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大家在她面前閉口不談府裡的事情,可是把她憋壞了,現在秦白羽好不容易鬆口,她豈可放過這個機會。也不知哪天這廝又會突然犯病,再次把她軟禁起來。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一個老太太竟有那麼大的本事,只有短短几日就將整座將軍府搞得雞飛狗跳,人人談及東苑則色變。
“甄大娘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莫悠心感訝然。
碧溪聽後,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解釋道:“其實……都不是什麼大事,夫人您也知道老太太有失心瘋,隨時都會發病。她發病的時候特別可怕,經常會誤傷人,好幾名侍衛都被她咬傷了。侍衛們一會兒不注意,她就能跑出去,嚇得府裡的人到處躲藏。”
這老太太真會惹事,莫悠覺得她不是有病,而是在裝瘋賣傻。真是讓人頭疼。
“還有嗎?”聽碧溪停止了說話,莫悠又問道。
碧溪猶豫着看向她,似在衡量接下來的話該不該告訴她。
“有什麼話就直說。”莫悠看她一眼。
碧溪連忙點頭,斟酌着說道:“老太太似乎病的不輕,整日拉着雪鳶姑娘叫‘箐小姐’,我們告訴她您在養傷,可老太太不聽,一直說雪鳶姑娘纔是真正的高小姐。還、還說……”
“還說什麼?”莫悠問道。
“還說,雪鳶姑娘纔是真正的將軍夫人,說府裡的人都被您騙了。”碧溪如實回道,一顆心跳得七上八下,不敢正視主子的眼睛。
莫悠聽後依舊保持着平靜的表情,放佛被懷疑的人並非自己,只是慢悠悠地問道:“雪鳶姑娘都有什麼表現?”
碧溪看不透主子的心思,卻又不得不回話,“雪鳶姑娘倒是沒有什麼奇怪的表現,只是每次都被甄老太太抓着,不得不配合地應上幾聲。”
“我記得那日我離開東苑前,雪鳶姑娘昏倒了,後來大夫去過之後怎麼說?會不會是她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莫悠點頭,繼續問道。
“大夫說是驚嚇過度,情緒過於緊張導致的昏厥,”碧溪歪着頭,想了片刻才又繼續說道:“造成她失憶的病因一直診斷不出,她也未曾說過想起以前的事情。”
莫悠聽後不再言語,那日雪鳶昏倒前的表現,實在太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讓她變得非常痛苦。倘若她失憶是真的,那麼會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又該怎樣恢復她的記憶?
正想着,主僕二人已經走到了東苑門口
,旁邊兩名侍衛行過禮後,就爲她們打開了門。
莫悠本想先去瞧瞧甄大娘,卻發現她和苑寧都不在房間裡,轉而來到雪鳶屋中,纔看到她們。
“夫人,您怎的來了,身體可好些了?”苑寧訝然地望着她,忙過去攙扶着她的手臂,將她扶到軟榻上坐下。
“你們在做什麼?”莫悠擡眼掃向桌上,上面放着筆墨紙硯。
“作畫。”雪鳶放下手中的筆,朝她福身說道:“外面天寒地凍,夫人身上又帶着傷,千萬要保重身體。”
“一些皮肉傷,並不深,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莫悠回道,雙眼再次看向桌面,似乎對上面的東西很感興趣。
“夫人,這幾日閒着無事,我們就讓雪鳶姑娘爲我們畫像。”苑寧在她耳邊解釋道。
原來如此,她還未開口,雪鳶就已經捧着幾幅畫像遞過去,“都是些拙劣之作,難登大雅之堂。”
莫悠看着手中的畫,每一幅都筆酣墨飽線條流暢,簡單的手法卻勾出了每個人的神韻,將每個人身上的特點都刻畫的入木三分。只是幾幅畫,卻足以看出雪鳶此人觀察入微,畫技了得。
她記得高箐箐也擅長作畫,一手妙筆丹青,曾驚豔四座,爲其贏得了“畫仙”的美名。
莫悠不懂畫,自然也欣賞不出什麼,只是真心覺得畫的不錯,便順口誇讚了幾句。
雪鳶聽後面色微紅,矜持着道了謝。
看着這樣的她,莫悠微微眯起雙眼,說道:“雪鳶姑娘和我一個朋友很像。”
雪鳶動作稍頓,問道:“夫人是說雪鳶的相貌嗎?”
