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真的?”
曹思源兀自不敢相信,又確認了一遍。
徐銳認真地點了點頭:“絕無半句虛言。”
一衆漢子頓時笑得人仰馬翻,嘲笑徐銳自不量力。
曹思源臉上也閃過一絲笑意,鄭重道:“徐大人,曹某師從北域豪俠鄭元淳,雖然暫時還稱不上一流高手,但等閒的二流高手還不是我的對手,你當真不換個條件?”
北域豪俠是江湖上給鄭元淳的雅號,此人早年落草爲寇,乃是六省綠林的總瓢把子,後來被鎮壓之後,便開始四處漂泊,“替天行道”,據說武功早已登峰造極,在一流高手之中也是響噹噹的人物。
徐銳對這個鄭元淳也有些耳聞,就憑他眼下的這幾手三腳貓功夫,若真是對上此人,自然不可能自討苦吃,可對上他的弟子嘛,卻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堂堂大當家的,要戰便戰,怎麼這般囉嗦?”
徐銳不耐煩地說到。
曹思源頓時哈哈大笑:“好好好,曹某本是看徐大人沒傷我家兄弟,這纔好心提醒,既然如此,那便一戰又如何?拿刀來!”
話音剛落,身後立刻有兄弟遞上一柄厚重的虎頭大刀。
曹思源單手接過大刀,手腕一轉,碩大的刀刃在他手裡好似輕若鴻毛,呼嘯着劃出一朵刀花,看得一衆漢子連連叫好。
“徐大人,在下這口刀名叫青虎,長四尺半,重四十斤,在下曾用它力戰六省綠林十七位高手,未嘗一敗,小心了!”
接過大刀的一瞬間,曹思源氣質大變,雙目兇光大放,宛若一頭下山猛虎,與大刀的青虎之名倒是有幾分相得益彰。
徐銳絲毫不見異色,“倉啷”一聲,從麗姬手中抽出一柄長劍,劍身佈滿美妙的水波花紋,劍刃寒光閃爍,一看便不是凡品。
這是徐銳親手爲自己打造的佩劍,鋼材之中加入了微量的釩、鉻、錳、鈷、鎳,以及其它一些稀有元素,並用多重鍛造法,用水輪機反覆打出水波紋。
之後再經過十幾道複雜的淬火工藝,使劍身兼具硬度與柔韌性,整體含炭量在1.5~2 %之間,甚至可以彎折一百八十度,或者經受重錘砸擊而不變形。
用這種方法鍛造的武器,表面有一種特殊的水波紋圖案,另一個世界將之稱作大馬士革軍刀或大馬士革劍,是最致命的軍用武器,甚至在熱兵器時代仍然配裝單兵。
“此劍名曰斷鋒,長三尺二,寬一寸,此前並無一戰,你是第一個對手!”
徐銳也漸漸嚴肅起來,舉起長劍冷冷說到。
“徐大人,在下出手歷來不會留力,刀劍無眼,一會兒你自求多福。”
雖說徐銳也裝模作樣的擺了一個酷酷的姿勢,但曹思源如何看不出他的生澀,不禁又提醒了他一句。
如此鄭重倒是讓徐銳對這個小霸王又生出一點好感,點了點頭道:“多謝,請賜教。”
“好!”
曹思源終於不再猶豫,歷喝一聲,雙腿猛地一蹬,身體頓時縱出數丈,同時右手一揚,雙手握住刀柄,狠狠朝徐銳劈來。
刀還未至,一股勁風便已吹在徐銳臉上,將幾絲亂髮高高拋起,緊接着大刀好似帶着風雷之勢,在空中劃出一道彎月,呼嘯着直奔徐銳腦門。
“斷山破!是斷山破!”
一衆漢子見狀頓時大驚失色。
斷山破乃是北域豪俠鄭元淳的七大絕招之一,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絕命一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剛猛無匹,沒想到曹思源不過是打個書生,卻一上來便不留退路,衆人自然大驚。
徐銳見此招聲勢駭人,也是一臉凝重,但卻沒有絲毫懼色,只見他從容地後退半步,右手一揚,長劍帶起一抹寒芒,立刻向上掃去,直指那柄一往無前的青虎大刀。
“什麼,他想用劍去擋斷山破?!”
衆人都覺不可思議,就連麗姬和身邊的侍衛都變了臉色。
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刀重力,劍重靈,若是硬拼,輕巧的劍自然不可能敵過專門劈砍的刀。
就算是魯康這等用劍的一流高手,和肖進武的長刀硬拼一記也是馬上落入下風,又何況徐銳硬拼的是這種四十斤重,勢大力沉的大刀?
此時曹思源也是後悔不跌,覺得徐銳完全是個門外漢,自己不該一上來便用出這一往無前的一招,眼下他氣勢已極,根本無法收招,只能眼睜睜看着大刀朝徐銳腦門上砍去。
“哇……”
“當”的一聲,在衆人緊張的目光注視之下,刀劍交錯而過,赤紅的火花一閃而逝,圍觀衆人發出一聲驚歎。
“什麼,怎麼可能?!”
曹思源瞳孔一縮,只覺手中大刀輕了一些,半截刀刃彷彿流星一般被擊飛出去,重重扎進磚牆之中,發出一聲駭人的悶響,剩下的半截刀身則恰好與徐銳擦肩而過,落在了地上。
徐銳的長劍竟然一舉將青虎長刀切掉了半截!
