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庭院,來到了後院的池塘邊上,老遠便看到圍了一圈的下人,一個兩個着急不安,議論紛紛的。
“快讓開,讓開,夫人來了……”
“夫人……”
衆人見到丫鬟領着張潤過來,紛紛讓路。張潤與林若衝到了衆人圍着的中心。當張潤看到這一幕,頓時心都僵住了,她一時之間淚水漫過了眼眶,失色叫道:“飛飛……飛飛……”
林若也驚住了,因爲眼前這一幕太駭然了。
戲飛全身上下都溼透了,緊握雙手,雙眼緊閉,嘴脣紫黑,牙關緊咬,肚子圓鼓鼓的,僵硬地躺在了地上。
林若隨即明白過來,拉過張潤說道:“嫂嫂,讓開。”
林若抓過戲飛的手,給他把脈,發現他幾乎已經沒有了脈搏,不由愣住了。他當下用手翻了一下戲飛的眼皮,發現他的瞳孔已經開始有些擴散了,不行……林若此刻也顧不得多想了,將戲飛扶起來,用手一張推戲飛的後背,嘩啦地一聲,從戲飛的嘴巴里吐出了好多水。緊接着林若從懷裡掏出了銀針,在戲飛的幾個大穴上紮起了針來。
扎完以後,便用手帕放到戲飛的嘴上,深呼吸一下,便對這戲飛進行人工呼吸,接着進行心臟按摩,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個時辰,最後戲飛的鼻孔終於有氣呼進呼出了。
林若暫時鬆了口氣,這個時候,林若才發現自己額頭上全是汗水,當下不由用手擦拭了一下說道:“嫂嫂,侄兒暫時沒事了。只是此事還是不要讓大哥知道爲好。”
張潤看到躺在地上的兒子有了呼吸,當下也停止了哭聲,擦乾眼淚點了點頭。
“嫂嫂,我有些累了,你讓他們把侄兒抱進去,換一套乾淨的衣服吧!”林若有些歉意地說道。在緊張中忙活了許久,確實讓林若十分的累。
張潤吩咐下人將兒子抱進去,自己也緊跟在下人進去了。
林若看得那些剩下的下人,不由板着臉說道:“怎麼回事?少爺怎麼會掉進池塘裡的?”
這個時候這些下人們集體跪了下來,磕頭就像小雞啄米似的,連聲求饒。在三國,隨意坑殺奴隸和下人是很正常的。這府裡的人都知道林若是戲志才的三弟,那便是這家裡的半個主人,要殺他們簡直就是反手之間的事情。
林若見狀眉頭一皺,不悅地說道:“如果你們只是求饒,不說實話,我想你們估計都得死。”
果然林若的厲色讓這些下人們,都不敢再求饒了。
“三老爺,這事情不能怪我們。是少爺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這個時候一個丫鬟忍不住說道。林若不太認識府裡的丫鬟和小斯,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不過看這丫鬟的年紀和穿着,看起來應該是在府裡算是屬於管事之類的。平時應該是負責小少爺吃喝的吧!
林若冷笑地說道:“哼,今天天氣雖然暖,可是池塘裡的水冷,我想小少爺沒事情不會自己下去抓魚吧?”
這個時候另外一個丫鬟磕頭說道:“奴婢該死,小少爺他今天逃課回來得早,奴婢沒有來得及告訴夫人。”
林若皺眉頭,心裡暗想,怎麼?大哥的兒子小小年紀便是一個不良少年?學會逃課了?他望向那個丫鬟說道:“即便如此,他又怎麼會掉進水裡的?”
林若的話讓另外兩個小廝哭喪着臉磕頭齊聲說道:“三老爺饒命啊!”
“三老爺饒命啊!我二人並不知道小少爺自己到院子裡池塘邊爬樹啊!”
“是啊!三老爺,小少爺喜歡抓知了,可是小的知道夫人不喜歡少爺抓知了,並沒有給他抓,沒想到他自己爬到樹上去抓了。”
“三老爺饒命啊!我們真的不知道會是這個樣子。”
林若看着兩個小廝將頭磕得如小雞啄米一般,當下說道:“你是說小少爺是因爲爬樹抓知了,才掉進水裡的?”
“雖非我們兩個親眼所見,可是我們發現小少爺的時候,他手裡緊緊抓住的可是柳枝……三老爺你看……池塘邊上,那棵柳樹,那枝條……”
林若隨着那下人的手指便看到了池塘邊柳樹,果然有一棵枝條伸到池塘水深處的柳樹的枝條被踩塌下了,枝條折掛在樹幹上……如此看來,這倒是沒有錯了。
“好了,你們都起來了!我也並非嗜殺之人,不過今日之事要是再發生,你們小心你的性命不保!”
