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老頭的問題,陰月天顯然十分樂意回答。
他注意到泰爾莎的眼色,覺得這似乎也是這個考覈的一部分。
就像他說的,現在找工作很不容易,當員工的自然要在人事部官員前表現出好的一面。
所以他回答道:“這個問題就要從這一次的僱傭說起了。”
他攤開手道:“你既然知道泰爾莎是什麼亞瑟王,說明對組織一定有所瞭解。”
小老頭道:“對‘組織’有了解的人不多,我恰好就是一個。”
陰月天道:“我猜神秘先生一定也是其中一個。”
小老頭沒有回答。
陰月天道:“組織派出我和泰爾莎參與這件事,卻並沒有告訴我應該做什麼,只是給了一個提示:做我應該做的。所以我就在想,我應該做的是什麼。”
小老頭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陰月天道:“《死亡之書》,自然是它。”
小老頭冷哼一聲。
陰月天繼續道:“逆推一下,問題很明顯,組織希望我得到死亡之書,那麼他們一定知道它的存在。”
小老頭道:“雖然很不爽,但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的一些大型集團,的確耳目遍地。”
陰月天道:“我對組織沒有太多的瞭解,不過我認識一個人。”
小老頭道:“誰?”
陰月天道:“宋繼清。”
宋繼清,自然是改名後的艾瑞克先生。
小老頭臉色陰沉:“我以爲最近一些年他從未出過西方冥界島。”
陰月天道:“這我不太瞭解,我想說的是,據我所知他好像在組織中的地位只處於中等位置。”
小老頭沒說話,基本相當於默認了他的話。
陰月天道:“若他這樣的男人都只是中等位置,這個組織應該是很強的吧?這樣的一個組織,若是因爲覬覦某件事物而出動高級成員來掠奪,你會不會意外呢?”
小老頭道:“一點也不會。”
陰月天道:“能不能奪走呢?”
小老頭回答的很誠實:“能。”
陰月天道:“那爲什麼派出的卻是兩個預備役呢?抱歉,我忘了泰爾莎小姐並非預備役。”
他替小老頭解釋道:“唯一的原因就是,死亡之書已經下落不明。”
小老頭道:“偷走它的自然是比爾。”
陰月天道:“問題是,比爾先生,是活人還是死人。”
小老頭看了眼比爾:“我想這個問題已經很明顯了。”
陰月天道:“不,確切的意思是,比爾先生是真實存在的,偷了書的人,還是,只是神秘先生爲了傳出《死亡之書》丟失而杜撰出來的。”
他對泰爾莎說:“所以我猜泰爾莎小姐來這裡的第二個目的,就是爲了證實書,是不是真的丟了。”
當他說到這裡,之前一直表情不斷的泰爾莎忽的鎮定下來,不,確切的說是將之前,所有的賣萌或者其它什麼裝出來的性格都拋棄。
她依舊是全身白俏的女孩,原本笑臉給這一身潔白帶來的暖色調,全因臉上變回冰冷而消弭,這讓她看起來比陰月天更冷,更不以接觸。
整個人氣場一變,她身後的特殊繩索居然從皓腕上滑落在地!
然後她輕輕撕開嘴上的貼紙,淡然道:“你猜的沒錯。”
她的動作嚇了小老頭和鋼鐵人一跳,兩人連忙擺出防禦的姿勢。
只是泰爾莎看也不看他們,只是冷漠的對陰月天道:“說下去。”
陰月天自然不會在乎她的變化,道:“以神秘先生對書的看重,理應不會被比爾先生將書偷走纔對的。”
見泰爾莎沒有要攻擊的架勢,小老頭道:“比爾是研究員……”
陰月天打斷道:“那不是重點,無論是花一億新幣僱用我們,還是爲我們注射納米機器人,都說明神秘先生對於死亡之書的看重……畢竟那些納米機器人也應該值不少錢吧?”
“像他這樣的人,有錢,勢力大到控制了這座島,那理應明白一件事——一個人越是珍惜的東西,就越容易被更多人覬覦。”
小老頭嘆道:“我想他明白的有些晚。”
陰月天道:“不晚,從我經歷的種種手段可以發現,神秘先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一個聰明人,若是這麼容易被別人偷走自己無比珍貴的寶物,而且偷東西的還只是一個研究員,這就更可笑了。”
小老頭道:“研究員本就是最容易接觸死亡之書的。”
陰月天道:“所以他們也是最應該被重點防備的。”
小老頭理屈詞窮,道:“那爲什麼書會被偷走?”
陰月天道:“因爲神秘先生是故意讓他偷的。”
“你說什麼!?”
遠處的比爾尖叫起來:“不可能!怎麼可能!我可是費了很大力氣才把書偷出來的,爲此有三個同事都死去了!”
陰月天道:“那你爲什麼要偷書?”
