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局勢千變萬化,徐銳這一番遊走看似很猛,其實就好像是在走鋼絲,只要稍有不慎就會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何況對手的實力着實不弱,就算徐銳已經有所算計,但戰局的變化還是很快便脫離了他的絕對掌控。
徐銳在小胡身邊瘋狂遊走,剩下十三位一流高手再度開始結陣,準備將心驚肉跳的崔令紋護在正中。
他們不是不想支援小胡,而是一來小胡沒有下令,他們不敢貿然行動,徐銳的身法劍法都十分詭異,稍一疏忽保不齊崔令紋便會一命嗚呼。
二來別看徐銳的攻勢連綿不絕,但實際上是拿武功更高的小胡沒有辦法,優勢依舊掌握在小胡手中,在場的高手都是內行,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並不着急。
而且徐銳的速度實在太快,心思又深,一衆高手貿然動手反倒容易讓徐銳找到破綻,徹底扭轉局面。
因此,一衆高手寧願看着徐銳與小胡大戰,也沒有直接出手,不過這些人雖然沒有直接參戰,卻也不會束手待斃。
這次有小胡纏住徐銳,十三位高手迅捷完成結陣,衆人按照特殊的規律不斷移動,無論徐銳從哪個角度發起突襲,都會瞬間遭到四五人的還擊。
而且陣中之人擊退徐銳之後也不追擊,只是保證陣型完整,令徐銳的游擊戰術大打折扣,即便徐銳劍法詭譎,速度極快,也拿劍陣毫無辦法。
更糟糕的是,不用分心他顧之後,小胡馬上憑藉實力優勢再度佔據上風,將徐銳越逼越遠,逐漸退到湖邊,可供他輾轉騰挪的空間越來越小。
“師叔祖的劍法的確神奇,可你雖然武功突然暴漲,卻與我仍有很大差距,三十招之內你必敗無疑,還要打嗎?”
小胡一劍將徐銳逼到死角,沉聲說到。
徐銳落在小胡身前兩丈,橫劍而立,只要後退一步便會落入湖中,可他臉上毫無懼色,淡淡道:“你說過,在天啓衛衝進來之前便能殺了我,現在你還有信心麼?”
小胡臉色微微一變,但只是一瞬便鎮定下來,冷笑道:“你若相信我是真的怕了天啓衛,方纔剛一動手便會下令讓他們衝進來,可是你沒有,說明你對天啓衛能戰勝我們沒有信心。”
徐銳也不否認,笑眯眯地說:“若你自信能突破天啓衛的封鎖,方纔一動手便會直接衝出去,可是你沒有,說明你也沒有在數百把連射弩下全身而退的信心。”
小胡笑了起來:“你我都不想自己人犧牲過大,所以投鼠忌器,可是在這裡我們佔據絕對優勢,所以這次輸的還是你。”
徐銳搖了搖頭,笑眯眯地從懷裡摸出一枚手雷:“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小胡看到那枚手雷,頓時沉下了臉色:“你只有一枚手雷,我若不顧生死,再拼上幾條人命,有把握在十招之內將你格殺!”
徐銳哈哈大笑,突然一把掀開大氅,小胡頓時瞳孔一縮,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原來徐銳的大氅之後竟縫了一個彈藥帶,上面掛着密密麻麻的手雷,少說也有二十枚以上,若是以他詭譎的身法配合手雷的威力,就算小胡和黑衣人一起上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想怎麼樣?”
小胡沉聲問到。
徐銳道:“我一開始便說過了,你們可以滾,但是殺人者必須償命!”
小胡雙目微眯,冷笑道:“那你方纔殺了我三個手下,又該如何償命?”
徐銳搖了搖頭:“他們暴力抗法,被本官力斃劍下,合情合理,哪來償命一說?”
“牙尖嘴利!”
小胡冷冷嘀咕一句,朗聲道:“你會爲今天的魯莽付出代價。”
徐銳搖了搖頭:“無論什麼代價,我接着就是!”
小胡咬牙道:“你明明知道今日要談之事對你也有好處,爲何還要故意挑起衝突?”
徐銳笑道:“這還想不明白?因爲我不喜歡你們,或者說不喜歡你們做事的方式。
你們以爲處心積慮營造出恐怖環境,我就會以爲你們無所不能,然後乖乖就範?
恰恰相反,我這個人從不接受威脅,下次如果真的想和我談,最好來求我,而不是來恐嚇我!”
“你很自負!”
小胡皺眉。
徐銳看了看掌心裡的手雷,淡淡笑道:“因爲我有這資格。”
小胡咬了咬牙,突然收起長劍轉身便走。
徐銳一愣:“喂,不打了?”
小胡腳步一頓,轉身道:“一流高手不是街邊的白菜,割了一茬還有一茬,你捨不得你的天啓衛,我也捨不得我的人,崔令紋給你便是。”
說完,他又轉身繼續向劍陣走去。
徐銳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按照他的計算,如果小胡真的捨得付出至少十條人命,那麼自己就會有生命危險,到時候他也只有發信號令守在外面的天啓衛衝進來,用強大的火力壓制成羣的高手。
只不過這樣一來便是不死不休的結局,無論誰勝誰負,雙方都會付出極爲慘痛的代價,以後就算有機會合作,也會埋下深深的成見。
道理徐銳明白,小胡也明白,到底是利益使然,兩人都默契地把衝突控制在試探的範圍,而對方折損三位一流高手,看上去還是徐銳佔了便宜。
可事實真是這樣麼?
徐銳的目光落在王清漪的屍體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小胡回到劍陣一把將中間的崔令紋揪了出來。
崔令紋驚恐地大叫道:“幹什麼,你要幹什麼?你們收了東西,答應過崔家,你們不能這般出爾反爾。”
小胡毫不理會崔令紋的話,手中長劍一橫,劍光立刻從崔令紋脖頸處橫掃而過,然後劍身一轉,輕輕拍在他的後腦上,一顆面帶驚愕的頭顱便如皮球一般緩緩滾到徐銳腳下。
徐銳暗自可惜,他一再想要崔令紋,除了爲王清漪報仇之外,還想從他口中挖出崔家與幕後勢力的情報。
崔令紋心胸狹隘,志大才疏,意志薄弱,卻又是崔家嫡系,掌握着不少秘密,正是蒐集情報的最好對象。
只可惜小胡顯然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將崔令紋一斬兩半,根本不給徐銳耍手段的機會。
“你要的東西給你了,我們走!”
小胡最後冷冷地看了徐銳一眼,帶着十三個手下和三具屍體轉身走入偏廳,就此消失不見。
徐銳目送他們離開,臉上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之色。
此時,他身邊忽然落下一個黒影,正是一臉陰沉的影婢。
“少主腰掛手雷,以身犯險已是不智,之後又爲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強行挑起雙方衝突,簡直就是犯傻……”
影婢嘟着嘴抱怨到。
徐銳一愣,印象中影婢總是恭恭敬敬,無論什麼命令都會認真執行,這還是她第一次抱怨自己。
可徐銳非但不怒,反而心喜,因爲這纔是做姐姐的模樣嘛,只有真正關心自己,纔會戰勝奴性,批評自己的魯莽。
徐銳大笑一聲,走過去緩緩抱起王清漪的屍體,又長長地談了口道:“人這一輩子,總是要犯一兩次傻的,否則活得像個機器多麼無趣啊。”
說着,他抱着屍體緩緩朝偏廳外走去。
影婢搖了搖頭,縱身一躍,又一次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