“是!”衆人見狀如釋重負連忙說道。
“慢着,今天小少爺落水的事情,你們不可告訴老爺!否則,誰說出去,誰就得死?可知道?”
“是,小人不敢。”衆人紛紛說道。
林若揮手示意讓這些人散去,不由地覺得頭痛。哎,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這對父子,老的讓自己爲他肺病操心,小的還去抓鳴蟬,弄得差點溺水身亡。
“哎……”林若不由嘆氣。
歷史上,雖然有戲志才的光輝一筆的記載,可是對他的後人滴字未提,莫非他的後人早逝,或者根本沒有後人?難道自己的到來改變了歷史,將本該本淹死的戲飛給救了?
想到這,林若不由地爲自己荒唐的想法搖了搖頭。
看看天色不早了,是該到廚房去給戲志才煮藥膳和藥了,張潤這個樣子,一心掛着兒子,只怕未必有空去忙這事。算了,還是自己來吧!
戲志才醒來過來,覺得真的很舒服,最近很少能睡得如此舒坦了。他伸展了一下雙臂,便站了起來。旁邊的丫鬟趕緊小跑過來,給戲志才寬衣。
“夫人呢?”戲志才忍不住問道。他每次醒過來,最先見到的都是自己的妻子。
這個時候丫鬟還來不及說話,剛好林若進來,他端着煮好的藥膳,進門便說道:“哦,嫂子有些累了。我看她累了,便讓她去休息了。呵呵,她也不想打擾我們兄弟兩個敘舊。我想正在教侄兒讀書吧!”
這瞎話林若說得倒是一點也不含糊,就像是真的一樣。
戲志才當下無奈地說道:“言心,說到我這個兒子,我就頭疼!”
林若一聽樂了,故意問道:“怎麼?侄兒才六歲,就開始讓你頭疼了?”他把藥膳放到桌上,然後習慣地拿着勺子舀了一晚湯藥遞給了戲志才。
戲志才跪坐下來,接過林若遞過來的碗,一臉無奈地說道:“一歲看大,三歲看老,我這兒子我還不清楚?”
“呵呵,你怎麼清楚了?”林若笑着問道,“我說啊,志才,你也別太操心了。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爲兒孫作遠憂。你啊,不該擔心的,就別瞎擔心了。好好的休息吧!”
戲志才吃了一口湯,聽到林若這樣說,不由放下手中的碗,搖頭說道:“你啊……你是沒有做爹,你不知道做爹的滋味。恩……言心,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吧?”
林若不以爲然地說道:“才二十一呢!”如果加上以前的記憶,應該有四十多了吧!可是……也罷,前世種種自己早已忘記,何必念念不捨呢!
戲志才聽林若這樣說,當下忍不住說道:“才二十一?!呵呵,這話虧不是被你的父母聽到。你可知道,如今像你這般年紀的人,都是三四個小孩的父親了。”
“……你們中原人就是奇怪。小小年紀便結親生子,哎……在我的家鄉,法定……哦,就是法律規定超過男子二十二週歲纔可以成親生子,女子超過二十週歲纔可以成親生子。按道理來說,我還沒有到達法定年齡呢!”林若聽了之後先是一陣無語,再說不屑地說道。早早的結婚生子?這味道怎麼感覺和某個放羊的小孩的理想那麼相似呢?
戲志才聽了之後不知不覺地想到了什麼,忍不住說道:“恩?!不對啊……言心,我記得和你初次認識的時候,你說你父親要逼你和族裡的一位姑娘成親,你才逃出來的。怎麼現在又成了你沒得法定成親年齡呢!”
林若當下尷尬地紅着臉笑。哎,自作孽不可活啊,看吧!忽悠吧!讓人找到短處了吧!這下子麻煩了吧!
林若爲了轉換話題,便拿着勺子給戲志才的碗裡添湯說道:“志才,快吃藥膳,這湯藥要是涼了就沒有藥效了。快喝……”
戲志纔是何等冰雪聰明的人,知道林若在故意轉換話題,不過他也知道林若煮着藥膳不容易,也不好浪費,便笑着將滿滿的一碗藥膳喝個精光。
林若見他喝光了一碗,便馬上又爲戲志才舀來一碗。
等戲志纔將這瓷煲的湯喝了個底朝天之後,林若樂呵呵地紛紛丫鬟們到廚房去將藥端來。
戲志才很配合地將藥喝光,一臉微笑地看着林若。
林若看着戲志纔看自己的表情,心裡不由冒出了冷汗,覺得有些寒冷,當下笑着說道:“大哥,你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去忙了。”
戲志才一臉笑容地站起來將林若的手抓得,十分“親暱”地說道:“何必急着走呢!我們的故事還沒說完呢!”
