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產生的慣性讓半車人前傾,腦子一團亂麻的衆人,還沒有消化剛剛消息,就發現校車停在雨棚塌陷的公交站前。
“我們要用走的過去。”
陳青河放下手剎,拿起簡易短矛背上書包,從駕駛座走出來。
走的過去?
開什麼國際玩笑!
放眼從校車四周看去,除了複製一般的瘡痍街景以外,那八車道的寬闊馬路,以及兩側面目全非的人行道,都能隨意發現被剎車聲吸引而來的死骸身影,現在下車簡直可謂是找死!
不過,當衆人發現筆直馬路,延伸至盡頭的十字路口,汽車“屍骸”猶如被海嘯推擠過,一望見到不盡頭將馬路完全封塞。
從前方二十米開始車輛就無法行駛,唯有步行!
“最多一分鐘死骸就會到了。”
“現在你們需要不是恐懼,而是從附近弄到可以當作武器的玩意。”陳青河在車內衆人恐懼情緒瀰漫的氣氛,打開車門率先走下。
武器!!
死骸已經逼近而來,沒人再願意留在這和棺材性質等同的校車內,要麼爬窗,要麼衝向車門,頓時四十多人混亂地涌下車。
拋錨的公交,
側倒的大貨車,小超市,
私家車,體育用品店,五金店。
全部人像是沒頭的蒼蠅,恐慌地涌進凡是他們認爲能夠找到武器的地方。
金龍校車變形的車頭前——
陳青河吸着略帶燒焦味的空氣,眼神冰冷,望向四周的死骸,隔着老遠他就已經聞到那股熟悉又作嘔的血腥味。
腐爛,腥臭。
這些惡臭的源頭分佈在校車半徑幾百米內,部分被驚動的死骸,那口沾着泛黑碎肉的骨嘴僵硬地上下張合,骨齒相互摩擦發出咔叱咔叱的聲響,可見距離上次“野餐”已經結束了一段時間。
“十隻左右。”
陳青河飛速計算附近死骸的數量,眼皮微微沉下,不急不緩地前進,即便一具距離不到20米死骸在他眼中不過擺設。
這種垃圾,他不知殺過多少!
他撇下還忙於尋找武器的同學,舉起簡易短矛,朝一具死骸最近的走去。
此刻,只有少數人注意到他。
黃子澄在一輛行道樹側倒的哈雷重機內,找到了一把馬刀,背起駕駛員遺留的揹包,翻過路邊護欄,小步朝陳青河追去。
吼!
死骸從燃燒馬自達後車箱內猛地躥出,食物氣息刺激着它飢餓本能,那兩顆類人佈滿血絲的眼球,聚焦定在陳青河身上。
舉臂,揮爪。
蠻力刮帶起呼嘯風聲,抓向陳青河的腦袋——它要捏碎它,然後像迷戀蜂蜜的野熊一樣,享受這顆人腦的滋味。
“啊!!”
死骸突然的現身,令不少在陳青河附近尋武器的女生尖叫,她們臉色泛白,似乎預見到下一秒腦袋四分五裂的場面。
然而目標陳青河他,卻從容地小退半步,側過臉,閃開了死骸的抓擊,僅做了一個回擊動作——
右臂發力,握住簡易矛尾端。
…然後,準確無誤地用前端的老虎鉗,橫掃在死骸那根細長,脊骨塊塊分明的骨頸。
蓬啦!
既不是頭骨破裂,也不是腦組織噴濺的聲響。
在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視下,死骸細長頸骨如脆弱的紙物,當即從中斷裂成大兩截,猙獰骨顱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墜落。
安靜,若見證不可思議現象一般!
“不禁用的東西。”
陳青河腳踏住滾落至腳邊的死骸骨顱,斜視手中的簡易短矛,在前端纏死老虎鉗的膠帶已經繃開三圈,暗道:“像剛剛那樣的動作,最多再來三次就不能用過了。”
“這怎麼可能!?”
段壬纔剛從體育用品店,一身冰球運動員的打扮,心裡那找到合適裝備興奮還未過去,就被陳青河兇悍而震撼。
其他人也看傻了眼!