衆人頓時張大了嘴,驚愕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哼!”
徐銳冷哼一聲,似乎早已料到是這個結果,沒有絲毫停頓,劍身微微一轉,立刻便如毒蛇一般刺向曹思源心窩。
曹思源回過神來,握着半截刀刃後退半步,然後將刀一橫,便要去封擋徐銳的劍路。
然而,本該被長刀擋下的劍卻好像突然變換了一個方向,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直刺曹思源左肋。
曹思源頓時大驚,心中狠勁一起,竟再也不顧防守,順勢掃出半截長刀,拼着受傷也要重創徐銳,這便是他在無數次黑道搏殺之中養成的兇狠習慣。
徐銳自然不願與他以命換命,身子稍稍一轉,毒蛇般的長劍頓時隨着他縮了回來,好似重新等待起下一次一擊致命的機會。
可曹思源有了這一絲喘息之機,哪會再給他機會,半截長刀一揚,便對着徐銳連劈數下,刀刀力竭,沒有半似留手。
徐銳腳下生花,閒庭信步,動作瀟灑飄逸,好似舞蹈一般,而他手上的長劍竟是絲毫不退,接連與長刀硬拼數下。
“噹噹噹!”
刀劍交擊之下火花四射而出,毒蛇般的長劍面對凜冽的刀勢絲毫不落下峰。
曹思源越打越是心驚,因爲每一次刀劍相交,青虎大刀上便會出現一條觸目驚心的豁口,有的甚至深達兩寸,而徐銳的斷鋒長劍上竟還是完好無損,全然不見半點痕跡。
不過曹思源畢竟武功高強,對敵經驗也不是徐銳這等菜鳥能相媲美,儘管手中武器受制,但僅僅幾個回合便又漸漸穩佔上風,將徐銳逼到了死角。
終於,徐銳又一次削下半截刀身,自己卻也劍勢將近,恰好到了舊力已盡,新力未出之時。
“就是現在!”
曹思源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左肩一沉,狠狠朝徐銳撞去,同時雙手抱住刀柄,用僅剩的小半截刀刃狠狠斬向徐銳後腰。
眼看徐銳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就要被一刀斬成兩截,圍觀之人無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就在這個時候,徐銳嘴角突然微微翹起,浮現一抹微笑。
緊接着,那原本已經力盡的長劍突然好似游魚一般,難以置信地在空中轉了個彎,直奔曹思源咽喉而去。
曹思源嚇了一跳,卻已經無法閃避,只好故技重施,長刀去勢不減,又一次使出以命換命的方式,準備和徐銳同歸於盡。
可這一次他再度傻眼,徐銳突然詭異地身子一花,好似瞬移一般向左飄開半步,恰好擦着半截刀身躲過了曹思源的致命一擊。
而那長劍卻仍舊不受絲毫影響,如毒蛇一般的瞬間彈向曹思源要害,穩穩停在他的喉頭之上。
脆弱的喉管上立刻傳來一絲冰冷的刺痛,曹思源渾身一震,心中竟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濃濃的恐懼。
“我輸了……”
良久,曹思源仿若失神,愣愣地吐出三個字,長刀還保持着劈砍的姿勢。
“哇”的一聲,圍觀之人頓時爲之沸騰,誰都無法相信瘦弱的徐銳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真的戰勝了刀口舔血的曹思源,而且僅僅只用了幾招而已,就連麗姬也是臉色蒼白地長出了一口氣。
“承讓了。”
徐銳裝模作樣地收起長劍,朝着曹思源拱了拱手,頗有那麼幾分高手風範。
“叮噹”一聲,早已面目全非的青虎長刀落在地上,曹思源低着頭,牙關緊咬,似是憤恨,又似是驚愕,更多的卻是心境被破後的紛亂情緒。
“今日我便將幫會解散,明天一早到你軍營報到……”
曹思源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
徐銳搖了搖頭:“不,你將幫會交給信得過的人,從今往後你的所有兄弟便跟着我做事,所有月銀都漲三倍,過段時間我會親自交代他們該做什麼。”
“你想收編我的幫會?”
曹思源眉頭一皺,沉聲問到。
徐銳點了點頭:“不錯,跟着我他們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收入和保障也會比以前更好,對有功之人,我甚至能爲他們謀個出身,最差也不會讓他們老無所依,這點你可以放心。”
此言一出,一衆漢子頓時更加驚愕。
在衆人看來,徐銳不但有錢有勢,而且剛剛力克曹思源,威震衆人,又一開口便承諾將衆人的月銀提高三倍,還有可能給大家謀個正途,天下間竟還有這等好事?
何況比武爭位本就是道上的規矩,徐銳前前後後沒有半點僭越,一切都是堂堂正正,規規矩矩。
只是短暫的合計,一衆漢子便紛紛意動,若是曹思源真的答應下來,或許徐銳也是個不錯的當家。
然而曹思源卻沒有回答徐銳的提議,而是豁然朝他望去,兩隻通紅的眼睛死死瞪着徐銳,怒道:“你要我,要我的幫會,可爲何你便不問問,我究竟因何要陷害於你?!”
徐銳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不必問了,你帶路吧,我也該去看看你姐姐了。”
“什麼?你知道我的身份!”
曹思源瞳孔一縮,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