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七回計中計
在樹林中,看完大‘門’主書信的天衝愣了,不知道在那發呆了多久,因爲書信有兩封,一封是大‘門’主所寫,一封是蜀南王所寫,兩封信的意思都是讓天衝不管用任何方法都要跟隨卦衣前往平武城謀臣處,而大‘門’主書信中還提到,從接到這封書信開始,天衝的九‘門’主身份就徹底沒了,從今開始就是一個自由人,可以自由選擇主子。
自由選擇主子?這其中的意思再明確不過,那就是讓自己跟隨卦衣去謀臣的平武城,拜謀臣爲主,從此之後自己與天佑宗再沒有任何關係
大‘門’主是要放棄了嗎?是放棄一切還是要放棄掉自己?天衝看完信,‘揉’成一團,習慣‘性’地放進嘴裡嚥了下去,也許自己真的算是天佑宗裡的一個累贅,算是最愚笨的一個,除了殺人之外,什麼都不會,不能領兵打仗,不能謀劃天下,除了揮動兵刃外一無是處。
天衝慢吞吞地步出樹林,漫無目的地行走在戰場之上,身邊經過的全都是喊殺着冒着炮火向皓月國大軍衝殺過去的蜀南軍士,幾名認識天衝的軍中副尉要拉他離開避開炮火,都被天衝輕輕推開。
被遺棄的感覺充斥了天衝的全身,不過當一顆炮彈在他身邊不遠處炸開,巨大的氣‘浪’將他推到遠處後,他忍不住將剛纔吞下的紙團吐了出來,看着那團帶有自己胃部粘液的紙團時,天衝又意識到大‘門’主“命令”自己去謀臣處,同時又下令自己再也不是九‘門’主之一,這之間不是矛盾嗎?這麼說,實際上自己執行的也是大‘門’主的命令。
這個已經歲數很大的‘門’主,恐怕在此時自己也無法意識到,他的想法如同一個孩子一樣,甚至還不如一個十歲的孩子,只因爲他的成長全是在天佑宗的庇護下,而送往軒部,都只是人生中一段‘插’曲而已。
此時,天衝已經無法在‘亂’軍之中找到卦衣等人的下落,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直接前往平武城,就算早到也無礙。想到這,天衝從戰場上找了一匹主人已經戰死的馬匹,翻身上馬向江中平武城方向奔去。
不遠處,騎在馬上的盧成夢眼看着離開的天衝,略微向躲在一側,已經換上了蜀南軍鎧甲的白蘭點點頭,白蘭表示明白,拍馬跟上了天衝,他的使命依然如從前——監視,將所看到的一切以飛書的形式傳給蜀南王。
白蘭走後,盧成夢揮鞭向前,據探子回報,前方的軍隊已經攻陷了皓月國大軍的四道防線,對方軍隊正在全線潰退,照這個速度追擊下去,一定可以趕在皓月國大軍打開北陸關大‘門’時攻進關中,亦或者直接將對方潰敗的軍隊殲滅在北陸關外,而蜀南軍現在擁有少部分火器,足以可以防守住關內的皓月國軍隊。
“王爺,只要我們追到北陸關下,重新鑄營,以火器相對皓月國大軍,堅持半年以上,就算他們有援軍,在貧瘠的北陸沒有任何糧草的情況下,最終也只能離開東陸。”一側馬上的公孫賦道。
盧成夢沉思片刻,看向另外一側,那是納昆軍即將到來的方向,思考了一會兒道:“糟了”
“怎麼了?”公孫賦很吃驚,被盧成夢突然的一聲大叫驚得渾身一抖,連坐下那匹戰馬都揚起前蹄嘶鳴起來。
“他們的主力軍隊一定撤走了,否則我們沒有可能這麼快就擊退他們的軍隊,再者,納昆軍‘精’銳部隊出關而來,而納昆又與北陸接壤,如果皓月國大軍轉而攻打納昆,納昆內的軍隊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抵擋……”盧成夢意識到這個可怕的事情,這件事即將成爲現實,於是喝令手下的傳令兵立刻快馬加鞭告知前來的盧成寺,讓其軍隊立刻調轉方向返回納昆,可是遭到了公孫賦的阻止。
公孫賦道:“王爺,如今虎賁騎要返回納昆,就算是快馬加鞭,騎兵快則要二十天左右才能返回,二十天的時間也需要日夜兼程,到了之後人馬疲憊也沒有辦法作戰,不如我們合力攻下北陸關,趁勝追擊,即時皓月國大軍也會分爲兩路,一路撤至冰海,一路依然攻擊納昆,或者是反撲,無論如何現在拿下北陸關,總比讓虎賁騎返回要好。”
盧成夢又何嘗不想?但盧成寺的大軍浩浩‘蕩’‘蕩’慢慢悠悠從鷹堡出來,直殺向北陸關下,無非就是爲了能夠在北陸關下的戰役奠定虎賁騎以後在東陸的霸主地位,就算是如今皓月國大軍已經殺向了納昆,他們返回已經來不及了,不如整合兵力,全軍出動,直攻北陸關下,拿下北陸關。
