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池的臉色也開始不對勁起來。湯菀掃了他一眼, 琢磨着要怎麼去幫下忙。
突然,元平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絲鮮紅的血跡從他嘴角處流出, 染出了一條紅線。
隨着元平的跌倒, 禁錮住三到十護衛的能力消失的一乾二淨。那八個人猛地一個搖晃, 東倒西歪地走了幾步才堪堪站穩。
纖細的血霧紅絲迅速漫出, 朝着湯池急射而去。湯池使盡全力操控着藤蔓, 對於防禦是出於完全放棄的狀態。
血霧紅絲襲來,他眼中劃過一絲慌亂,乾脆地閉上了眼睛等死。
“餘年!”元平按住胸口, 忽然提氣大喊。
餘年渾身一震,順着本能一個箭步擋在了湯池面前。
加強過的強酸體質, 已經可以無視類型全方位融化了。無數道血霧絲線迎面而來, 就好像落進了池塘的雨絲, 消失得一乾二淨。
三到十呆了呆,沒預料到還能有這樣的打法。
剛剛被迷惑住的那一小段時間, 生機被迅速消耗着。現在掙脫了迷惑,他們卻感到了力不從心。
彷彿身體裡的生機,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就被吸盡了一般。
但這又怎麼可能!
餘年一個人對上八個,竟然遊刃有餘。起初的驚慌過了之後, 餘年越打越順手。他進攻的速度越來越快, 幾乎成了一道殘影。
三到十護衛從最初的不屑到後來臉色逐漸僵硬。
湯菀的藤蔓配合着餘年的動作, 靈活地在護衛之中穿插, 阻礙着他們的動作。餘年趁機揪着落空的人窮追猛打。
湯池和元平很快緩了過來, 也跟着加進了戰鬥。
打了沒一會,三到十護衛裡頭開始有人倒地不起。起初其他人沒怎麼在意, 可那人趴久了,護衛們終於感覺到不對勁。
有人騰出了手蹲下查看,臉色直接就黑沉得猶如翻滾着的烏雲。
那人竟然是生機耗盡死了的!
生機耗盡?
這怎麼可能!
但不論他們相信不相信,就像水閘被打開了個口子,一個人倒下不久,又一個倒下了。接二連三的死亡,讓還活着的人心思開始不穩。
“喂,你們的同伴快死光了。”姜崇安瞥到那邊的情況,嘴角的笑似有若無。
非一和非二對望了一眼,眼中兇光乍現。他們進攻的工作兇猛異常,行動間多了絲小心,不再有之前那種莫名的不屑。
姜崇安收了笑,不由自主擺正了姿態。眼前的非一和非二,看上去似乎沒受到多大的影響,行動間的狠辣也不見絲毫的凌亂。
其他護衛的死,對姜崇安來說可不算是一件好事。平白提升了對手的戰力,怎麼看都是他吃虧了。
打着打着,姜崇安又笑了起來。他又凌空一劃,將血霧幻化的唐刀緊握在手。刀身閃着紅光,看上去鋒利無比。
見狀,非一和非二默契地幻化出兩把大刀,一左一右朝着姜崇安飛快掠去。
姜崇安壓低重心,腳下用力,整個人猶如一顆炮彈一般,從原地彈起,猛地砸向那兩人。
三個人撞在一起,幻化的刀相互碰撞着,竟然也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響。
餘年解決掉了最後一個護衛,轉頭尋找着姜崇安的身影。他的視線從左到右,來回掃了兩遍,也沒看到人影。
正納悶着,頭頂忽然傳來一陣陣兵器相擊的聲響。餘年猛地擡起頭,就看到姜崇安被非一和非二壓着,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我個餓死鬼!”餘年怪叫一聲,一下子竄到元平身後躲着。
湯菀迅速擺出進攻的姿勢,四周的藤蔓蠢蠢欲動,彷彿下一刻就要兇猛出擊。她目光緊緊盯着煙塵中的人影,警惕着不知名的危險。
某一刻,湯菀忽然頓了頓,回過神時嘆了口氣,收起了張牙舞爪的藤蔓,退了幾步。
“你不救他?”湯池捂着胸口,臉色還有點蒼白。
他心心念念着拆散他們倆,可真見到湯菀不理姜崇安了,反倒擔心上了……
“他讓我別插手。”湯菀聳聳肩,仔細地把自己的長鞭捲起來。
姜崇安那麼洶涌澎湃的戰意,都直接把她的思想都給影響了。他愛戰就戰吧!反正也不是她的誰……
衆人零零散散地站着,看似隨意,卻若有似無地將人給圍了起來。
衆人正中,煙塵散盡。姜崇安手中的唐刀閃了閃,忽然又消失了。餘年看得直皺眉,反倒是姜崇安,只是低頭瞥了一眼,並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你是打不贏我們的。”非一開了口,沙啞的嗓子聽上去滿是滄桑感。