“不僅是相貌,你們還都作得一手好畫。”莫悠手上輕點着畫,回道。
雪鳶聽後,嫣然一笑,“不知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雪鳶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與我如此相像呢。”
“我也不知她現在身在何方,或許就在我身邊,只是不肯露面罷了。”莫悠說這翻話的時候,雙眼一直看着雪鳶。
她發現,就在自己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對方接畫的手,稍微抖了一下。
別人沒有發現二人之間的氣氛有所變化,唯有知情人苑寧有所感覺,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已經能夠完全確定,雪鳶姑娘就是小姐。可是她一直不肯承認,又聲稱自己失了憶,一時之間她也不敢確定小姐究竟是不願承認,還是真的不記得了。
幾個人又閒聊片刻,碧溪就上前提醒莫悠該回松鶴園了。夫人現在身上傷還未好,不能在外逗留
太久,否則若是讓將軍知道,指不定又要把夫人禁足了。
莫悠也確實乏了,起身與她們道別。
今天的甄大娘非常安靜,自始至終都不曾與她對視,放佛沒有看到她的存在一般。沒有犯病地她,看着與常人無異,說起話來也條理清晰,非常有親和力。也正因如此,茹兒纔敢放下戒備,安心地融入到衆人當中。
莫悠覺得今天奇怪的人,不只甄大娘,還有雪鳶。以前她想過多少辦法,想要試探雪鳶的身份,可是她都掩藏地很好。可今天她不僅暴露了會作畫的本領,還在她提到高箐箐的時候,臉上閃過明顯的不自然。
是不小心?還是想起了什麼?
讓人奇怪的事情,並沒有因爲時間的流逝而改變。之後的四天裡,將軍府安靜地可怕,甄大娘自從莫悠去過東苑後,就再也沒有犯過病。只是每天呆在東苑,與雪鳶安靜又和諧友睦地相處着,成爲了一位名副其實的客人。
這種詭異的平靜,連秦白羽都感覺到了。
“夫人,聽說這幾日你的膳食,都是由甄大娘掌勺?”秦白羽看着滿桌菜餚,雖比不上將軍府大廚的手藝,卻也是色香味俱全。而且,藥膳居多,顯然是特意爲莫悠準備的。
這也正是讓莫悠最爲好奇的一點,甄大娘爲何會突然對她這麼好?
起初她以爲是老太太想整她,在飯菜裡做點手腳什麼的,可是飯菜吃了幾日,她身體上並沒有感到異樣。相反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紅潤。
她曾單獨見甄大娘旁敲側擊地詢問過,對方只說她來將軍府本就是爲了報恩,如今恩人受了傷,她自當義不容辭。
莫悠自然不信她這番說辭,但思前想後也想不出她這樣做的原因,姑且認爲她是怕留在將軍府名不正言不順,便做做樣子給那些不知情的人看吧。
“將軍覺得不合胃口嗎?”莫悠也看着滿桌的飯菜,以爲秦白羽是吃不慣別人做的飯。
“沒有,偶爾換個口味,也是不錯的。”秦白羽莞爾,說道。
“難得這些清粥小菜能入得了大將軍的法眼,妾身就替甄大娘謝謝將軍的賞臉。”莫悠揶揄地看着他,夾了一筷子芙蓉炒蛋放進他的碗裡。
有美人夾菜,秦白羽自然樂得享用,從容不迫地品嚐着碗裡的佳餚,末了還不忘說一句,“美人、佳餚,卻是少了一壺美酒,可惜了。”
莫悠瞪他一眼,盛了一碗當歸雞湯,重重放在他的面前,說道:“喝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