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的涼亭之中,徐銳擡着這一本書好似看得津津有味,其實半天都沒有翻過一頁,一顆心早就不知飄到了哪裡。
一旁的安歌低着頭,時不時地瞟徐銳一眼,想笑不敢笑,憋得十分難受。
而這一切的根源便是此時正在徐銳身後爲他扇扇子的丫鬟。
這丫鬟生得傾國傾城,嫵媚嬌羞,仿若一束精光直透人心,竟是草原上的天之驕女,青女!
原來昨晚徐銳與青女一翻細談之後,心細如髮的青女很快便發現徐銳絕非一般的小官,立刻打蛇上棍,纏上了他。
要說這個女人的確十分厲害,不但心思縝密,手段毒辣,而且非常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要不是徐銳見慣了另一個世界通過基因改造批量生產的美人,說不定還真沒有拒絕的定力。
可徐銳雖然過得了色這一關,卻過不了煩這一關。
主動獻身被拒之後,青女更覺徐銳絕非池中之物,竟然死氣白咧地跟着徐銳回了劉府。
她明明是個蛇蠍美人,卻刻意裝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進門之後不但直接將劉異、劉夫人喊作公婆,被徐銳一瞪,還馬上露出一副委屈模樣,搞得徐銳好像吃完不認賬的陳世美一般。
在劉異驚詫和詢問的眼神,以及劉夫人老懷甚慰的親切笑容之中,徐銳只得無奈地抱頭鼠竄,暫時把她安排在劉府中住下。
倒不是徐銳對青女有什麼想法,而是他實在不敢放着這個女人在外面亂竄。
一來,這個女人有些手段,若是放任不管很可能惹出更多的麻煩,眼下魏國朝堂已經一片是火,要是再摻進草原勢力,搞不好被人利用又要弄出什麼風波,最後還是苦了自己。
二來,萬一真的有人抵不住她的攻勢,將她引薦給宏威皇帝,搞不好把這位雄心壯志的老趙迷惑成紂王二世,更是得不償失。
如褒姒這等漂亮些的女人都被說成紅顏惑國,又何況青女這種本就心懷鬼胎,不安好心的女人?
與劉異密談了大半個時辰之後,二人一致決定將這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留在徐銳身邊,畢竟越是危險,便越是要死死盯住才能安心。
只是從此以後,劉異便再也不敢往徐銳所住的西廂房跑,徐銳也不敢帶着這根“小尾巴”四處招搖。
可即便如此,這女人還不安分,昨天夜裡偷偷摸摸地潛入徐銳臥房,似乎欲行不軌,被靠在房樑上打盹的影俾一眼發現。
開始的時候,影俾以爲是個刺客,本想一擊將其格殺,但好在她一進徐銳的房門便把自己脫了個精光。
影俾差點吐出一口血來,不過到底沒用手裡的劍割下她的腦袋,而是悄悄盯着她,打算看看她究竟想幹什麼。
徐銳在修煉了無名劍法之後,武功雖然只是平平,但五感卻有了極大的提升,就好像開着一部不停掃描的相控陣雷達,對三丈之內的一切洞若觀火,靜下心來的時候甚至就連蒼蠅扇翅膀的聲音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青女躡手躡腳地靠近徐銳,徐銳立刻便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猛地回頭轉身,青女正好拉開他的被子想要擠進來。
剎那間二人不着寸縷,坦誠相對,徐銳頓時漲紅了臉,青女臉上卻沒有絲毫異色,既不見春光乍現的羞怯,也不見陰謀被戳破的羞惱。
她就好像沒事人一般,連遮掩的動作都沒有,只是自自然然地放下徐銳的被子,然後撿起地上的衣服,一邊穿衣,一邊朝外面走去,離開時還不忘幫徐銳關緊房門。
徐銳坐在牀上哭笑不得,若不是發現得早,他甚至能夠想象到明天起牀時身邊出現這麼一尊羊脂白玉的驚悚情景。
她一定會演一出好戲,宣揚得全世界都知道,然後控訴自己始亂終棄,再以此爲把柄,威脅自己替她辦事。
這個女人……
