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只是輕“嗯。”了聲,並沒有作答,始終沉默得望着牧歌的睡顏。
“我知道,小妹可能會入心魔。”既然那麼說,定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十日不吃不喝,對人類的身體必然會造成威脅,縱然有藥劑護體,十日已是極限。”香滿堂只好下了道猛劑。
就算時雨不同意,香滿堂也決定讓牧歌醒來,哪怕是牧歌入魔,他也會把牧歌拉回來。
“我知道了…但是,在主人醒來的那刻,你們一定要穩住她的神志,讓主人能把我的話聽進去。”
原來,剛纔,時雨正與歐普尼亞靈魂傳音,銀澈在小金的幫助下,已無性命之憂,雖然醒來還需要時間,但是,也只是時間問題,並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一瓶藥劑緩緩喂進牧歌嘴中,很快,蝶翼般的捲翹睫毛撲扇,微微抖動,好似奮力掙扎,想要破繭成蝶。
衆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心跳跟着那輕微的顫動給跳動。
“咚咚…咚咚…”
終於,美麗的蝴蝶破繭而出。
來不及驚喜,衆人的呼吸驀然一窒。
血一般的紅,殺伐之氣厚厚得覆蓋,偶有血光之意泄漏,見縫插針,順着毛孔鑽入皮膚,入侵五臟六腑,令人心驚膽寒。
趕緊移開目光,好似多看一眼,就會被那雙血色眼眸,拉入地獄深淵,萬劫不復。
而紅衣妖孽大叔,始終站在遠處冷眼看着,並沒有上前。
他只是一個同行者,這些人又不是他的誰,所以,還不至於他費那個心。
穿過人羣,一眼便鎖定,那抹足以魅惑蒼生的紅色身影,殺氣外泄,“把我的銀澈還來!”
牧歌一躍而起,十日未動的身體,加上之前所受的內傷,根本無力支撐,狼狽跪倒在地,血紅如水的眸,一秒鐘都不曾離開那抹紅色身影,滔天恨意夾雜着想要毀滅一切的氣勢,直衝天際,似要捅破雲霄
香滿堂,鐵無涯和邢何川,竟也被這破幾乎化爲實質的殺氣,硬生生給逼退。
“糟糕,小妹周身的殺氣太重,我們貿然出手的話,恐怕對讓小妹受到反噬。”邢何川眼中閃過一抹急色。
在牧歌心境的影響下,任何人都無法靠近。
受契約之力束縛,時雨也無可奈何,急切的衝着奧沽丁喊道,“快阻止主人!”
“不可!”香滿堂大聲喝止,“你們現在靠近小妹,簡直就是找死!”
元素之珠從牧歌脖子上脫離,六顆指甲大的圓潤珠子,環繞在牧歌周身,隨着牧歌的氣息漂浮與半空。
寸寸寒冰從牧歌腳下生出,快速向四周蔓延,所過之處,皆成爲寒冰中的一份子,睜着血眸,牧歌步履沉重得向眼中之人走去。
“咔!咔!咔!”
每一步落腳,明明輕的不能再輕的步伐,卻好似有千斤重,寒冰寸寸龜裂,連帶着被寒冰凍結的嬌嫩花草,也隨着寒冰整齊得被切開。
奧沽丁遲疑的保持着上前的動作,目光在時雨和香滿堂之間來回掃視,“那我現在到底該怎麼做啊!”
歐克曼不顧自身安危,從後方脫身而出,衝着牧歌飛快奔去,哪怕以命換命,只要牧歌能平安,便是要他死,也死而無憾。
“回來!笨蛋!”香滿堂氣急,現在可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啊。
好似在驗證香滿堂的話似的,被勁風捲起的落葉樹枝,接二連三,被捲入牧歌周身的漩渦圈,頃刻間,被絞成粉塵,被風吹散。
衆人駭人,這要那麼多強悍的力量,才連身體之外範圍的事物都能影響。
邢何川腳下一蹬,把已經來不及剎住腳的歐克曼,拉向一旁,偏離原先的軌道,又向前滑了十幾米才停住腳。
“魯莽,因小失大才是大忌!若因爲你的冒失,致使小妹受傷,就算你不死,我也不會饒過你。”冷嗤一聲,邢何川撇下歐克曼,走回香滿堂等人所在地。
他做錯了嗎?真的錯了嗎?他只是想救團長而已…
歐克曼失神的望着雙手,巴特和凱賓走過來,一人一邊,沉重地拍在歐克曼的肩上。
“你只是相救團長罷了,剛纔如果你不動,我們也會出手,你無需自責。”巴特安慰道。
凱賓也是滿臉自責,“團長救了我們的命,還改變了我們的人生,你的心情,我懂,別自責了,團長肯定不會怪你。”
三人望向半身入魔的牧歌,內心期盼,希望牧歌能早點恢復正常。
“沒事的,團長一定不會入魔,因爲,那是我們的團長啊…”驕傲中是無形的擔憂。
失去束縛的三千青絲,自腳踝升起,脫離地心引力,懸浮在半空,小型漩渦在牧歌周圍旋轉,吹動髮絲,越發襯托牧歌猶如鬼魅。
此刻的牧歌,什麼都聽不見,除了那抹張狂的深紅,什麼都入不了她的眼。
殺了他…救銀澈…把這個傷害銀澈的混蛋殺了…
心如萬蟻啃噬,麻木牧歌的心靈,成爲驅動牧歌的唯一動力。
在元素之珠出現的剎那,紅衣妖孽大叔臉上的淡定表情,便開始出現裂痕,從容的笑容也顯得僵硬扭曲。
當六顆元素之珠,散發出其本源的能量,在牧歌周身環繞時,紅衣妖孽大叔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衝動。
眼中沒有踩踏在入魔邊緣的牧歌,全部心神,盡數被六顆指甲大的珠子吸引。
元素之珠!真的是元素之珠!
