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臣與王子
第兩百六十四回上風頭.下風頭
有勝算。16kbook 首發更新
軒竹斐的佈置是有百分之百的勝算,之所以要選擇在今日午時發動進攻,爲了就是那一陣從北陸關內吹出的烈風,前十輪炮擊中的炮彈都『混』合有烏頭等毒『藥』,毒『藥』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在風中散盡的,隨着風在聯盟軍營地中四散開來,營地中的軍士倒地後,就算後續的部隊再衝過來,一樣會中毒,加上他們穿着沉重的鎧甲奔跑百步以上,毒液會全部滲入血液之中,中毒更快,還未到皓月國大軍陣前就會倒地。
所以,嶽翎炎根本不慌張,除非聯盟軍早料到會有這一招,提前一個月準備治療的『藥』材,而這些『藥』材要分發給幾千人都困難,更何況聯盟軍的人數非常龐大,是皓月國大軍的至少一倍以上。中毒簡單,要解毒就難了,換言之,聯盟軍如果採取相同的辦法對付皓月國大軍,嶽翎炎也絲毫沒有任何辦法,可惜的是東陸一向尊崇的戰術幾乎是以所謂的禮儀作爲基礎,使毒這種手段在正規軍中是會被恥笑的。
可這是戰爭,戰爭中使用任何可恥的手段都不會違背所謂的天理。
嶽翎炎握緊腰間的軍刀,在又一次炮擊之後,下令停止炮擊,火槍兵嚴陣以待,自己則在心中計算着聯盟軍軍士前行的步子……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
近了,更近了,似乎沒有中毒的跡象,沒有看出有人倒地,除了因炮擊而受傷的人,輕傷者竟還在奔跑。
嶽翎炎手心中出汗,握緊刀柄,慢慢將刀拔出刀鞘來,有些緊張如果這一手沒有辦法奏效,便只能採取最後的辦法了。
穿着黑白綠三種顏『色』鎧甲的聯盟軍軍士鋪天蓋地向皓月國陣前涌來,如從前的戰役一樣,他們面對火器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之情。
“這羣傢伙,還是和從前一樣,都不怕死……”一側的旗本衛小聲道,這樣的話傳到嶽翎炎的耳朵裡,倒覺得像是在誇獎對手。
“火槍隊”嶽翎炎舉手,在火炮周圍站成三列的火槍兵整整齊齊舉起手中的火槍,瞄準了正蜂擁而至的聯盟軍。
“準備”那名旗本衛着急地喊道,嶽翎炎皺着眉頭瞪了他一眼。
不急,還不能急,還有多少步?快了,可以了,嶽翎炎慢慢擡起手臂,正要放下來時,卻發現跑動的聯盟軍士兵中有一人突然停住,雙腳一軟跪了下去,隨後這個動作象是會傳染一樣,周圍的士兵開始接二連三摔倒在地,雖然不痛苦,但如同渾身的被『抽』空了一樣。
嶽翎炎的臉上有了笑容,對了,起作用了。
一側的旗本衛見起了作用,收起剛纔那副謹慎的模樣,鬥志昂揚地對嶽翎炎說:“將軍趁這個機會,一舉殲滅他們吧”
嶽翎炎搖頭,盯着遠方搖頭,舉起手來擺了擺,半天都沒有說話。因爲剛纔還殺聲震天的聯盟軍陣營此時靜得出奇,煙霧繚繞的四周也看不到人影在活動,難道衝鋒的只有那一少部分士兵嗎?不可能,那些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
“撤”嶽翎炎終於在沉默後吐出這個字來,旗本衛很吃驚,佔了上峰爲什麼要撤退?
“撤”嶽翎炎重複了一遍,隨後轉身就要走,模樣很是慌張,也來不及給旗本衛解釋什麼。旗本衛正要下達命令,嶽翎炎停住腳步,背對着聯盟軍陣營突然說:“繼續炮擊繼續傳令下去如果敵軍攻破了我們這一道方向,第三、第四陣的火炮瞄準我們開炮”
你瘋了旗本衛心中只有這三個字,但不敢違抗命令,皓月**隊等級劃分非常嚴格,容不得半點的疑問,只得向身邊的傳令兵下達了嶽翎炎的命令,傳令兵接到命令後立刻轉身就向第三、第四火炮方向跑去,疾步入飛,這個命令傻子聽了都知道,這是寧可『玉』碎不能瓦全的最後殺招。
旗本衛望着遠去的傳令兵,甚至有些羨慕那傢伙可以去傳令,不用留在這裡遭受自己人的炮擊,但換言之,聯盟軍能攻破自己的防線嗎?那不可能吧。
旗本衛望向一片寂靜的聯盟軍陣地,幾乎都能聽到凜冽的風聲,風聲中似乎夾雜着什麼東西。是什麼?好像是馬蹄聲。
“馬蹄聲?”旗本衛自語道,看着嶽翎炎。
“我們在上風頭,下風頭的馬蹄聲不容易聽到。”嶽翎炎道,“他們知道用風來擴散毒『藥』,他們也只得將計就計,利用風聲掩蓋騎兵的馬蹄,這種聲音,他們的馬蹄上一定包裹了東西。”
有騎兵嗎?按理說,火槍和火炮是對付騎兵最強的兵器,絕對會『交』織出一道巨大的火網,不要說一般的騎兵,就連是虎賁騎要穿越都困難。
可他們錯了,虎賁騎是『精』於近戰的騎兵,而『精』於中遠距離的騎兵則是蜀南飛騎
