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平侯府晃盪了一圈,許慕原感受着那微微夜風,這才覺得心裡稍舒坦了些。
獨自一人坐在花園中,將當初與宋涼月相識相逢的點點滴滴都一點點記起,越想越覺得今日的話說的不對起來了,不管怎麼說,這宋涼月都是個姑娘家的,這個時候的宋涼月會不會躺在牀上,和他一樣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若是這個時候不是半夜,許慕原定會去瀟湘苑看個究竟,只是如今他到底是經了事兒的,性子早已不復當初的魯莽了,略嘆了幾口氣之後,就回去了。
如今就算是再傷心難過,可許慕原依舊強迫自己吃飯睡覺,畢竟安平侯府可靠着他撐着的。
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是,宋涼月這會兒子正睡得香甜,興許是前幾日太過於擔心的緣故,她一上了牀就睡了過去,就連她自個兒都不曉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等着第二日早上醒來的時候,宋涼月的精神和之前比倒是好了不少,這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難過也是無用的,若不是趁着這個時間好好養精蓄銳,只怕等到嫁到安平侯府之後,就沒這個機會了。
待她看到一禾等人的時候,卻見着一禾她們眼瞼下一片青紫,忍不住說道:“……你一副沒睡好的樣子,胭芳也是這般,你們一個個都怎麼呢?難道昨晚上都去當強盜去呢?”
一禾打了個哈欠,說道:“興許是換季的緣故罷,奴婢總覺得睡得不踏實。”哪裡是不踏實,只是昨晚上她想着宋涼月的處境,那是又急又氣,直到天矇矇亮的時候這才睡了過去。
宋涼月衝着她揮了揮手,說道:“好了,既然這般,那你就回去歇着罷。”
“那可不成!”一禾雖得宋涼月看重,但卻不是目無章法的。
宋涼月卻笑着說道:“怎麼,還怕我身邊每人伺候不成?放心,這胭芳和珠兒都在這兒了,我有什麼事兒叫她們也是一樣的,倒是你這個樣子我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趕快回去歇着,等到時候歇息好了,再來找我罷!”
她對待丫鬟婆子向來親和,更別說一禾對她忠心耿耿,她帶一禾也像是親生妹妹似的。
一禾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打了個哈欠說道:“姑娘,奴婢還是陪着你罷……”
宋涼月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在但心什麼,不過就是擔心昨晚上的事兒罷了,放心,我沒事兒的,反倒是你成了這個樣子!”
她又是好一番勸說,這一禾纔下去了。
宋涼月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繡嫁衣,這鮮紅的嫁衣透着喜氣,只是她並不像是上一世那般對自己的出嫁蠻是憧憬,更多的卻是擔心。
想着上一世出嫁時候的情形,宋涼月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後,正想的好不得了的時候,外頭卻傳來了珠兒那慌亂的聲音,“姑娘,姑娘,楊家太太來了,說是找您有急事呢!”
wωw▪ ttka n▪ ℃ O
她的聲音剛落下,楊太太就踉踉蹌蹌闖了進來,臉上掛着淚。
宋涼月見了,自然是嚇了一大跳,忙說道:“楊姨母,您這是怎麼呢?”
楊太太這會兒子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這臉上的眼淚都來不及擦,“涼月,你救救睞娘,你救救睞娘啊!”
“楊姨母,您彆着急,有什麼話慢慢說就是呢!咱們不着急!”宋涼月扶着楊家太太,這聲音之中仍舊透出幾分着急的意思來,“睞娘姐姐出了什麼事兒呢?”
她前幾日還與楊睞娘寫過信,訴說了些女兒家之間的心事,當時楊睞娘還好端端的呢!
楊家太太的眼淚掉的愈發厲害了,“睞娘要自盡……昨晚上睞娘就有些不對勁了,當時我問她怎麼了,她只說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吃不下東西,想要好好歇一歇,當時我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還以爲她是真的生病了,叫人給她熬了些粥端過去!”
“興許真的是心有靈犀,到了晚上的時候我這心裡怎麼就覺得不踏實,就去她房裡想看看她,誰知道到了她房裡……她正吊在房樑上,還好我去的及時,要不然再遲去片刻,她的性命就保不住了啊!”
說着,她這才抽空擦了把眼淚,哽咽說道:“當時我就偷偷找了大夫給她瞧病,這人雖然救回來了,可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肯喝藥,也不肯吃東西,不管我問她什麼她都不肯說話……我想着你素來與她關係好,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去見見她罷!”這女兒家的心思,哪裡會與當孃的說?
