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馬蹄聲重重踩來,每一下都彷彿踩在衆人的心上。
滿都馬術嫺熟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人一馬宛若一體,雪亮的馬刀反射着陽光,更加寒氣逼人。
與之相對,徐銳人就呆呆站在滿都對面,彷彿靜靜等待着滿都衝過來殺了自己。
草原人見此頓時大笑,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徐銳竟比自己料想得更加不堪。
而天啓衛這邊,除了曹思源等幾個極少數知道徐銳武功底細的人,其他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十幾米的距離對於戰馬來說不過只是短短的一瞬,不到三個呼吸滿都和戰馬便殺到徐銳面前。
滿都提着繮繩,將身子弓了起來,同時馬刀從右側狠狠斬下,目標正是徐銳的脖頸。
這是草原騎兵特有的戰法,利用高速運動的戰馬衝擊敵人,然後再用馬刀收割落馬敵人的生命。
這一剎那二人剛好處在這樣的局面之下,一切都完美得好似教科書一般。
“結束了!”
就在馬刀接近徐銳的時候,幾乎所有草原人都在心裡爲這場比鬥畫下了句號。
這不是憑空而來的盲目自信,而是滿都和草原戰士們千百次戰場血戰產生的肌肉記憶,以往出現這種感覺之後便能輕鬆將對手的頭顱砍下,徹底贏得這一次勝利。
然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徐銳就站在原地不閃不避,可就在馬刀快要落在他脖子上時,提在徐銳左手的斷鋒卻詭異地突然擋在了馬刀面前。
這一下實在太快,太突然,讓滿都微微一驚。
可也只是微微一驚而已,戰馬的衝擊力會成倍放大馬刀的威力,即便徐銳提劍來擋,滿都也有自信連劍帶頭一起砍下來。
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再一次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
只聽“叮噹”一聲脆響,一動不動的徐銳與一人一馬的滿都擦身而過,徐銳依舊好似一根木樁一般杵在那裡,可是滿都的馬刀卻只剩下了半截。
“這怎麼可能?!”
不光是滿都,所有的草原人,甚至就連天啓衛的將領們都瞪大了眼睛。
他們不知道的是,斷鋒乃是按照大馬士革刀的工藝標準制造,堪稱削鐵如泥,即便是大魏最上乘的制式武器都難以抵擋,更別提草原人劣質的生鐵馬刀。
滿都拉住馬繮,愣愣地望了一眼手裡的半截馬刀,心中頓時駭然。
徐銳緩緩轉過身,笑眯眯地說:“方纔讓你先手,現在輪到我了!”
滿都聞言沒來由地心中一寒,後背上竟生出一層雞皮疙瘩,但他很快便鎮定下來,心道徐銳只有一把長劍,沒有騎馬,身上還披着影響行動的大氅。
就算那把劍真的是件神器,可是隻要自己脫離長劍的攻擊範圍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想到這裡,滿都懸着的心迅速落了下來,雙腿一夾馬腹再次跑了起來,同時他取下背在背上的長弓,遠遠地瞄準徐銳。
徐銳冷笑一聲,身影忽然一花,竟原地消失不見。
“怎麼會!”
