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徐銳遠遠指着先前說話的漢子問到。
“我?”
漢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聽好了,爺爺叫怒桑哈,是長生天的子孫!”
徐銳點了點頭,偏過頭道:“紹東啊,按照大魏律法,侮辱欽差是什麼罪過啊?”
林紹東從徐銳身後走出,陰笑道:“其罪當誅!”
徐銳又點了點頭:“那還等什麼?”
話音一落,周圍的天啓衛守軍頓時擡起連射弩瞄準怒桑哈。
一衆草原人臉色一變,紛紛舉起馬刀,怒哈桑冷笑道:“你個活王八,也敢殺爺爺?”
林紹東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揮了揮手,十數支連射弩一陣齊射,呼嘯的箭雨準確命中近在咫尺的怒哈桑,瞬間將他射成了刺蝟。
怒哈桑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瞪着一對大眼睛緩緩倒下,死不瞑目。
其餘草原人又驚又怒,舉着馬刀便要衝上來給怒哈桑報仇,然而四周的守軍立刻將連射弩對準了他們。
此時一衆草原人才發現自己這邊人少,距離又近,還沒有騎馬,只要徐銳勾勾手指便能要了他們的命。
“住手!”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衝出幾騎,爲首的是個五十歲上下,滿臉絡腮鬍的中年人。
“滿都大人!”
一衆草原勇士見到此人彷彿瞬間有了主心骨,彪悍的氣勢猶如熊熊烈火重新燃了起來。
見滿都衝到草原人中間,徐銳眉頭一皺:“你又是何人?”
中年人望了一眼慘死的怒桑哈,瞪着徐銳冷冷道:“我是草原之王,烏力吉大汗的迎親使滿都!”
前幾次交涉徐銳都全權交給林紹東,自己沒有出面,此刻倒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迎親使。
“哦,原來你就是滿都。”
徐銳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滿都盯着徐銳冷冷道:“侯爺身爲大魏皇帝陛下的賜婚使,爲何要殘殺我的族人,你就不怕惹怒了大汗,讓你們漢人付出代價?”
徐銳聞言冷笑一聲道:“本候乃是聖上欽賜的賜婚使,代表着大魏皇帝,他侮辱本候便是侮辱大魏皇帝,大魏皇帝的威嚴神聖不可侵犯,殺了他只是最輕的懲罰!
我想如果有人當着你的面侮辱你們的烏力吉大汗,恐怕下場也不會比這好多少吧?這麼說你能明白嗎?滿都大人!”
滿都聞言冷哼一聲道:“若有人膽敢在我面前侮辱大汗,我必將他車裂,然後再把他的屍體分給野狼吞噬,讓他的靈魂永遠無法回到長生天的懷抱。”
說到這裡,滿都突然話鋒一轉道:“我們無意冒犯英明的大魏皇帝陛下,可是尊嚴不是一面大旗便能扯出來的,侯爺躲在大魏皇帝的招牌下屠殺我草原勇士,恐怕怒桑哈也沒有說錯,你就是一隻無膽的活王八,沒人會對一隻活王八服氣!”
“大膽!”
衆將聞言頓時大怒,曹思源更是厲喝一聲。
徐銳擺擺手,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們要如何才肯服?”
滿都道:“長生天的子孫乃是這天底下最勇猛的戰士,我們篤信強者,若您能走出手下們的保護,打贏我,我們便會服氣。”
徐銳雙眼微眯:“你的意思是想和我決鬥?”
滿都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徐銳啞然失笑道:“還是算了吧,若是我再失手殺了你,這仇豈不是越結越大?”
滿都輕蔑地笑道:“侯爺放心,草原上的決鬥是所有部落共同信奉的真理,如若二人公平比試,生死都將完全交給長生天,無論結果如何,雙方都不得以此爲仇!”
“哦?是這樣麼?”
徐銳將信將疑地問。
這一次不僅滿都,所有草原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天啓衛衆將頓時望向徐銳,有肯定,也有擔憂,不一而足。
徐銳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想跟我決鬥,你還不夠資格!”
說完,徐銳便要轉身回營。
“慢着!”
