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莫悠思前想後,認爲甄大娘的行爲,既不像刻意討好,又不像是有陰謀,這種莫名其妙地行爲,着實令人頭疼。
此事她曾找苑寧談論過,卻也沒能得出個結果,而且據她所知,甄大娘最近的情況纔算是正常的。因爲此事,莫悠還特意詢問了大夫,大夫也說,得了失心瘋的人,並不是每日都會犯病。最常見的,就是每隔一段日子會突然犯病,或者是隻有受了刺激,纔會犯病。
像甄老太太剛到府裡那幾日的狀態,着實罕見,反倒是最近她的情況,纔是最爲正常的。
莫悠聽後,忍不住懷疑自己之前是否想多了,一個老太太能對她造成什麼威脅呢。自從進了將軍府,自己好像變得越來越大驚小怪了。
耳邊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莫悠擡眼看過去,見是巡邏的侍衛,便收回了目光。
“夫人好。”侍衛們走到莫悠身邊時,停下腳步,朝她行禮。
莫悠點點頭,就在她與侍衛們擦肩而過時,余光中似乎瞥到一件眼熟的東西。她猛地停住腳步,目光緊緊盯在最後一名侍衛的腰間,那上面掛着一塊鏤空岫玉的腰佩,腰佩地流蘇上掛着三隻小小的鈴鐺。鈴鐺隨着他的走動,發出細微又悅耳的聲響。
這個東西好生眼熟,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夫人,夫人?”碧溪見莫悠一直側身盯着一個地方看,久久不見動彈,以爲她身體不舒服,連忙開口喚她。
“我想起來了。”莫悠沒有聽到她的喊聲,片刻後斂起眸光,低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記得上次在府裡遇襲時,那羣殺手中有人身上帶着那枚腰佩。”她至今也忘不掉耳邊不時傳來地一陣陣銀鈴聲。
“碧溪,我們回去。”莫悠說着,已然轉身快速朝松鶴園走去。
“夫人,您慢些走,身體纔剛剛有所好轉,別又累着了。”碧溪跟在她身後,擔心地勸道。
莫悠現在哪裡聽得進去,將軍府的侍衛中很可能混進了長眠閣的人,她必須要馬上提醒秦白羽。
而此時的秦白羽正在花廳與段礬談話,眼瞧着莫悠神色匆忙地走進來,便暫時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問道:“發生了何事?”
“我剛纔在將軍府,似乎見到了上次襲擊我們的那批刺客。”莫悠見都是知情人在,便也沒有避諱。
她說完,段礬也是神情一凜,看向秦白羽。
“夫人確定沒有看錯嗎?”相比之下,秦白羽表現地非常
淡定,看着眼前的女子確認道。
“我不會看錯的,那個侍衛身上的腰佩,和一個殺手身上的一模一樣,而且兩次我都聽到了鈴鐺聲。我想,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除非那兩個人認識,而且關係非常親密。可是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會對將軍府不利。”莫悠肯定地說道。
“夫人還記得是哪個侍衛嗎?”秦白羽點點頭,問道。
“沒有看清楚模樣,但是他既然在將軍府,應該不難查出來。”莫悠搖搖頭,說着就吩咐碧溪去拿筆墨,然後憑着對腰佩的記憶,將它的樣子畫了出來,遞到秦白羽面前,“他的身上佩戴着這個東西。”
秦白羽接過來看了片刻,然後將紙摺好,遞給段礬,話卻是對莫悠說道:“我知道了,此事爲夫會處理,夫人無須擔心。”
莫悠看出他們二人在談事,也不好多做打擾。她把消息告訴了秦白羽,也就安了心,隨後再次帶着碧溪離開。
“碧溪,你去將皇上賞賜的冰玉露拿上。”還未及踏出松鶴園,莫悠又再次停下腳步。
“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的,只有一瓶,夫人您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消下去,若是拿去……”碧溪有些猶豫,她擔心沒了這個東西,會讓莫悠身上留疤。
可是莫悠並不怕這些,便打斷了她,“雪鳶姑娘當初也是爲了救將軍,纔會受的傷,如今她傷口復發,一些冰玉露又如何能抵得上她的恩情。”