但北陸雄關能拿下嗎?天啓軍和鐵甲衛也算是‘精’銳中的‘精’銳,善於攻城和近身作戰,這樣都十分吃力,更何況是善於遠戰的蜀南飛騎還有善於奇襲的納昆虎賁騎,軍隊失去了兵種之間的配合,單一的兵種面對有優勢火器的敵人,只有死路一條。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聯盟軍一開始猛攻北陸關下就是一個嚴重錯誤,明知北陸關無法攻下,就爲了平息民憤,擔心江中百姓因爲軍隊丟失了北陸而無所作爲,也爲了天啓軍的將士能夠復仇,以‘雞’蛋碰石頭,自殺式的攻擊導致了天啓軍和鐵甲衛差一點便全軍覆沒,強大的火器面前,曾經需要‘花’上十天的戰爭,一天之內便可以結束。
蜀南軍現在撤退已經來不及了,這場勝利來得太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已經喪失了判斷,開始向北陸關下猛衝,人人幾乎都抱着一種絕對要拿下北陸關的決心衝鋒。
盧成夢雙‘腿’一蹬,胯下的馬匹飛快向前方奔去,走到一片高崗上,看向遠方,原本是皓月國大軍的陣營中,四處都丟滿了物資,還有不少來不及撤走的火炮等物件,這種東西對如今東陸的軍士來說猶如寶貝,部分軍士在衝過那些火炮之時都忍不住回頭仔細看上幾眼,看看到底那是什麼樣的東西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盧成夢也在思考,一向謹慎的皓月國大軍怎麼會丟棄如此多的火器不管,全軍向北陸關中撤退?自己爲了謹慎起見,根本沒有動用剛剛訓練出來的火槍隊和火炮營等軍隊,一直放在後方,作爲軍隊的絕對後備力量使用。
就在此時,前方騰起一片煙霧,煙霧過後,剛纔還在拼命衝鋒的士兵開始向回撤退,不少人撤退的同時還抱着自己的同伴,有些已經斷了胳膊少了‘腿’,剛剛還是一番勝利的景象,現在已經變成了慘狀。
公孫賦見狀忙喝令自己的衛士前去詢問怎麼回事?衛士很快返回後喘着氣道:“北陸關中的皓月國軍隊搬出了救星又重新殺了回來,全是清一‘色’的火槍兵,衝鋒被壓退了數次。”
“繼續衝趁着他們打開了北陸關大‘門’,一口氣殺進去”公孫賦大喊道,剛要揚起馬鞭,就被盧成夢一把拉住手腕。
公孫賦看着盧成夢,盧成夢搖搖頭道:“中計了,這是個陷阱,讓全軍撤退,現在還來得及。”
來得及?公孫賦不明白,就在他還沒有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在兩側樹林中便響起了喊殺聲,首先從樹林中被拋出的便是一具具斥候營軍士的屍體,大多數屍體被從腰部砍成了兩段,隨後穿着竹鎧的皓月國輕足兵從兩側一涌而出,身後還緊跟着火槍兵,在火槍兵的掩護下,輕足兵毫不費力便輕鬆包圍了盧成夢麾下的千餘人,直接與後方蜀南軍的火槍隊所隔離。
但這並沒有結束,只是個開始,從北陸關追擊出的皓月國火槍兵手中火器瞄準的不再是聯盟軍的士兵,而是在四個火炮陣中的那些物資,所謂的物資全是炮彈以及火‘藥’等物件,瞬時間四個炮陣變成了一片火海,火海隔斷了正在撤退的大部分聯盟軍士兵,只得在火海的另外一面四處躲藏,但那片開闊地帶根本沒有躲藏之處,就算有,也是那些存放着火‘藥’的木箱和馬車,呆在那無疑也只是死路一條。
“他們是想一舉將我們殲滅在這裡。”盧成夢咬牙道,“大意了,現在撤已經來不及了。”
“殺出去,撤”公孫賦‘抽’出軍刀,揮舞了一下,帶着衛士準備保護着盧成夢衝出皓月國大軍的包圍圈,而奇怪的是似乎那些皓月國的輕足兵並不急於進攻,只是做‘成’人牆的模樣,看護着身後慢慢‘射’擊的火槍兵。
北陸關下,好不容易跑回關下的嶽翎炎抹了一把汗,喘着氣看着正在潰退的蜀南飛騎,大部分飛騎已經身亡,就算騎兵再快,也不可能快得過火槍的鉛彈。
一名在撤離四陣火炮時的火槍旗本喘着氣道:“總旗本大人,原來這是一個陷阱,目的是爲了分割開這些東陸豬的軍隊,分批殲滅他們。”
嶽翎炎搖頭道:“不,不是殲滅,是要拖住他們,傳令下去,追擊和包圍的軍隊在半個時辰內立即撤回關內,緊閉關‘門’堅守不出”
“爲什麼現在是殲滅這些東陸豬的最佳機會這些都是他們的主力部隊”那名火槍旗本十分不解,就如同公孫賦一開始十分不解盧成夢的做法一樣。
“這可是守護將軍的命令……”嶽翎炎道,說完火槍旗本不再詢問,只得充當傳令兵,立刻前行傳下命令去。
納昆軍什麼時候會到呢?他們到了,這場大戲便真正的開始上演了。嶽翎炎心想,靠着北陸關的冰牆,將一直緊握在手中的軍刀送回刀鞘之中,閉眼慢慢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