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進人羣裡的江誠動作迅捷,幾下便把幾個帶頭鬧事的打倒在地,激烈的混戰瞬間便冷卻了下來。不少人一邊摸着自己身上的傷口一邊絲毫不加掩飾的打量江誠。
“你這小子身手不錯啊,叫什麼,我怎麼瞅着有點面生?”‘制服男’中明顯爲首的那個,也是在剛剛的這場混戰中被鬧事者們重點照顧的對象,被同伴攙扶起來後,抹了把鼻下和嘴角的血跡,盯着對面一身腱子肉的男青年不客氣的問。
果然很欠揍!這是江誠對面前‘制服男’的評價。他漫不經心的甩着手,似是想把手指關節處不知何時沾染上的鮮血甩掉,對‘制服男’的提問完全不予理會。
“小子,問你話呢,聽到沒有?”顯然未料到對方會是這種態度,‘制服男’問話的語氣裡甚至還夾雜着一絲匪夷所思。他再怎麼說也算是西街配餐點的總管事,只要是住在西街這片的,一日三餐吃多吃少還不得看他的臉色。
彼時,伴隨着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江家分管內部治安的巡邏隊的汽車駛近。而隨着汽車的到來,車內的次級警報被拉響。
“現在,所有人都聽着,凡是和這次聚衆鬥毆的相關人員一律抱頭蹲下。再說一遍,凡是和這次聚衆鬥毆相關的人員一律抱頭蹲下!”
通過車頂擴音喇叭播放出來的聲音失真的有些滑稽且十分刺耳。
幾乎是在巡邏車隊到來的同時,人羣便瞬間寂靜了下來,而‘制服男’們彷彿有了仰仗,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傲得可以,滿眼譏諷的環伺着周遭面如土色的人羣。
很快無論是‘制服男’還是人羣都雙手抱頭蹲了下去,夕陽照拂下,遠遠看來就像是數十數百個矮敦子,烏泱泱的佔去了大半個西街廣場。
而這其中唯有一人是例外,身形異常高大的男子筆挺的立在墩子中間,全然沒有一絲下墩的意願。
男子背光站的緣故,巡邏車隊的小隊長盯着男子看了一會兒,卻並不能看清對方的容貌。
“嘖,又一個刺頭。”小隊長略顯不耐的跟開車的巡邏隊員戲謔說。
巡邏隊員道:“最近就沒過過幾個囫圇的安生日子。”
“走,下車,我倒是要看看今天這刺頭的腦袋能有多硬,能不能硬得過我這槍的槍口。”小隊長一臉譏笑着摸了摸別在腰間的手/槍。
“小兄弟,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快蹲下!”一個蹲在江誠腳邊的中年漢子埋着頭低聲相勸。
而不等江誠有所迴應,另一邊‘制服男’當中的一個已經先一步替他開口。
“他想站就讓他站着唄,就怕他一會兒腿軟的站不住。”直屬江大少管轄的巡邏隊的手段他可是親眼見過的,那絕不是尋常人能扛得住的。
這西街巡邏隊的小隊長名叫張浩,在文明時代那就是個成日打架鬥毆不學無術的混子,因着體格和身手都還不錯再加上他長於溜鬚拍馬的功夫,才被挑選進的巡邏隊。
原本就不是個東西的東西,嘿,進了巡邏隊以後卻竟然順風順水,還給他混成了西街巡邏隊的小隊長。張浩這憑的可不單單是運氣,懂得瞧臉色,懂得揣摩上面人的意思,只要通透了這兩樣,他就是不想往上爬,上面人也得把他給提拔上去不是?