“不到最後一刻怎麼知道能不能贏呢?”姜崇安轉轉手腕,又使勁甩了甩。手臂被震出的痠麻感好了許多。
他細細笑着,將右手狠狠往下一甩。泛着紅光的唐刀再一次出現。
非一沉默着搖搖頭,看向姜崇安的目光無聲地控訴着。
雙方再次交手。非一和非二手中的大刀揮動間帶出了凌冽的寒意。
迎面而來的刀光散發出的殺意令人膽寒。丹鳳眼微微一眯,姜崇安嘴角一勾,身子一側,的、竟然從非一左側溜了過去。
唐刀泛着墨綠的光芒,隔着一個拳頭的距離掃向了非一和非二。一陣清風蕩起,非一和非二的動作一頓。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突然被血色覆蓋。他們的身上,憑空出現了一道道致命的傷口。
或許是因爲非族人的特殊體質,非一和非二前一次所受的傷都是致命傷。反正都會好,他們也就不怎麼在意這種傷。
姜崇安就是瞅準了他們的不在意。
在姜崇安的操縱下,血霧領域和逆行治癒領域的力量交替着,輪流在非一非二身上出現。他們的傷口不斷修復又不斷撕裂。
每一次死亡都必將迎來新生。而每一次新生都必將終止於死亡。
他們還沒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便被溫暖包裹。冷熱不斷交替着,生機就這麼損耗了起來。
兩者交替的時間短暫到,根本不能有什麼多餘的動作。
非一和非二就像被定在了原地,臉色紅白相間,猙獰間帶着幾分可笑。
“你竟然有樹族的力量?”非一咬牙切齒地說着,恨不得將姜崇安生吞活剝了。
丹鳳眼閃過一道微光,姜崇安挑挑眉,轉着唐刀圍着他們走起圈來:“很驚訝?還有更驚訝的。”
話落,姜崇安伸出手,隔空虛虛地罩在非一臉上。
這熟悉的動作一處,非一臉色刷的一下白得徹底。他強忍着恐懼,色厲內荏地喊道:“你敢!王會處罰你的!”
“嘖!你的王和我有什麼關係?”姜崇安咧開嘴,朝着他露出一個齜牙咧嘴的滲人笑容來。
話音一落,再不理會非一的掙扎。姜崇安將手按在他的額頭上。
淡淡的白光從非一身上涌起,漸漸匯聚成星星點點的光芒。光芒越聚越多,將那一方天地照耀得就像是深夜的星空。
當光芒開始耀眼時,姜崇安猛地將手一握!白色光點迅速聚集成團。光團翻滾着壯大,在姜崇安面前飛快地膨脹。
被壓縮的白光耀得人睜不開眼。某一刻,光芒驟然爆發,四周瞬間陷入一片白茫。
衆人不捨地眨眨眼,好不容易光芒退去,只見非一直挺挺倒在地上,平靜而又安詳,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姜崇安拍拍手,擡頭對着非二扯出個皮笑肉更不笑的笑容來,毫不猶豫地將手搭在了他的前額上。
非二臉色慘白,所有紅潤褪盡。白光剛從他身體溢出,他一個顫抖,半跪着跌落在地。
這個突變一出,姜崇安怔了怔,忽然就笑開了。
他伸手將非二拉起來,含着溫和的笑意,將他身上所有的生機全部剝奪乾淨。
非場宣揚得多麼多麼厲害的十大護衛,此刻一字排開全都躺在了地上。直到這時,一旁躲着的非場才探頭探腦地跑了出來。
初見時的優雅做派蕩然無存。
“你們這就他們解決了?”非場還有點不相信。雖然經過他都看了,可他還是不怎麼相信。
眼前這羣人才幾歲?就非族平均二三百歲來說,這些人根本就和剛出生的小娃娃差不多!
可就是他們,打贏了十大護衛。
“你該說說你是誰了吧?”姜崇安沒回他的話,反倒是上前一步,刻意站在了非一旁邊。他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泥土,看上去不怎麼在意。
非場的視線順着他的腳尖落到了非一身上,忽然渾身一顫,差點就給姜崇安跪了下來!
“我是你叔叔!”非場喊得有些破音。
“這句話挺耳熟的。”餘年在一旁插話,“好像那人最先被崇安幹掉的。”
非場的臉色一僵,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他上前兩步,想要去拉姜崇安的手,可又沒那個膽子。
猶豫了好一會,非場狠一狠心,閉着眼又往前一步,大聲喊道:“我真是你叔叔!阿塔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
“你信他?”餘年走近姜崇安,好奇地用手肘捅了捅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