那殺人如麻,視人類若肉畜的死骸,竟然如此簡單在眼前被解決掉,而且還是一擊秒殺,這樣視覺衝擊讓人難以置信。
黃子澄來到陳青河背後。
他深深看着抱怨武器不給力,準備另找一把趁手傢伙的陳青河。
那半途才加入的王紂倆人,或許因爲陳青河一路上震驚四座的車技,而讓他們對昔日老同學印象發生根本轉變,但極少人會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陳青河對怪物瞭解已經到達極致!
不是單純對怪物習性的瞭解,那麼簡單。
而是形成一種本能,這種本能是屠殺了成百上千次怪物而養成,對它們每個反應都熟悉瞭然於心,身體能夠下意識做出任何回擊。
這才陳青河真正的恐怖!!
即便是心思縝密王紂也暫未聯想到,但一路來緊跟在陳青河背後行動的黃子澄,卻是這種暫未讓人發覺恐怖的最好見證者。
“看清楚了嗎?”
陳青河側身手持簡易短矛,風吹得劉海倒豎,首次展現實力讓他黑眼眸多了別樣的身材,若從屍山血海走來的鎮寂。
一種不動如山,鎮握一切的氣質。
黃子澄默默搖頭,剛剛那一幕實在太過突然,死骸躥出到被一擊秒殺,整個過程可謂是電光火石才足以形容。
“既然沒有的話——”
話音未落,陳青河嘴角噙一抹冷意,一股血腥伴着微風臨近。
他右腿嗖地向前一跨,然後猛地連進三步!
陳青河的面前一具嘴裡叼着半截小腸,滿身泛黑鮮血的死骸奔襲而來,只見他持矛刺穿死骸細長的骨頸,動作行雲流水,輕鬆自若。
嘎吱,骨裂聲在耳畔輕響。
又一顆碩大的骨顱落地,黃子澄內心巨震,看着陳青河那消瘦的臉龐,耳畔迴響着一句輕飄飄的話語——
“那我就再重複一次!”
陳青河持矛停於一輛雪弗蘭前,他雙眼微眯,遠望西南十點鐘方向的帝豪酒店,眉頭微蹙,似乎在沉思什麼。
“能教我行嗎?”
黃子澄神情誠懇,請教道。
“任何生命都有弱點存在,死骸也不例外!”
“死骸的身體結構類似於骨骼,一般的辦法想弄死它要費很多力氣,不過它也不是沒有弱點可尋,雖然全身硬與龜殼似的,但脖子卻像女人.嬌.嫩.菊花一樣好爆!”陳青河停目光從帝豪酒店,那被29路公交撞開的水晶大門收回。
“沒有技巧!”
“只要夠快,把握好時機就行!”
陳青河低頭看了看即將報廢的簡易短矛。
嘶啦。
老虎鉗被從幾乎完全繃開的膠帶內扯下,陳青河拿在手裡掂了掂。
打鬥動靜引起了更多的死骸注意,頓時四面八方都有死骸朝陳青河包圍而來,仔細數來足有近五十具之多。
“待會不管發生什麼。”
“記住屏住呼吸,用最快速度跑到帝豪酒店。”
陳青河餘光注視着黃子澄,幫助體育委員這種具有潛力的人,可遠比身後那幫只懂得索取的炮灰同學有價值。
“你要幹…”
黃子澄眼神疑惑,話音還沒問出口。
蓬!
只見,陳青河右手探入雪弗蘭駕駛座,手持老虎鉗重砸在車載喇叭上,驟然震耳欲聾鳴笛聲,如血鵑鳴啼在滿目瘡痍大街響徹。
吼,吼,吼,吼!!!!!!!
咆哮,嘶吼——
只屬於死骸那空洞,嘶啞淒厲的亡靈絕叫,彷彿被這突兀的車鳴激化,引起了它們唯一的本能燃燒,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十具,
五十具,一百具,
二百具,三百具,四百具……數量飛速暴增,如黑色浪潮迅速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