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京城裡剛剛送來的密報!”
軒轅輦外傳來傳令兵的聲音,徐銳打開窗戶,從他手中接過一個竹管,捏碎封蠟,從裡面掏出一張紙條,匆匆看了兩眼,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劉老將軍終於有消息了?”
袁子雄見徐銳的神色,不禁試探着問。
徐銳點了點頭:“是,劉老將軍還被軟禁在府中,沒有參與這次風雷鎮圍殺。”
兩日前徐銳解決燕如雲之後便率領事前埋伏在鎮外的人馬殺了個回馬槍,面對兩百多配備死神步槍和手雷的全熱武器新軍,敵人顯然沒有多少抵抗之力。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小鎮裡參與圍殺的敵人便被盡數消滅。
戰後統計,這次天啓衛傷亡十餘人,擊斃敵人兩百,還有一百多人是因爲意識到戰敗之後咬破了口中毒囊而死。
當天徐銳並未在小鎮裡找到劉異,也沒發現有價值的活口,只得冒險讓錦衣衛的渠道幫忙打聽劉異的情況。
也不知道李鄺如何做到快速傳訊,剛剛兩日便有了消息,這才讓徐銳放下心來。
“已經查過了,前日參與風雷鎮圍殺的敵人特徵非常明顯,應該都是軍中的老兵,另外那幾枚手雷應該是分配到邊軍的,具體的流向還在查,但東西太少,能查到的希望不大。”
袁子雄沉聲說到。
徐銳點了點頭:“不知究竟是誰會有這麼大的手筆,不但能令數百老兵作爲死士爲他所用,還能弄到手雷。”
回想起燕如雲對步槍的忌憚,幕後之人顯然非常瞭解自己,甚至能接觸到朝中只有小部分人才清楚的機密,這讓徐銳有些不安。
“還能有誰,肯定是遼王一黨,他們先是利用掌控內閣之機,發聖旨急召咱們回京,然後又在半路演了這場大戲,目的就是爲了給王懿的那二十萬人制造機會,對咱們發動突襲。”
袁子雄恨恨地說。
徐銳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我倒覺得召咱們回京未必是遼王的主意。”
“哦?”
袁子雄微微一愣,問道:“這是爲何?”
徐銳道:“從王懿再度掌兵來看,遼王對長興城的控制力已經很強,對他來說我就算在西北稱王建國都和他沒有關係。
他想要的是皇位,在這個關鍵時刻他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卻絕不會希望我回京給他添亂,更不會多此一舉地逼着我立刻返京。”
袁子雄聞言眉頭一皺:“您是說讓咱們回京的另有其人?”
徐銳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恐怕有人不希望遼王在京城一手遮天,想讓咱們回來把水攪渾,最起碼也要制衡遼王的勢力。”
袁子雄一拳砸在手心,驚道:“我明白了,所以他們纔會在風雷鎮設計大帥,目的其實是挑起咱們與遼王嫌隙。”
徐銳點了點頭,順手打開車窗,目光朝遠處瞟去。
“昨日咱們進入婁山關,王懿的二十萬大軍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刁難咱們,只是遠遠監視着。
看來遼王是不放心我,怕我在領兵歸來之際趁機兵變,而不是處心積慮想要同咱們打一場內戰。”
袁子雄冷哼一聲:“以遼王的性子,如果有把握,他定然會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說到底還是他即使手握二十萬大軍也沒把握能贏得了咱們。”
徐銳道:“無論他怎麼想,現在看來在小鎮害我的並不是他。”
“若不是他那會是誰?”
袁子雄問。
徐銳搖了搖頭:“說不清,京城遠比我想象得還亂吶。”
袁子雄沉吟道:“想要挑起主公和遼王爭鬥,然後再從中得利的無非就是那幾個皇子,會不會是裕王?”
徐銳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風雷鎮上也是九死一生,對方是真的想除掉我,而不是簡單的挑撥,眼下裕王只有我一個可能的強援,他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那就是其他幾個皇子了……”
袁子雄掰着手指細數道:“按說真正有實力奪嫡的只有太子和遼王,裕王勉強也算一個,如今太子已被圈禁,又不是裕王和遼王,其餘的幾位皇子似乎也沒有那麼深厚的實力,此事着實有些奇怪。”
徐銳擺擺手:“不用瞎猜,聖上的這些龍子龍孫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有那麼一兩個藏得深些也不足爲奇。
而且你忘了隱藏在長興城裡的那隻黑手嗎?
它興風作浪了這麼久,甚至還與南朝暗棋私通款曲,可咱們到了現在卻還是對其一無所知。”
袁子雄點了點頭:“主公的意思是此事未必就是皇子們所爲?”
徐銳點頭道:“對,所以我才覺得京城比咱們想象得還要亂,水面之下極有可能還藏着不止一股勢力,而這些藏頭露尾,錯綜複雜的勢力極有可能左右皇位最後的歸屬。”
說到這裡,袁子雄突然來了興趣,湊近徐銳道:“不知主公在這場皇位爭奪戰裡傾向於誰?”
徐銳看了袁子雄一眼,反問道:“我必須得傾向於誰麼?”
袁子雄點了點頭道:“主公,凡事最忌舉棋不定,眼下奪嫡之爭已然上演,這就好像河水乾涸,每條魚都必須需找個棲身之所,你不可能,也沒有餘地再同之前一樣四處遊離,必須找個地方站隊了。”
徐銳聞言饒有興致地望着袁子雄道:“袁公覺得我應該支持誰?”
袁子雄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說起來宏威皇帝雖然手段兇殘,可卻不失爲一個雄才大略的皇帝,他這幾個兒子比起他來都差得遠。
真要選的話,太子優柔寡斷,好逸惡勞,絕不可能做個好皇帝。
遼王如今地位最爲穩固,性格也算剛強,做事還算有手段,他若登基或許大魏需要付出的代價最小。
可是此人心胸狹隘,自以爲是,往往容易好大喜功,過度耗費國力,說不定會四處征戰,窮兵黷武,將國家推向深淵。
接下來便是裕王,裕王性子不錯,做事也溫和,只是他實力太弱,想要蹬上皇位必定要大量排除異己,反倒會弄得朝局不安。”
說着,袁子雄搖了搖頭:“說來說去,老夫也不知道該選誰纔好,都是一羣不成才的敗家子啊,頭疼,頭疼吶。”
“是啊,不知道聖上面對這個頭疼的問題又會怎麼選呢?”
徐銳望着車窗外慢慢陷入了沉思。
“大帥,快到京城了!”
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突然來到軒轅輦旁朗聲稟報。
“接引的使者到了麼?”
徐銳回過神來,淡淡地問。
傳令兵道:“宮中使者已到軍前,說是聖上宣大帥進宮!”
“你說什麼?!”
徐銳聞言和袁子雄對視一眼,二人都是一驚。
不是說聖上病重,一直處在昏迷之中麼,怎麼會宣徐銳進宮?
難道這又是一次風雷鎮式的陰謀?
不等徐銳回答,袁子雄便抓住徐銳的手腕,用力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