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最初的恐慌,洪水亮已經冷靜了下來。
以一名華僑的身份在西亞走南闖北多年,他洪某人也非等閒之輩。
此刻他腦筋轉的飛快,分析着眼前這人究竟是仇家僱的殺手,還是尋財的綁匪。
如果是前者,這小鬼子應該不會廢話這麼多。
如果是後者……只要出點血應該就能擺平。
至於國際刑警?以這人的手段來看,應該不像。
“你要多少錢?”洪水亮緩緩地開口道。
“我不要錢,我只需要十噸麪粉,”佐藤健笑着搖頭,伸出了一根指頭。
“你放了我,我給你。”
聽到洪水亮的話,佐藤健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臉上閃過一絲惱怒,洪水亮狠狠地說道。
“你不相信?我洪某人說到做到,從不食言。”
“我從不信任任何人。”佐藤健笑道。
“那你說怎麼辦,就算你要,我從不可能給你變出來吧!”
“很簡單,告訴我你麪粉的存放地點,我自己去拿。”
洪水亮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着佐藤健
他的麪粉廠不但駐紮着百餘名武裝人員,而且還受到當地武裝的保護。
就算是老美的海軍陸戰隊,也不敢擅闖他的麪粉廠。
只不過,佐藤健眼中的自信,讓他有些摸不着底。
“怎麼?洪先生捨不得?”佐藤健笑眯眯地說道。
洪水亮不說話,心中猶豫着。
佐藤健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伸出手,擰開了洪水亮正上方的水龍頭。
“譁——”
原本滴答滴答的水滴,瞬間化作噴涌而出的水柱。
浴缸中的水位開始上升,洪水亮那原本鎮定的瞳孔中,終於涌現了一絲恐慌。
尤其是當耳際傳來冰涼的觸感,他臉上的淡定徹底崩潰了!
“我說!我說!把水關上!”洪水亮尖聲喊道,拼命地將下巴太高,用餘光看着那明晃晃的水面。
噴涌的水柱停下了,重新變成了那慢悠悠低落的水滴。
佐藤健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可以開始了。”
那滴滴答答的水聲如同時鐘的秒錶,拍打着令人惶恐的節奏。
草,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洪水亮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芒。
“如果我說了,你就放我走?”
佐藤健伸手要開水龍頭。
“別!別!我說!茶園在科裡南洛夫山區!你只要問洪先生的麪粉廠,當地人都會帶你去!”
“我需要具體位置。”佐藤健從旁邊的桌子上取過一張平板電腦,擺在了洪水亮的面前,接着又取過一支觸控筆,塞在了他的嘴上,“把位置點出來。”
咬着牙籤似得觸控筆,洪水亮努力擡起頭,在放大的地圖上點了兩個點,然後吐掉了筆,看着佐藤健,恨恨地說道。
“位置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當了這麼多年的梟雄,他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洪水亮已經打定主意,若是從這人手中逃脫,他定要逮着這傢伙,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他,讓他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可是他依舊沒有搞明白,爲什麼停止心跳和脈搏的人會突然活過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放你走?”佐藤健笑眯眯地說道。
“你!你騙我!”洪水亮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着佐藤健。
“洪先生還請放心的去吧,你的麪粉廠,會在我的手上發揚光大的。”說完,佐藤健站起身來,將水龍頭擰開到了最大。
譁——
“不!我求求你!別殺我!我,我在瑞士銀行裡的存款有兩億美元,我全都給你!要是我死了,這錢你一分都拿不到!”