戲志才揮手示意左右退下。
這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戲志才和林若了。
林若哭着臉說道:“大哥……你想聽什麼故事?”
戲志才一副賊笑地看向林若說道:“恩?!就聽聽,我的三弟是如何在第一次見面便騙了我和你二哥的。”
“……”林若哭喪着臉說道:“我沒有騙你們……”
“恩?是嗎?那你族中法律不是二十二歲才結親的嗎?”
“哎……”林若忍不住想仰頭長嘆,看來騙聰明的人真的要特別小心。林若思量了一番,決定將這所有的謊言都串聯起來,撒一個更大的謊話,爲自己編一個更加完美的身世。雖然林若覺得自己平生撒謊無數,雖然大多數都是善意,甚至是必要的謊言,可是像這次這樣的謊言,林若還是這樣有系統的撒。
“大哥,實不相瞞。其實三年前,應該說是三年半前,你我相見的時候,我剛從鬼谷出來。其實我不是中原人,也不是什麼南洋人。我的家住在離這裡很遠的地方,一個叫China的國家裡。在我十歲那年,我父親便奉了族中長老的命令,到中原來經商隨便遊歷,我也跟隨着父親到了中原。雖然當時中原沒有現在這個樣子,可是已經是非常亂了。我們的商隊遇到了馬賊,儘管商隊裡有很多好手,可是馬賊人多勢衆,我父親帶着我拼命殺出了馬賊的重圍,逃了出來。”
“說來慚愧,當時我還是一個孩子,特別害怕血。看到父親渾身是血,我都嚇壞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父親已經死了……不過,一個老頭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也就是師父,他將我帶回了鬼谷。我在鬼谷一住便是七年,因爲我不懂中土的漢字和語言,這頗讓師父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教會我中土的漢字和語言。”
林若說道這裡忍不住嘆氣地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可能因爲那一次屠殺的關係吧!我特別討厭殺戮,更討厭看到血……還有,我十歲之前的記憶我根本沒有多少,只記得我們是坐船來的,可是其他的事情,什麼都不記得了。除了偶爾還保留一下那邊的習慣以外,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初叫什麼名字,父親叫什麼名字……呵呵,自己似乎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如此也好,沒有過去,也不用想着要去尋找什麼。”
戲志才聽了之後眉頭緊皺,他不知道林若這話裡的內容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不過看林若這表情,似乎這話應該有一大部分是真的。
也罷,誰沒有自己的秘密呢!何必要將別人的秘密逼問出來呢!
戲志纔想到這裡忍不住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想說出鬼谷,纔給自己亂編逃婚出的了?可是奇怪,開始你怎麼會知道我和奉孝的名字的?”
林若愕然,他好一會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大哥,你就不要問了。我說的都是真的。”起碼絕大部分是真的。
騙一個聰明人真難。林若垂淚地想到。
戲志纔看到林若如此爲難,當下也不勉強他了。他笑着說道:“那我就不逼問你了。恩……這幾天都是我在說我的故事,你也說說你的故事如何?”
林若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想聽什麼故事?我十歲前的記憶,幾乎沒有。十歲後的記憶便是在鬼谷,那記憶和你的差不多。應該沒什麼好說的。”
“說說你在西域的故事吧!”戲志才含笑地望向林若說道。
林若好一會才說道:“大哥,其實這三年我並沒有到西域。我一直在中原。對不起,上一次我騙了你。”
哎,誰知道我還會不會一不小心說漏嘴。還是乖乖坦白從寬吧!
“?!?好你個林言心,竟敢騙我。看我不收拾你!”
“啊?!大哥……饒命啊!哇……這暗器太大了……”
“……看你還躲……”
“大哥饒命啊,我不是說實話了嗎?你就放過我吧!”
“哼哼,放過你……想得美……”
“大哥,放過我吧!我沒有騙你了……”
就在這兩個人嬉笑打鬧的時候,戲志才的一個水果飛鏢朝林若飛去,林若側身閃過,突然間從後面傳來“哎呦”的聲音。
兩個人回頭,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