就在這時,滿都忽然大吼一聲,獰笑道:“侯爺是覺得滿都不夠資格,還是根本就害怕決鬥?今日你只要從這裡回去,整個草原都會恥笑你!活,王,八!”
“他們漢人的大官厲害都和兔子一般弱小,只敢躲在背後,仗着人多勢衆放狠話,哈哈哈哈!”
一衆草原人聞言頓時鬨堂大笑,天啓衛的將士們則咬着牙,努力壓抑着心中的怒火。
滿都又道:“侯爺,您說爲了大魏皇帝的尊嚴而殺怒桑哈,可是怒桑哈也代表着大汗的尊嚴,若你不和我決鬥,今天這事便完不了!”
“哦?”
徐銳笑眯眯地轉過身來:“這麼說我今日不和你決鬥都不成了?”
滿都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徐銳笑道:“那好,若是我贏了,你們便滾回去,像條看門狗一樣夾着尾巴,乖乖等着公主鑾駕抵達汗庭。”
滿都眉頭一皺:“好!不過無論輸贏,怒桑哈的死都一筆勾銷,若是你贏了就照你說的辦,可我若是贏了,你得立刻將棲霞公主交給我們,然後當着大夥的面給怒桑哈磕頭謝罪,叫他一聲爺爺!”
徐銳點了點頭,又問:“可若是我在決鬥中失手把你殺了,誰來執行你定下的賭約?”
一衆草原人又是一陣大笑。
徐銳身材清瘦,面容秀氣,哪有半點力量之感,就好像一隻兔子對着野狼說我要吃了你一樣令人忍俊不禁。
滿都也強壓下笑意,衝徐銳道:“侯爺放心,決鬥是草原各部落共同遵守的規矩,若你真有本事殺得了我,我的手下也會替我完成今日的賭約!”
“好!”
徐銳點了點頭,伸出左手,秦飛立刻將斷鋒交到了徐銳手上,徐銳握着斷鋒一人一劍緩緩走向中央。
“怎麼決鬥,滿都大人你說吧。”
見徐銳竟真的單獨一人提着把劍走出人羣,滿都的神色瞬間認真起來,朗聲道:“規矩只有一個,上了決鬥場,生死便都交給了長生天,無論結果如何都不可事後尋仇!”
徐銳點了點頭:“行,那便開始吧!”
滿都聞言脫下披風,背上長弓,抽出磨得鋥亮的馬刀,左手一拉繮繩,右腿微微發力,如狗熊一般龐大的身子輕輕鬆鬆地躍上了戰馬。
見徐銳一人一劍紋絲不動,滿都眉頭一皺:“侯爺,我們草原人決鬥是有馬戰的,弓弩也不限制。”
徐銳點了點頭:“我知道,不過我用慣了劍,就這樣開始吧。”
一衆草原人見徐銳如此不把滿都當回事,心中頓時大怒。
滿都冷哼一聲道:“那您的大氅也不脫嗎?”
徐銳一愣,摸了摸柔軟的大氅,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反正就一會兒功夫,脫來脫去的多麻煩?”
徐銳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一壺茶,一頓飯,而不是一場生死決鬥,擺明了看不起滿都。
滿都心中怒火更甚,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滿都便不客氣了!”
徐銳點了點頭:“來吧,既然是決鬥還客氣什麼?”
“好好好!”
滿都怒笑三聲道:“長生天在上,今日我便替怒桑哈報仇,替大汗雪恨!”
說完,滿都雙腿一架馬腹,氣勢洶洶地朝徐銳殺來,而徐銳卻還提着劍孤零零地站在十幾米外,好似被嚇傻的呆雞。
“喂,這滿都可是烏力吉手下有名的悍將,大帥如此託大,小心生出意外,咱們得早做準備!”
天啓衛陣中,林紹東低聲對曹思源道。
在他印象中徐銳雖然武功不弱,但對上有馬的滿都也不過是五五之數。
曹思源卻笑着搖了搖頭:“你放心吧,大帥厲害着呢。”
說着,他將目光投向場中,心中漸漸興奮起來。
林紹東不知曹思源哪裡來的自信,不禁望着徐銳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