聲音在空曠船艙內迴盪,然而佐藤健絲毫沒有回頭的跡象。
就彷彿洪水亮喊着的不是兩億美元,只是兩億張衛生紙。
在他絕望地呼喊中,船艙的門重重地關上。
洪水亮拼命地擡起下巴,努力使水不沒過自己的臉,然而傾斜的鼻樑,卻使得水順着鼻孔倒灌而入,嗆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水沒過了嘴,他已經無法呼喊。
水面浸沒了鼻尖,他已經無法呼吸。
他拼命地掙扎着,試圖從浴缸中坐起,然而繩索捆的太緊,背後的鋼條將他徹底鎖死在了浴缸底,無論他如何像蚯蚓一般扭動,都無法將頭擡出水面。
意識漸漸昏沉,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掙扎了,無力地倒在了水中。
隱隱約約之間,他聽到了船艙外的槍聲,爆炸聲,以及什麼東西被撞開的聲音,但他已經沒有餘力去分辨那是什麼了。
……
公海之上,遊輪依舊在筆直地航行。
不遠處,兩架直升機靠了過來,放慢了飛行速度,與遊輪保持了相對靜止。
此刻,許源正坐在直升機上看着窗外的那艘遊輪,眉頭擰在了一起。
血。
到處都是血……
在白漆的船壁上,那刺目的鮮紅是如此明顯。
放眼望去,無論侍者還是遊人,除了活死人之外,便是死人。
“上帝……”坐在許源對面的飛虎額前滑過一滴冷汗,艱難地開口道。
即便在內戰中見慣了地獄,他也無法對眼前的一切無動於衷,此刻坐在直升機內的士兵,臉上的表情也多半鐵青。
許源的表情倒還算正常,畢竟這樣的景觀在末世並不算很稀奇。
坐在他的位置,他能清晰地看見,一名穿着三點式比基尼的美女,耷拉着只剩半張臉的腦袋,望着欄杆外的海平面發呆。
還有那個露着肚腩的男人,正趴在地上啃食着血肉模糊的屍體。
還有……
“我們可能攤上麻煩了。”
“要交給聯合國嗎?”飛虎看向許源詢問道。
射電生命信號偵測裝置發現,在遊輪的各個角落還有人類的生命活動跡象,分別在酒吧、廚房、以及部分客房。
如果這裡和那個T病毒類似,並非所有人都會被一次感染,很多人只有在二次感染時纔會變成喪屍。
當然,也有倒黴蛋二次感染都無法變成喪屍。
而這樣的人往往會成爲喪屍的口糧,被一口一口啃掉整個腦殼,在痛苦中被撕成碎片。
“登陸。”許源淡淡地說道。
“可是……”飛虎的表情有些猶豫。
“批准開火。”
深呼吸了一口氣,飛虎點頭道。
“明白。”
時至今日,聯合國依舊沒有對爆發的生化危機中的喪屍做出定論。
開槍射殺喪屍究竟構不構成“反.人類”行爲,在國際法中依舊處於模糊的地位。
誰也不想背上劊子手的罵名,誰也不想在未來的某天,可以更好解決感染問題的“解藥”被研製出後,被死者家屬、圍觀聖母、國際法庭審判。
但此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許源想要知道這艘遊輪上爲何會爆發病毒,沉寂了將近一年的迎神社再次浮出水面,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更何況,迎神社的特殊性,也使得它不方便向聯合國公開。
在將案件轉交給聯合國之前,將一切線索收集然後銷燬,這便是他的打算。
當然,戰鬥錄像必不可少。
兩架直升機一前一後地下降了高度,從兩側的艙門拋下了繩索。
鉤子掛在了繩索上,一共十二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繩降遊輪的露天泳池旁。
對於突然闖入視野中的活物,一隻只喪屍將呆愣的視線緩緩移向了這邊。
爲首的那名士兵深吸了一口氣,對身後的戰友連續打了兩個手勢,然後迅速擡起槍口,猛地喊道。
“開火!”
橙黃色的火光閃爍,步槍彈道在遊輪的甲板上跳躍。
“吼!!!”
嚎叫着,喪屍們向着登陸的士兵撲了過。
兩架直升機擺好了角度,炮手將固定榴彈發射器對準了通往頂層甲板的鋼筋樓梯,然後扣下了扳機。
轟——!
鋼鐵殘片混雜着血肉,在空中飛舞。樓
梯被炸成了鐵渣,企圖從下層甲板衝向頂層的喪屍摔了回去。
在空中火力掩護下,登陸甲板的士兵分成兩隊,迅速向樓梯口突進。
在機械外骨骼的保護下,喪屍的牙齒和爪子對星願貿易公司的士兵根本不構成威脅。
而殘留的那點T病毒,對於注射過E級基因藥劑的人來說,也是毫無威懾力。
A隊前往船長室停船,B隊營救倖存者。
鑑於事件的特殊性,四級警報已經被升級爲二級警報,星願貿易公司海軍陸戰隊正搭乘小型登陸艦趕往增援。
許源瞟了眼已經冒起滾滾濃煙的遊輪,從飛虎手中接過了連接戰鬥錄像的平板,開始查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