滿都一驚,仔細一看,徐銳正貼着地面朝他飛奔而來,速度竟比他胯下的戰馬更快三分,而且角度剛好在他身後,處於射擊死角。
他心中一緊,連忙用腳勾住馬蹬,身子向後一扭用一種奇怪的姿勢開工射箭。
這也是滿都馬技和弓弩極爲嫺熟,換在天啓衛,恐怕能以如此姿勢開工射箭的絕沒有幾個。
然而即便如此,徐銳面上依舊沒有任何慌張之色,只見斷鋒在他手掌中挽出一朵劍花,他右手忽然抓住劍柄,“倉啷”一聲清脆劍鳴劃破平靜的草原。
與此同時,滿都終於瞄準徐銳,輕輕鬆開指尖,手中弓弦立刻反震而出,尖銳的箭羽脫手而去,直奔徐銳眉心。
可是箭剛剛離弦卻突然從中間一分兩半,如折翼的鳥兒一般直直朝地下墜落而去。
滿都還來不及驚訝,忽覺身子一輕,好似和胯下的戰馬一起突然飄了起來,緊接着同先前的箭羽一般跌落在地,“咣噹,咣噹”地滾了幾圈。
好不容易穩住身體,摔得七葷八素的滿都一刻也不敢耽誤,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扔掉手中長弓,緊緊握住只剩半截的馬刀。
他現在腦袋裡一片混亂,怎麼也想不明白方纔的箭羽是如何折斷,自己又是如何從馬上落下來的。
等到他擡眼一看,面前哪裡還有徐銳的影子,只有自己的戰馬倒在血泊之中。
戰馬的四條馬腿已經不翼而飛,方纔跌落似乎又折斷了脖子,現在正奄奄一息地望着自己,目中淚光閃閃,似乎知道命不久矣,正在同自己悲傷道別。
草原人從小與馬爲伴,特別這匹戰馬從出生開始便是由滿都親自照顧,這些年一路衝鋒陷陣也是與此馬並肩作戰,人與馬之間的感情極爲深厚。
一見戰馬瀕死,滿都心中又悲又駭,大喝一聲:“徐銳!!”
“你在找我?”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滿都心頭一跳,驚恐地回過頭,只見徐銳正提着斷鋒笑盈盈地站在他的身後。
“你……方纔明明沒有讓你近身,你究竟用了什麼邪法?”
滿都再也不似開始時的自信,臉色煞白地問。
徐銳淡淡地笑了笑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殺人的辦法是不用近身的!”
說完,徐銳身影再度一花,滿都臉色一變連忙驚恐地轉身後退。
此時他後背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滿都如驚弓之鳥一般回頭,這才發現徐銳不知什麼時候又來到了自己身後,而方纔自己後退時竟是用後背撞到了徐銳的劍尖之上。
“嘶……”
滿都倒吸一口涼氣,後背上被劍尖刺破的小口開始流出潺潺的鮮血。
“我……我……我……”
滿都顫抖着雙脣,對徐銳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但僅剩的驕傲卻不允許他說出“我認輸”三個字。
徐銳等待片刻,遺憾地搖了搖頭:“看來你的長生天不想讓你活!”
“我……”
滿都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只見徐銳手中長劍虛斬一下,也沒碰到他的身體,可他的腦袋卻瞬間被無形劍氣斬斷,好似折斷的樹枝一般從脖頸上掉落下來。
“大人!”
草原人這才反應過來滿都竟被徐銳擊敗,不禁大聲驚呼。
太快了!
從比鬥開始,到滿都生死一共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誰能想到強悍如滿都卻會這般快地敗在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徐銳手中?
更別提徐銳戰勝滿都的方式,好似從頭到尾都沒有真的碰他一下,而滿都卻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包括天啓衛的一衆將領在內,全都震驚地張大了嘴,那些草原人望向徐銳的眼神更像是看見了鬼。
“走吧。”
徐銳看也不看滿都的屍首,不緊不慢地收起斷鋒,緩緩朝天啓衛大營走去。
草原人這纔回過神來,哭嚎着湊過來爲滿都收屍。
“大……大帥……”
直到徐銳走到衆將身邊的時候,天啓衛衆將才回過神來,眉眼之間仍舊帶着濃得化不開的驚愕。
徐銳啞然失笑:“走吧,今夜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徐銳朝衆將招呼一聲,當先走進大營,衆將反應了半刻,終於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大帥威武!”
“將軍威武!”
“魏軍威武!”
“天啓威武!”
入夜,徐銳提着酒壺站在山坡上,小胡笑盈盈地走到他身後道:“迎親的人馬果然在天黑之前撤走了,咱們明日也該動身了吧?”
徐銳搖了搖頭:“我還得在這裡等一個人。”
“等一個人?”
小胡眉頭一皺,剛想說些什麼,忽然臉色一變,對着身後大喊:“誰在那,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