隱約間,嶽翎炎終於看清楚了在營地內那些穿着綠『色』鎧甲,騎着戰馬,拿着強弓的蜀南軍騎兵,騎兵以一種奇怪的隊形在營地中穿梭,不時能看到一個拿着小旗的傳令兵模樣的人騎馬在周圍飛奔,似乎在調動營地中的騎兵。
“北坎……西南坤位,前進三十步,中營箭隊試『射』”
一個聲音從營地中響起。嶽翎炎聽得無比清楚,那是什麼意思?試『射』?弓箭嗎?這個距離?不可能,頂多能達到他們火炮前五十步而已,沒有威脅,而且還是逆風。
營地中的騎兵快速變換着,就在變化停止的同時,五支羽箭破風而出,從天而降,羽箭直『插』到了離嶽翎炎只有十步外的地方,驚得嶽翎炎一身的冷汗。
十步?只有十步還是逆風怎麼可能
那名旗本衛後退了一步,雖然沒有身經百戰,但也知道在這種距離下羽箭能夠達到這種程度很可怕了,在營地中面臨的那支軍隊不同於先前已戰過的天啓軍和鐵甲衛,是一支『精』於遠距離攻擊的騎兵,機動『性』極強
“南離西南坤位左進二十步跟我令箭,前營齊發”
嶽翎炎擡眼看見,一個身背大刀,身披綠『色』鎧甲的漢子從營地的馬羣中騰空躍起,『操』弓搭箭,向自己這個方向『射』來,那支羽箭離弦之後,同時又聽到他喊道:“『射』”、
『射』……
『射』
那漢子弓箭上的那支羽箭直向嶽翎炎撲來,在空中似乎幻化成了一頭猛獸,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來,嶽翎炎下意識拔刀而向,向前一劈,輕鬆將那支羽箭從中間劈開,但他的目光從裂開的羽箭上移開,最終落向遠處的陣營中時,清楚地看到了那名漢子獨自一人騎馬向自己方向奔來,臉上帶着一種難以言表的笑容。
就在那笑容從他臉上消失的瞬間,從他後方那些馬蹄踏出的煙塵之中,出現了清一『色』綠『色』鎧甲的蜀南軍士,同時鋪天蓋地的箭雨從天而降,直接落到了第一陣的火炮陣地之上。
嶽翎炎可以揮刀劈斷一支箭、兩支箭,甚至是十支箭,那僅僅是因爲他能看到,但他的刀根本不能劈斷從天而降的雨——箭雨
“將軍快……”那個旗本衛“跑”字還未說出來,立刻就被羽箭給覆蓋,直接釘死在了地面之上,整個人趴在地面上,猶如一隻人形刺蝟。
嶽翎炎眼疾手快,轉身躲在一匹戰馬的身下,雙手死死抓住馬肚的邊緣。
這個『肉』盾剛好可以抵擋住漫天的羽箭,可嶽翎炎左臂還是中了一箭,那支羽箭直接穿透了他的左胳膊。
嶽翎炎咬牙忍着,看到箭頭的時候同時鬆了一口氣,那倒鉤狀的箭頭如果完全沒入手臂,沒有刺穿,要取出來可就困難了,穿透還可以從兩側砍斷,直接取出。
“南離西南坤位左進十步五營齊發”那漢子拉馬停住,搭弓上箭,箭頭對準了嶽翎炎舉着的那匹『肉』盾馬。
五營齊發?那就是羽箭的數量比剛纔多出幾倍來這種距離下,根本沒有辦法存活必須退了嶽翎炎轉頭向周圍看去,那些來不及反應過來的火槍兵和輕足兵死傷超過了八成以上,餘下還活着加上受了輕傷的皓月**士,都拼命找地方躲藏,不少人甚至揹着自己同伴的屍體,躲在屍堆之中。
死亡,就在這一刻迅速在整個第一、第二火炮陣中蔓延開來。
“撤”嶽翎炎高聲喊道,但自己卻沒有動,他有些興奮有些想會會那個指揮五營箭隊的揹着大刀的漢子,就在此時,杵『門』手中的那支羽箭離弦迎面向嶽翎炎襲來,破風之後,帶着怪聲而來,羽箭刺穿了馬身,箭頭剛好到馬身下嶽翎炎的額頭前。
冷汗從嶽翎炎額前慢慢滑落,如果那力道再多一層,只是一層,現在自己是個死人了。
這個傢伙百發百中,但不知道刀上功夫怎麼樣?嶽翎炎乾脆拋開那匹戰馬,轉身向陣中的杵『門』衝去,但未拔刀,一直衝到離杵『門』幾丈遠的地方,這才縱身躍起,在空中『抽』出腰間的軍刀,迎頭劈下
杵『門』沒有躲閃,而是在那柄刀劈下的同時,身子猛地向前傾,從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來,向下一捅,本想劈開杵『門』後背的嶽翎炎只得揮刀劈開那支羽箭,閃身到一邊去。
杵『門』翻身下馬,同時從身後拔出自己的大刀,順勢向嶽翎炎的上半身橫斬而去。
這一擊,被嶽翎炎輕鬆躲過,但並沒有立即攻擊,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杵『門』的強弓之上,那支弓的模樣自己從未見過。
“你讓我想起來曾經遇到的一個名叫柳惠的蠢貨。”杵『門』將自己的長刀重新背好,握緊了手中的長弓,“只不過你比他聰明很多。”
“多謝誇獎。”嶽翎炎很尊重對手,回敬道。
“不過你的對手不是我,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杵『門』笑了。
嶽翎炎一愣,同時發現從杵『門』的身後頭頂處蹦出一個黑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