就比如說眼前這事,沒眼色的大概都會想着息事寧人,畢竟牽連了這麼多人,可他張浩卻絕不會這樣想。眼下這江家還缺人嗎?答案很明顯,不缺。既不缺青壯勞力,也不缺技術工種。說白了就眼下西街廣場上這些人,最後是死是活對於上面人來說根本無足輕重。而眼下上面人忌憚的是什麼,根據他張浩的觀察,應該是動亂,但最忌憚的卻還不是動亂,而是某個具備號召力的英雄主義者的出現。
簡而言之,現在的‘江家’安全區可以容下無能無德之輩,但卻絕對容不下一隻‘出頭鳥’,一個‘英雄’……
所以,對待那些一時腦熱的所謂的‘英雄’,他從不會手下留情,因爲只要這個安全區還姓江,他的做法就絕不會受到指責。
就是懷着這樣的心思,張浩底氣十足的走到江誠跟前。
不得不說江誠的樣貌和他的體格還是很能唬得住人的,雖然世人皆知不可以貌取人,但身形壯碩高大長相兇惡的終歸還是會在無形中給人以壓迫感。
壓迫感會令人心生警惕,而彼時的張浩一行人在下車之後便是這樣警惕着的。
進入江家之後,做了整兩年的巡邏員,張浩自認伸手不錯,尤其是那一手赤手拔槍的功力,快得幾乎連人的眼睛都追不上。就憑這一手功夫,張浩從前可嚇住過不少人。
此刻,張浩便打算這麼做,年輕人啊,有點血性是好,卻不能用在不該用的地方。依據張浩以往的鎮壓經驗,一般他出人意料的快手/槍剛抵上對方的腦門,對方初時再氣焰囂張這會兒也肯定會軟下去。
然而,這一次張浩卻料錯了,對方非但沒有服軟,事實上就連他引以爲傲的快手/槍都沒有用武之地。他剛準備拔槍,對方就好像料定先知,手已經按了上來。那手的力量奇大,被它按住根本動彈不得。
掙扎了幾次都沒能掙開,反而整個手掌都被按得疼痛難忍,張浩擡頭看向面前的青年,已經明白自己輕敵的他額角沁出了細汗。
“小子,身手不錯啊,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巡邏隊?”張浩勉強牽起一側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來自江家巡邏隊的邀請,對於真正生活在‘江家’安全區的人來說當真是極大的誘惑。一旦接受,不但生活各方面的待遇甚至個人的地位都會得以提升,到那時誰還會在意自己是不是成了當初極力反抗的那些人的爪牙呢?
人,都是自私的。
蹲在江誠腳邊的人們都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等待這個青年的回答,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惋惜。這段日子就他們有所耳聞的動亂,最後的結局幾乎都是大同小異,帶頭人不是被招安了就是被殺害了,當然前者多過於後者。
不過可惜的是無論是他們還是張浩,這一次卻都猜錯了。從未想過要獲取江家庇護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受制於江家的條條框框。
就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青年按着張浩的那隻手向下一翻,待張浩省過神來,他的寶貝——只有巡邏隊小隊長級別纔有資格配備的手/槍已然落到對方的手中,而那冷冰冰堅硬的槍口正直直的頂在他的腦門上。
“你……”
“退後。”
不等錯愕的張浩從牙縫裡擠出完整的語句,江誠一揚下巴,淡色的眸冷冷的盯着眼前這些所謂的巡邏隊員,語氣桀驁的喝令道。
一衆巡邏隊員除了張浩外背上背的都是土/槍,土/槍的殺傷力雖然不錯,但體積大且笨重,再加上需要打一發裝一發槍藥,真動起手來絕佔不到優勢。
而事實上此刻張浩身後的這一干巡邏隊員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畢竟誰都不會料到說在‘江家’境內還會有人敢反抗直屬江大少的巡邏隊。
張浩這時卻是當真嗅到危險了,被對方一雙仿若無機質的眼睛注視着,令他後背一陣陣的發寒,冷汗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不知出了幾層了,衣服本就談不上透氣的布料都黏在了後背上。
“小兄弟,別衝動,咱們有話好好說。”張浩緊張的開口,聲音都不自覺的微微打起顫。他一邊向江誠示弱,一邊卻把手背到身後暗暗的打起手勢。
既然巡邏隊直屬江志恆江大少,自然便有其特殊之處,例如每個巡邏小隊都配備有一個特殊裝置,其上只有一個按鈕,按下它便說明該巡邏小隊遭遇突發事件,處在難以轉圜的危險境地之中。
由於平時極少會用到該特殊裝置,張浩今日並沒有將之帶在身上而是擱在了車內,所幸他的那輛車裡留了人,幾番暗示後,那人會意找到了裝置並按下了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