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婉儀步出桃雨軒後,同往常一樣與柳貴人同行。
今天,她可是得意萬分,心情大好,但是看到身後尾隨着一大羣奴才就覺得心煩意亂。
一旁的柳貴人見狀,立時貼心地爲她遣退二人身後所有的宮人,待他們都走遠得看不見了,方微微一笑道:“今日姐姐在桃雨軒可謂佔盡風光,想起那丹貴嬪被姐姐三言兩語打發得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妹妹就覺得好笑!”
嘉婉儀聞言,越發得意:“她算什麼東西?以爲育有皇長子就了不得了麼?後宮這麼多的女人,哪一個不能爲皇上誕育子嗣?偏生就她得意!你忘了昨夜皇上是怎麼斥責她的麼?這皇長子她還能養在身邊幾日亦是個未知之數,旁人想要奪去,要多容易就有多容易!”
話及此,柳貴人不免微微擰起秀眉:“話是這麼說,但這個人千萬可不能是皇后!否則,皇后有了皇嗣爲依傍,那便真的穩如泰山、無法撼動了!”
“這就是你爲什麼生得貌美卻仍屈居貴人之位的緣故!眼光得放遠些!”嘉婉儀停下腳步,轉身面對柳貴人,認真道,“皇后是不會要皇長子的!且不論皇長子素來淘氣難以管教,都長得這樣大了,不懂事也記得好多事了,皇后此時將他接到中宮撫養,再怎麼養也養不親!何苦白費功夫?而且,我還聽說,皇后十年無子卻仍不死心,千方百計地求子,最近似乎想弄些邪門歪術,神秘着呢!”
柳貴人聞言嚇得一跳,她壓低聲音,小心翼翼道:“皇后……皇后都這般年紀,就是勉強懷孕生子,也不見得有命生得下來!否則,王家人又何必把年輕貌美的麗貴嬪送進宮來,擺明了是送來給皇后生皇子的!只是,皇后真有那麼大的膽子走彎路?不怕走到懸崖裡去麼?”
“就是因爲麗貴嬪進了宮,皇后纔會更加心急,甚至不惜走歪路!”嘉婉儀見四周杳無一人,方大着膽子道:“這旁人生的孩子,終究不是親生的,皇后怎麼放得了心,就是拼了老命也必定要自己生一個才安生不是!”
柳貴人聞言連忙附和:“姐姐說的極在理!還是姐姐明智!”
嘉婉儀聞言頗爲受用,不知爲何,自自己得寵以來,奉承之人猶如流水般穿過自己的眼前,但惟獨只有這柳貴人的話自己聽着舒坦。就像此時,與她同行,自己就是覺得愜意。
擡首,只見前方不遠處一汪盈盈碧水在耀眼的陽光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柳貴人伸出玉指,興奮道:“姐姐快看,不知不覺間,我們竟走到了清波湖!據說這清波湖是宮中最大的湖,是專門供后妃夏日賞荷用的,可稀奇了!”
“是嗎?”嘉婉儀聞言不禁好奇這季節的清波湖會是一番怎麼樣的風光,於是她拉着柳貴人來到湖邊。
只見清波湖中的水綠得逼眼,只怕岸邊茂盛的青草也要被比下去,湖水不僅深還清澈見底,湖底琳琅滿目的各色大小的石子,皆一一可辨,真是難得一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爲了方便后妃乘舟採蓮,湖邊並沒有設護欄,不過,這並不妨礙觀賞。
就在嘉婉儀與柳貴人觀賞得入迷時,兩股巨大的衝力毫無預兆地朝她們二人襲來,彷彿是兩塊巨大的石塊直直砸中她們的背心,於是,她們二人瞬間失重,撲棱一下齊齊掉進水中。
嘉婉儀不識水性,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駭得失聲驚呼:“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奈何原本跟隨着的宮人早已被遣得遠遠的了,如何還能來施救。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她忽然被人牢牢抓住,隨後身子竟緩緩朝岸邊移去。
待她被救上岸後,才發現同樣落水的柳貴人竟然會游泳,剛纔正是柳貴人救了她。
劫後餘生的嘉婉儀待緩過神來,連忙一把抱住柳貴人,大哭道:“妹妹——妹妹——有人想要殺了我們,這可如何是好啊?誰可以救我們?”
柳貴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與嘉婉儀緊緊抱在一起,放聲大哭。
嘉婉儀落水一事一時之間鬧得沸反盈天,直到曦澤承諾一定幫她揪出幕後真兇,並嚴厲地處罰了當日跟隨去伺候的奴才,把他們統統以當值不善爲由打發去了慎刑司,還責令內務府改日再挑好的送給她,她纔沒有再鬧。
這一日,舒玉簫與顏如畫一同來到桃雨軒和雲傾敘話,談及此事,雲傾不免爲那些奴才感到不值:“是她自己與柳貴人遣退了那些奴才,不讓人跟着,怎麼還是要處罰他們?”
“這就叫‘恃寵生嬌’,她這樣,不就是想在衆人面前宣揚她究竟有多得寵麼!”顏如畫不屑道,“若換做是我,與其有這麼多精力去瞎折騰,還不如多花些功夫找出幕後黑手!”
言及此,雲傾不禁問道:“那皇上查清楚是誰下的手了麼?”
說到這個,顏如畫搖了搖頭:“還沒有這麼快!”
一旁的舒玉簫接話道:“據說,待嘉婉儀與柳貴人爬上岸後,環顧四周,卻是一個人也沒有看到,還是後來聽到嘉婉儀與柳貴人的哭聲,遠遠跟着的奴才們才聞聲尋來,只可惜連他們也沒有看清到底是誰在背後擲的石塊!”
“關於這件事,雖然皇上還沒查出來,可這宮裡的議論卻飛滿了天!現下猜誰的都有!”顏如畫緊接着道,“有人說是皇后不滿嘉婉儀害麗貴嬪降位禁足,所以才小小教訓一下嘉婉儀;還有人說是嘉婉儀恃寵生嬌,得罪了丹貴嬪,丹貴嬪便暗中作梗,甚至連扔出去的東西都跟她生得兒子一樣,全是石子啊石塊啊之類的;甚至還有人說,這連奴才都沒有瞧見是何人在背後放‘冷箭’,估計是鬼怪在作祟,一時之間,後宮內人心惶惶,人人皆是草木皆兵!”
雲傾聞言不禁覺得好笑:“青天白日下還能有鬼怪作祟?鬼不是都怕光只敢在夜間出行麼?真是虧她們想得出來!好了,你們就別聽她們危言聳聽,什麼鬼怪不鬼怪的,還是靜待皇上查出真相吧!”
“放心吧,我沒那麼好騙!”顏如畫冷哼一聲,一雙如水的眸子閃爍着精光,“只怕是有心人在藉機生事!其實衆人是如何猜測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嘉婉儀與柳貴人覺得這件事是誰幹的!”
舒玉簫聞言,也覺得在理,連連點頭。