比爾臉色鐵青:“因爲他要殺死我們!”
陰月天微笑:“你看,事情和我想的不謀而合。”
他道:“神秘先生之所以會讓比爾先生把書偷走,是因爲他知道組織覬覦書的消息。”
小老頭嘆道:“不止‘組織’,事實上很多大型集團都層派過密探,只是他們沒有得手罷了。”
陰月天道:“神秘先生髮現危機,一定會需要解決的辦法。”
小老頭道:“這辦法就是帶書逃跑。”
陰月天道:“若能成功,大型集團全部都該解散了,對嗎?”
這問題是問向泰爾莎的。
白女孩變成了冰女孩,自然不會再有原來的那些活潑。
她道:“沒錯。”
陰月天道:“神秘先生也知道不可能,所以他必須提前把所有知道他下落的人全部殺死。”
遠處的比爾道:“結果就在他殺了很多研究員的時候我們發現了危機,所以想要逃跑。”
小老頭替他說出了後面的話:“只是放不下對於書的研究,所以想偷書。”
泰爾莎道:“研究,本就是研究員的生命。”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替陰月天完成了過程,他自己則補足了結論:“就像之前說的,研究員是最應該被重視的,所以神秘先生自然不會發現不了比爾先生們的企圖。”
他笑的很溫和,和泰爾莎的笑容差距很大:“所以他想出了一計。”
小老頭道:“什麼計。”
陰月天道:“金蟬脫殼。”
他解釋道:“他坐視比爾先生偷走了書——當然,爲防有變,一個人偷走書自然比一羣人偷走書好的多,所以除了比爾先生大家都死了——然後向各個集團發出僱傭,這潛在的意思是,我的書丟了,但又不想你們的高手來染指,所以你們都派一些矮手來吧。”
泰爾莎‘呵呵’一聲,冷麪道:“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陰月天道:“誰知道呢。不過這至少讓各大集團相信了一半不是嗎?”
泰爾莎道:“繼續。”
陰月天道:“我按照這個思路估算出來的計劃是這樣的:書被偷,比爾被逼入危機重重的遺落都市,神秘先生髮出僱傭邀約,殺手們來到這裡。其中一定會有各組織的探查者,他們中應該有一些實力很強但名聲不顯的,神秘先生要做的就是將其中大部分殺死,然後只留下其中一人,讓他見證自己的死亡,然後見證書被‘背叛了他的手下’奪走,如此,以後就算各大集團再覬覦書,也不會找到一個死人。”
小老頭拍着手道:“很不錯的想法。”
泰爾莎道:“不過想要實施,這其中有一些難點。”
小老頭道:“神秘先生怎麼確定誰是探查者。”
泰爾莎道:“又怎麼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死亡。”
小老頭道:“若一個人死了,要書還有什麼用。”
泰爾莎道:“就算裝死,書到了別人手中,他憑什麼以爲別人會還他。”
兩個人一唱一和,簡直就像他們其實才是同夥。
陰月天道:“他不需要斷定這人羣中有多少探查者,他只需要知道其中一個人是探查者即可,剩下的通通殺掉,而他,只要死在知道的那個探查者眼前,再保證這位能活着走出遺落都市,以後的問題自然都會有人替他解決。最後就是書到了別人手中會不會還他的問題了……其實這是最無意義的問題,因爲琴瑟魔女告訴我,這本書只有神秘先生一人能夠發揮出一部分效果。”
聽到他的話,泰爾莎原本彷彿凍結的俏臉瞬息變了六七種顏色。
就像原本是一朵冰凍的白玫瑰,忽然魔術般的變成了黑色、紅色、藍色、粉色、黃色甚至綠色的……冰玫瑰。
小老頭道:“你描述的太簡單了些,既然這些殺手中有很多探查者,那神秘先生又需要找到什麼樣的人才能殺死他們。”
陰月天嘆道:“明知故問未免太無聊了點,你、本多顏一郎、鐮刀客米羅達、琴瑟魔女東宮淺璃,這些人難道不行嗎?更何況在這座城市,他們本就不需要太麻煩,甚至可以兵不血刃的殺掉所有人的。”
“因爲這裡是遺落都市,因爲這裡有近千機械生命體。”
他的身旁,本多顏一郎突然出現:“只需要用幻境迷惑那些人,用琴音控制那些人,吸引來機械生命體就可以輕鬆殺死他們。”
這個男人看向小老頭:“他說的沒錯,沒必要明知故問,甚至不需要問太多,直接殺了他吧!”
小老頭淡然的:“這件事由我做主,不需要你來操心。”
反倒是陰月天,歪着頭看着他,道:“這是你創造出來的幻影?你想通過幻影來面對我,讓自己心中對我的恐懼消散?”
本多顏一郎大怒:“你胡說!”
陰月天道:“無論是不是都沒關係,因爲你很快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