“水之珠,木之珠,光之珠,土之珠,火之珠,還有…金之珠…”
一顆一顆望過去,紅衣妖孽大叔不敢置信的揉揉眼,不是幻覺,也不是冒牌貨,全部都是貨真價實的元素之珠。
爲什麼會在這裡,連金之珠都在!
“不可能,這不可能!”紅衣妖孽大叔獨自搖頭,自言自語,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神尊大人?什麼不可能?是出了什麼事嗎?”鋸齒豹立於紅衣妖孽大叔腳邊,揚着頭。
對了,有了!
想到辦法的紅衣妖孽大叔,眨眼間消失,又快速出現在牧歌身邊,鐵鉗般的雙臂,死死握住牧歌的肩膀,“你是從哪得到元素之珠的,金之珠你又是從何得來!如實招來!”
牧歌周身的氣息有瞬間的停滯,不等時雨張口,牧歌血紅如水的眸裡,殺意再次涌現,比之前更甚。
元素之珠,就是因爲暗之珠的碎片,銀澈纔會受到那麼慘烈的對待!
恨!是眼前這個人,笑着實施殘忍的手段,殺了他!替銀澈報仇!
白皙的手掐住紅衣妖孽大叔的脖子,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收緊,腦海中,一個念頭不斷催促着牧歌:只要這雙手用力,就能替銀澈報仇雪恨…
紅衣妖孽大叔眉頭擰成一團,擡掌,直直從牧歌頭頂劈下。
“不!”艾琳捂住嘴,驚恐得瞪大雙眼。
“住手!”香滿堂,鐵無涯,邢何川,再顧不得其他,必須阻止他,哪怕他們打不過,也得上。
“團長!牧歌!小心,快躲開啊!”尋傭兵團發成員,頓時慌了神。
那人的一掌下去,牧歌還有救嗎?
答案,絕對零生還的希望。
每個人心底都明白,這個答案無法扭轉,哪怕一絲可能性都沒有。
然,三人的速度再快,又豈快得過紅衣妖孽大叔。
不過二十公分的距離,眨眼間的功夫,便落下。
心跳就此停住,眼前的畫面定格在,紅衣妖孽大叔掌心挨着牧歌頭頂的瞬間。
晚了…來不及…
牧歌會死?想到這個可能,奧沽丁彷彿是被抽取靈魂的空殼,失神得望着那副畫面。
涌動的風不止何時停下,寒冰消融,化作清水快速被蒸發,露出鮮嫩嬌豔的花草,彷彿之前的寒冰只是假象。
血紅如水的眸,有些許滾動,繼而退散,宛如遇上了蛇蠍猛獸,瘋狂從牧歌眼中褪去。
血紅不見,原本的湖藍色重現衆人眼前。
三人幾乎連話都發不出,激動半天,只發出兩個音符,“小妹?”
不乖香滿堂懷疑,而是紅衣妖孽大叔剛纔那表情,簡直像要吃了牧歌一樣。
時雨第一時間跳到牧歌肩上,“主人,快醒醒!聽我說,銀澈平安無事,現在正在契約空間修養,歐普尼亞,小金和小黑正在裡面陪着他,請你不要擔心。”
說完,便戒備的盯着紅衣妖孽大叔,瞥了眼另一隻還抓着牧歌肩膀的手,惡狠狠地大嘴,作勢就要咬下。
“你要是想讓我來真的,我不介意大開殺戒。”渾厚的聲音說着最無情的話,與他而言,這裡的所有人都可以在瞬間消失,他不在乎。
在大手一釐米處停下,時雨氣哼哼收口,繼續蹲在牧歌肩膀上,“拿開你的髒手,不許你碰主人!”
“只有一個問題,元素之珠,究竟從何而來,死還是不死。”紅衣妖孽大叔話說的很絕,只有一個選項,要想活命,那就乖乖回答。
不給牧歌任何退路。
並且,這一次不僅是牧歌一個人,這裡一百多人,全部算在了裡面。
論心狠,誰也比不過紅衣妖孽大叔,他歐拉對陌生人,從不講什麼道德禮儀。
只要礙着他的事,不順眼,殺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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