碧溪心裡明白這些道理,可畢竟莫悠纔是她的主子,自然是擔心她多一些。卻又不得不聽從主子的安排,只得不情願地回去取藥。
莫悠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搖搖頭,心裡暖暖的。
作爲一名殺手,她的身上從來不缺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些留了很深的疤痕,有些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她早已習慣這些醜陋的東西。此次若非要以新娘的身份潛入將軍府,主上怕是也不會特意請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在短短半個月內讓她的皮膚煥然一新。
當莫悠她們來到雪鳶的房間時,卻發現只有雪鳶一人躺在牀上,茹兒不知去了何處。
雪鳶一直都在淺眠,聽到腳步聲,以爲是茹兒取藥回來了。
“茹兒,我現在不想喝藥,先放着吧。”雪鳶沒有睜開眼,只是氣息虛弱地說道。
碧溪剛欲開口,就被莫悠伸手攔下,並示意她先下去。
當雪鳶聽到關門聲時,這才察覺出不對,轉眼看過去,發現是莫悠
,掙扎着要起身行禮。
莫悠走過去扶住她,說道:“你有傷在身不必行禮,先躺下。”
雪鳶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又重新躺回牀上。
“傷口怎會復發呢,”莫悠地目光停留在她受傷的肩膀上,說道:“大夫怎麼說的,嚴不嚴重?”
“多謝夫人關心,是雪鳶這幾日沒有注意好,不小心撕裂了傷口。倒是沒有很嚴重,大夫說只需要再好好休養一段時日。”雪鳶輕聲說道。
“我帶了冰玉露,對傷口癒合和消淤祛疤都非常管用,”莫悠說着,伸出手來,“你躺好,我先爲你塗上一些。”
“不敢勞煩夫人動手,等茹兒回來,讓她幫我塗就好。”雪鳶忙婉拒道。
“雪鳶姑娘不必客氣。”莫悠輕輕拍上她的手背,安撫道。
“真的不用了,這些日子雪鳶一直在府上叨擾,心裡本就有些過意不去。夫人的心意雪鳶心領了,實在不敢再勞煩夫人。”雪鳶握住肩膀,搖頭說道。
莫悠見她堅持,也不再勉強,只是擡手將冰玉露放到她的方枕內側,剛要開口叮囑她幾句,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頓。
“怎麼了?”雪鳶奇怪地看着她。
莫悠抽回手,攤開手掌,上面赫然多出一支短小的筆,翠綠色的竹子,被精心製作成只有手指長短的毛筆,看着非常別緻。
這種東西莫悠再熟悉不過,她的指腹輕輕撫摸着筆端的一個“莫”字,看向雪鳶的眼中多出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雪鳶的臉色已經白得幾近透明,雙眼始終不敢與她對上,她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又不敢發出聲音。
“高小姐,你如今還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嗎?”莫悠清冷地聲音中,帶着少許的激動。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而且我說過,我失憶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雪鳶撇開頭,艱難地辯解道。
“高小姐,你真當我是三歲孩童嗎?”莫悠的聲音又冷了幾分,逼視着牀上的女子。
“你不要逼我。”雪鳶搖着頭,緊緊閉上雙眼,內心正在忍受着苦苦地掙扎。
“你忘記我們之前的約定了嗎?你就這樣出現在將軍府,難道就不怕身份被拆穿,連累你的家人?”莫悠冰冷的聲音繼續在她耳邊響起。
“我、我怕,我當然怕。”雪鳶拼命搖着頭,她咬着下脣,發生哽咽的聲音,“可我不得不這樣做,我也是迫不得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