徐銳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讓影俾辛苦一下,看好房門,好讓自己繼續睡覺,可被這麼一鬧,徐銳總覺得身後有個人在盯着自己,一夜都沒睡好。
隔天一大早,徐銳發現噩夢還在繼續。
當他頂着一對熊貓眼,疲憊地走出房門,準備按照以往的慣例修習無名劍法時,才一開發現青女一身丫鬟打扮站在門口,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青女一見徐銳立刻甜甜一笑,然後有模有樣地朝他行了個下人禮。
瞧青女那任君採劼的模樣,比之前更能勾起人心底的慾火,可徐銳卻彷彿見鬼一般,只剩下頭疼。
從那以後,這女人就好像真的成了徐銳的尾巴,無論徐銳走到哪,她便乖巧地跟到哪,罵不還口,打……算了,只要一揚手她便閉上眼睛,好像在等着你打下去。
撇開那張美絕人寰的臉讓人生出莫名其妙的不忍,就算真的忍心打下去,說不定又正中了她的下懷,徐銳不喜歡被人當槍使,便索性陪她磨起了耐心。
早晨、上午,一直到中午,徐銳什麼事都幹不了,就捧着這本破書裝模作樣。
而青女卻好似已經進入了角色,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腿捏背,最後還幫徐銳扇起了扇子,完全沒有半點下峰。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昨天直接把她一刀砍了不是很好?下次再好奇,就給自己兩個嘴巴!
“哎……”
徐銳嘆了口氣,想是這麼想,可草原對大魏太過重要,此女身份特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是一顆上好的棋子,實在不願意就此放棄。
正愁眉苦臉的時候,一個下人匆匆跑了進來,湊近安歌耳旁小聲說了幾句,安歌頓時連色一變,朝徐銳走來。
可還不等他向徐銳講出發生了何事,庭院的迴廊外卻突然傳來一聲爽朗的埋怨。
“知不知道現在外面都要爲你吵瘋了,你倒好,躲在這裡享清福!”
話音剛落,裕王、肅王和黃正元便邁着大步走了進來,三人一下朝哪也沒去,立刻聯袂趕到了劉異府上,甚至都沒讓下人通報,便徑直來了徐銳所在的西廂。
“徐兄啊徐兄,你可是開了歷史之先河,你不知道今日大起可是精彩萬分啊,我……”
三人快步踏上涼亭,頓時齊齊一愣,肅王高亢的聲音戛然而止。
徐銳苦笑着朝這三尊泥塑望去,只見年紀最小的肅王面紅耳赤,不敢擡頭,黃正元毫不掩飾貪婪之色,只不過眉頭微微皺着,似乎心中有些矛盾,裕王卻是一臉驚愕地望着青女,彷彿再也挪不開目光。
“咳咳,你先下去吧,我們有事要談。”
徐銳儘量自然地吩咐一句。
這三人穿着朝服,氣度不凡,販夫走卒都知道非富即貴,何況是心機深沉的青女?
徐銳原本以爲她一定會找各種藉口賴着不走,但令他意外的是,青女竟然沒有絲毫猶豫,朝徐銳盈盈地施了個禮,便款款轉身退了出去,只是臨走時回眸一望,眼波流轉,留下萬種風情。
徐銳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這一眼的風情實在難以消受,肅王面色潮紅,好似能滴出血來,黃正元小嘴微張,好似要流下口水,裕王面上最爲鎮定,可那直勾勾的眼神卻怎麼也收不回來。
直到伊人走了好一會兒,徐銳快要把肺都咳出來,三個人才陸續回過神來。
“徐兄,那位是?”
裕王好似悵然若失,饒有不甘地問了一句。
徐銳立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王爺急急忙忙尋我究竟何事?”
被徐銳點醒,裕王這纔想起正事,連忙收斂心神,可目光卻還是時不時地朝青女離開的地方瞟上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