捅了他一下,低聲說道:“這是看雪。”
上尉一時沒會過意來,居然呆了一下,很明顯在琢磨秋天怎麼會下雪,然後才反應過來,吃驚地看着冷月,說道:“你,你是……”
冷月很無奈,向他點了點頭,又向朱赫昌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見過你們的人。”朱赫昌說道。
這倒是一個很充分的理由,看雪的成員都是一個模樣,所以見過一個人之後,也就認識其他人了。這也是看雪部隊很少在首都區內活動的原因,只要有一個人不小心成了公衆人物,也就等於其他人都曝光了。
知道面前的兩個年青女孩是看雪的人,上尉頓時鬆了一口氣。“流光”和“看雪”在首都區算是兩個神話,地位相當於三百年前的“海豹”,或者二百年前的“地獄傘兵”。看到有兩個“看雪”的高手站在面前,上尉立刻就覺得天塌下來都不怕了,儘管他其實比冷月和凝霜都高。
他看了一眼丁塵,問道:“那這位是……”
“兄弟部隊。”冷月含糊地說道:“我們去看裡面的人。”
上尉對這個提議沒什麼意見,於是幾個人一同來到大門前,看到那輛步兵戰車正囂張地用屁股對準自己,呂南仁正用擴音器對着大樓叫罵,要求裡面的人交出兇手。
“你覺得裡面的情況怎麼樣?”冷月說道:“有傷亡嗎?”
“至少死了五個了。”上尉說道:“受傷的更多。”
呂南仁並沒有切斷大樓的對外通訊,事實上他也沒辦法切斷,所以上尉可以從指揮中心得到大概的傷亡情況。現在的問題是,大樓裡的人被打蒙了,統計數字相當不準確。更組織不起來自救行動。
他看着半個身子露出車外的呂南仁說道:“我的人可以把他打掉,但是車裡的人沒辦法。”
“再等等。”冷月說道:“你拿到攻擊授權了嗎?”
上尉搖了搖頭。朱赫昌咬牙說道:“我的人在那邊,我們得把他們先救出來。”
丁塵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這才發現大樓旁邊的花壇後面似乎有人躺在那裡。
“那是我的機槍手。”朱赫昌恨恨地說道:“飛行員恐怕完了。”他從直升機上被甩出來的時候,沒看到飛行員離艙,如果還在直升機裡,估計凶多吉少。
“我過去看看。”丁塵低聲說道:“看能不能把人要回來。”
身邊的四個人一起看他,上尉和朱赫昌覺得這個人恐怕是瘋了,冷月則皺眉說道:“你想和他說什麼?”
“我覺得可以聊聊女人。”丁塵說道。他從人羣中大步走了出去,越過兩個武警士兵,站到分局大院的門前,大聲喊道:“呂南仁。”
呂南仁正對着送話器宣泄感情,丁塵喊他的時候居然沒聽到。還是車裡一直用周視鏡注意後面的隊友提醒,他才轉過頭來,看着丁塵皺眉叫道:“你是誰?”
“昨天在軍人酒吧裡。”丁塵舉起雙手走了過去,“我就坐在你身後的角落裡。”
呂南仁手扶機槍,凝神看着他,並沒有阻止丁塵靠近。軍人酒吧那種地方,不是軍人是進不去的,事實上不是軍人也沒人會願意去那裡。
他看着丁塵,問道:“你有什麼事?”
“那裡的人。”丁塵指了指花壇:“我要帶去看醫生。”
“你是武警?”呂南仁愣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那邊的人是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但是在這個時代裡,武裝警察部隊和軍方沒什麼聯繫,反而和地方警察算是一個系統,所以呂南仁並不在乎機槍手的死活。
“不是。”丁塵搖了搖道:“不過我們乾的都是賣命的活。”
呂南仁看了他一眼,側起頭思考了一下,點頭說道:“你去吧。”
丁塵向後招了招手,於是兩個武警擡着擔架跑了過去,把那個機槍手搬上擔架擡走。
呂南仁看着丁塵,問道:“你怎麼不走?”
“你想過怎麼收場嗎?”丁塵問道:“你不可能堅持下去。”
呂南仁笑了起來,丁塵恍然發現,這傢伙的相貌居然不錯,難怪那個吧檯小妹並不反感被他撩。
“我知道他們在猶豫什麼。”呂南仁說道:“我是故意的。”
“你這是作死。”丁塵說道:“他們說你瘋了,我本來還不相信。”
呂南仁大笑起來,“不是我們瘋了,是這個世界瘋了。”他看着丁塵,沉聲說道:“這個世界需要變革,變革就需要流血,我願意成爲第一批流血的人。”
丁塵皺眉看着他,突然發現呂南仁左胸前似乎彆着一枚徽章。他心中一動,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口袋,然後纔想起來這個動作比較容易引起呂南仁的誤會。於是停了下來,擡頭去看呂南仁。
呂南仁戲謔地看着他,“你看我幹什麼?”他說道:“我會怕你掏槍打死我嗎?”
丁塵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伸進口袋裡,把那枚在屍體上撿來的徽章拿了出來。
這枚徽章不大,也不佔地方,所以丁塵一直揣在口袋裡。剛纔買衣服的時候,又順手把軍裝口袋裡的雜物都轉移到了過來,沒想到這個時候正好拿出來。
呂南仁看着丁塵手裡的徽章,愣了一下,吃驚地看着他說道:“你也是會裡的兄弟?”
丁塵含笑點頭,心想這幫傢伙果然是有組織的,只是不知道在一起幹什麼,總不會是像豆瓣那樣帶打炮的書友會。順便也在心裡琢磨,這傢伙會不會念兩句“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什麼的。
沒想到呂南仁卻不以爲意,擺手說道:“這件事你別管了,趕緊走吧。”
丁塵遲疑了一下,試探問道:“沒有我能幫得忙的地方嗎?”
呂南仁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你小子膽子不小,回去把我的話告訴你們組長,讓他一層層傳遞出去吧。”
丁塵一愣,茫然問道:“哪句?”
呂南仁一臉的挫敗,“當然就是剛纔那句。”他看着丁塵茫然的樣子,說道:“如果這世界需要變革,我願意成爲第一批流血的人。”
丁塵愕然看着他,心想就你小樣的居然還想當“六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