宋涼月問道:“好好,楊姨母,您彆着急,待會兒我就跟着你去瞧瞧睞娘姐姐,只是好端端的,睞娘姐姐怎麼會成這個樣子?”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事兒,定是有緣由的。
楊家太太卻是瞥了四周一眼,搖頭說道:“沒有的事兒,睞娘就是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的!”
只是她雖這樣說,但宋涼月卻是不會相信的,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關鍵的事兒來,昨兒她去給蔣國公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蔣國公老夫人正在睡覺,當時她就與蔣國公老夫人身邊的朗月閒聊了幾句,正巧說起因爲陳婕擅自出了蔣國公府,被蔣國公老夫人知道了,蔣國公老夫人着實氣到了。
對陳婕與宋涼月,蔣國公老夫人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別的不說,就算是宋涼月出門了被蔣國公老夫人曉得了,那也只是佯裝着板着臉訓斥一番罷了,接下來該疼該是疼的!
宋涼月如今將屋子裡候着的丫鬟婆子都遣了下去,才問道:“楊姨母,是不是有人去找過睞娘姐姐呢?”
楊家太太擦眼淚的手倏地頓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可是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前幾日你二表嫂來了楊家一趟,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奇怪了,這位襄陽侯府出來的姑娘向來高傲得很,怎麼會來楊家?就算是她真的要來找睞娘,也該與你一起來纔是,再不濟也該在之前聽到你說起過!”
“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還以爲是先前睞娘得罪了你二表嫂,她這是來找茬的,誰知道見到她的時候,她一臉笑意,再加上我當時的確是有些事兒要忙,所以就先走了……可誰知道自從你二表嫂走了之後,睞娘就不對勁了,後來我問睞娘是不是你二表嫂欺負了她,可她卻說不是……誰知道昨晚上就發生了那樣的事!”
她是個膽子大的,誰傷害了自己的孩子,她恨不得千百倍還回去,只是自從來了京城之後,她卻是明白了很多事,譬如說這位襄陽侯府出來的姑娘,她就得罪不得的,若是真鬧出什麼事兒來,他們那一房的人都得跟着遭殃。
思來想去,她這纔想着來宋涼月這兒來探探口風,就算是陳婕性子驕縱,可卻不會無緣無故來找睞娘麻煩的。
宋涼月聽到這兒,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定然是那日蔣國公老夫人一時說的氣話被陳婕給聽去了,“楊姨母,這件事你暫且就別管了,我這兒先寫一封信,待會兒你回去的時候帶給睞娘姐姐,想必睞娘姐姐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也就會振作起來的。”
這個時候她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自然也就不能先去楊家了。
楊家太太雖不曉得她這是在賣什麼關子,卻還是答應了,當時就將宋涼月寫的那封信帶了回去。
宋涼月送走了楊家太太,將珠兒喚了進來,“你去看看二奶奶在不在院子裡,若是在的話,快些回來告訴我一聲,我找她有些事兒。”
珠兒雖不如一禾機靈,但勝在衷心,應了一聲就忙下去了。
等着珠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了,“姑娘,二奶奶正在院子裡請了戲班子在唱戲呢!奴婢看她那院子裡好像還有些客人,要是您找二奶奶有事兒的話,不如就遲些過去罷!”
這二奶奶結交的人都是些朱門貴府的姑娘,你們家姑娘可是得罪不得!
這話,乃是陳婕身邊的丫鬟與珠兒說的,因爲陳婕瞧不上宋涼月,所以連帶着陳婕身邊的丫鬟都狗眼看人低,連帶着也瞧不上珠兒呢!
珠兒是個實在人,這些話自然是不敢與宋涼月說的,可見着宋涼月起身,忍不住勸道:“姑娘,您還是遲些過去罷,要是惹惱了二奶奶,只怕二奶奶那邊說話又不好聽了!”這二奶奶可是個脾氣大的,就連蔣國公世子夫人都不放在眼裡,這府中上下除了幾位長輩,就沒她放在眼裡的人!
宋涼月這會兒子也在氣頭上,冷聲說道:“我哪裡敢惹惱她?分明是她將我們逼到絕路上來了,這兔子急了都還會咬人了,更別說我們一個個大活人呢!”
原先陳婕見不慣蔣國公老夫人疼她,不敢當着蔣國公老夫人給她使絆子,經常對她沒什麼好臉色,丟她白眼那更是常有的事兒,她向來不與陳婕一般計較,只是這一次,她卻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