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前一天,聖誕節最後的節日氣氛還未散去,對角巷裡到處都是銀裝素裹。
今年的對角巷與以往有很大不同——絕大多數店鋪門口懸掛着‘未來世界’公司友情贈送的聖誕禮燈,在這段日子裡,一到傍晚,天邊最後一縷霞光還沒有消失的時候,這些魔法燈就已經亮了起來,照亮面前的一小塊空地。
阿里克和克蕾米從立式城堡中出來,每個人身上都只穿了一件單衣,卻沒有受到寒風的影響。
克蕾米調整了一下恆溫掛墜盒的旋鈕,塞進口袋,滿足地看着街上的男女巫師,她頗爲感慨地說:“還不到半年,對角巷已經變了不少。”
阿里克感同身受地說:“確實……還記得元旦那天在麗痕書店舉行的籤售會嗎?麗塔·斯基特購買了兩臺魔法留聲機,讓古怪姐妹組合的影子一直飄在書店門口直到結束。就像是看了一場現場表演……”
克蕾米眨了眨眼,又想起當時的場景來。那個記者膽子大得很,竟然把古老的布萊克家族成員寫進了書裡,但更誇張的是她還提到了黑魔頭。
書裡的一些描寫讓她現在想起來時還有點臉紅:
‘……那位魔王似的人物擁有超凡脫俗的人格魅力,這種魅力不限於男女,即便是古老而純潔的純血家族後裔也難以抵擋,甘心拜倒在他的腳邊,虔誠地親吻他的腳面。哪怕只是一絲絲可能——能與這位冷酷的魔君共進晚餐,或是獲得親吻手背的恩賜,我們故事裡的這個年輕人也願意赴湯蹈火……
年輕的純血後裔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晚魔王親自召見了他忠誠的僕人。魔王修長的指尖像炭火一樣拂過他的臉頰,呢喃着發出不容拒絕的輕語:“我的信徒,我需要你……需要你爲我做一件事……”
雖然沒有直呼其名,但凡是有點見識的都會猜到故事裡的兩個主角原型是誰。
“你怎麼了?”阿里克看着突然臉紅的克蕾米問,好奇地打量她。
“沒、沒什麼,”克蕾米麪紅耳赤地說。
……
倫敦市中心的一條繁華街道上,兩個陌生男人站在一家裝飾得十分得體的店鋪前。
這家店鋪隔壁是一家文具店,店裡的老闆娘看着這兩位陌生人,對他們的舉動沒有半點懷疑,她自己也覺得開在隔壁的那家店很怪——
她在倫敦住了幾十年,但她還是在幾個月前,頭一次聽說了‘未來世界’這家公司的名字。
‘真奇怪,一家首飾店爲什麼要叫這個名字?’老闆娘憤憤不平地想,‘現在不是正流行復古風嗎,難道是從巴黎傳過來的新時尚?’
還有一個不合理的地方。這家店鋪的招牌上,在右下角的位置,用燙金字母寫着——‘七號店’,實在太離譜了,即便那裡的店員說其它分店應該設在國外,她也沒有被說服。
她一邊想着,一邊透過玻璃櫥窗明目張膽地打量路口的兩個人,一個很年輕,但表情沉穩,似乎是個很有閱歷的富家子弟?他旁邊的那個中年人的臉上寫滿了故事,如果可以,她很樂意邀請他共飲一小杯白蘭地酒,聽上一段傷心往事……
這時,菲利克斯和盧平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成爲了別人評頭論足的對象,他們之間的一場臨時起意的對話進入尾聲——
“她現在怕死了,剛剛舉行完籤售,結果第二天魔法部就公佈了小巴蒂·克勞奇的通緝令,儘管福吉強壓着不肯承認伏地魔的存在,但是僅僅是‘神秘人鐵桿信徒,窮兇極惡’這些話就夠讓她睡不着覺了——而且小天狼星一直想上門堵她,她打擦邊球的行爲可不能說服他。”
菲利克斯撇撇嘴,他已經翻過了麗塔·斯基特的那本新書,感覺自己被污染了,活該讓她多擔驚受怕幾天。
他對盧平說:“先不要搭理她。”
盧平恰到好處地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要讓她等將近兩個月?她一定會發瘋的。”那時候是爭霸賽第二個項目開始的時間,到時霍格沃茨大門將會開啓,邀請一些觀衆和記者。
菲利克斯玩味地笑着:“別忘了我們的記者朋友有一項特殊的本事。”
盧平心裡突然一顫,連忙問道:“阿尼瑪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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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克斯微微點頭。
麗塔·斯基特曾經是一個非法的阿尼瑪格斯,之所以用‘曾經’這個詞兒,是因爲她已經補上了漏洞,到魔法部進行了登記,不過她也就此暴露了,成了相當不受歡迎的人物。
據可靠的消息稱,那段時間裡祛除甲蟲的藥水賣到脫銷。
“你想要讓她幫你做事?”盧平沉聲問,他的心裡十分別扭,雖然他一點也不喜歡和麗塔·斯基特這種把胡編亂造當成喝水呼吸一樣簡單的人打交道,但是他同樣無法說服自己眼睜睜看着她踏進死亡的陷阱。
菲利克斯瞥了盧平一眼,對他的想法洞若觀火。畢竟小天狼星可是說過,他和詹姆之所以被盧平吸引,就是因爲他發自內心的善良——沒有人會拒絕擁有這樣一個朋友。
菲利克斯提醒道:“你似乎陷入了某種道德的困境中,但事實是,我們什麼也沒做。”
“是啊,”盧平嘆息地輕聲說:“就是因爲我們什麼也沒做……”
他們走進這家最另類的七號店,內部是一條長長的過道,左右兩排是精緻的玻璃櫃臺,櫃檯裡用紅色、黑色和紫色的天鵝絨布作爲裝飾,上面擺着琳琅滿目、造型精緻的金銀擺件、首飾和珠寶。
從客人到店員都是普通人。
一位年輕的女性櫃員看到了菲利克斯和盧平,她的大眼睛在前者身上轉了兩轉,然後認出來盧平。盧平朝她點點頭,他們徑直穿過長長的過道,朝裡面走去,那裡有一扇不顯眼的小門。
一名客人正詢問店員:“這是喬治四世時期的煙盒嗎?”
“女士,這只是一件仿製品,你可以看看上面的標誌。”店員露出得體的笑容說,可能是想在老闆面前表現一下,她的語氣格外地耐心和溫柔。
“我們每一件銀器製品都嚴格遵照純銀標記體系,除此之外,我們還準備了一本工具書,供客人查詢銀含量,產地,日期等等,還有官方鑑定機構的認證……”
菲利克斯和盧平推開小門,裡面是狹窄的隔間,一張工作臺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工作臺上擺着一些常見的製作工具。
“我們會用到這些東西嗎?”菲利克斯舉着一隻鑷子問,他其實不太瞭解這些東西是怎麼製作出來的,反正他可以用魔法塑形,尤其是他可以用思維小屋魔法作弊。
“偶爾會用到,一些客人會要求做些細微的調整。”盧平說:“爲了方便隱蔽,我們也會從正常渠道收購銀製品,有專門的人員負責這件事。”他微笑着說:“事實上,這家店除了偶爾有幾件妖精打造的作品外,和其它金銀首飾店的運作方式沒什麼不同。”
“菲利克斯,我必須提醒你,公司的僱員數量已經超過一百二十人了。”
菲利克斯看着盧平的眼睛,考慮了一秒鐘道:“這正是我期望的,你最近應該有所體會,只有達到一定規模,纔有必要劃分出明顯的分工,集思廣益,形成規模效應。而且人多了,我們可以集中更多的力量做同一件事,快速做出成績。就像這次對投影屏幕的研究。”
菲利克斯笑了笑:“我喜歡這種感覺,看着他們彼此之間從陌生到熟悉,通過一些簡單的任務度過磨合期,只有這樣,等到真正有大任務時纔不致於手忙腳亂。”
盧平露出無奈的表情,“這些話可別讓公司裡的人聽見,他們可不覺得自己完成的是一個‘簡單’任務。”
“哦,我說錯了,”菲利克斯敷衍地說:“是很艱鉅的任務。”
從第七家分店裡出來,天剛剛擦黑,菲利克斯和盧平分開。他對目前的一切感到滿意,尤其是他的魔文之書差不多要完成了,這讓他的心情非常好。
他難得地在倫敦街道上漫步,街上的人腳步匆匆,不知不覺間,他拐到了一處偏僻的街道,一個人影在昏黃的燈光下若搖搖晃晃。
那是一個深色頭髮的男子,麻桿似的身材,臉頰和眼窩凹陷,頭髮亂糟糟的。
‘流浪漢?癮君子?’
菲利克斯移開一點兒距離,沒想到這個男人迎面朝他走了過來,菲利克斯心裡涌出一股強烈的荒謬感,‘不會是遇到搶劫的了吧。’這種想法讓他沒有選擇離開,而是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對方。
這個男人瘦弱得彷彿一陣風就會被吹倒,他一隻手伸進口袋,菲利克斯歪着頭,爲自己套上一個人形鐵甲咒,“需要爲你叫一名醫生嗎?”他慢慢地說。
“我確實需要一些‘藥’。”男人舔了舔泛黃的牙齒說。
他掏出來一份摺疊的傳單,遞到菲利克斯手裡,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隨後他就離開尋找下一個目標去了。
菲利克斯看着傳單上的內容,一時間覺得匪夷所思——
‘你相信魔法嗎?你相信神秘嗎?這個世界上存在着未知的領域,一個和科學截然不同的世界。如果你感覺自己經常昏昏然,飄飄然,醒來時不知身在何處(這一段被重點標記)……朋友,你很可能是註定屬於隱秘世界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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